再次回到那口最大的青铜棺下,几人四下环顾,没有发现尸蚕,这才安心。
查文斌抬头看着崖顶,战术射灯的光线随即跟着扫到,除了暴露在外的一个巨大青铜圆盘之外,在那圆盘的中心位置,竟有一个洞穴,只是黑漆漆的,怎么也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
查文斌晃动着射灯,让光线在那洞穴处打转,说道:“你们看见没有,那上面有个洞。”
超子和卓雄也是连连称奇,原来刚才那虫子就是爬进那个洞里了,超子拿手指对着那洞穴比划了一下说道:“这崖顶离地面不过二十米高,那洞口看样子足够容纳一个人进去,要不我爬上去看看?”
查文斌做事的风格向来都是求稳,在没有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一般是不会主动出击的。可现在他们都是亲眼看见那尸蚕王上去了又下来,要说不把这茬儿事情搞个清楚,等自己出去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来了,一番考虑过后,他坚定地说道:“上去看看!”
这种活儿还真难不倒这几人,超子把身上的登山索取出来,在头上捆了个石块,打了个死结,把那绳子在手上抡得“呼呼”作响,加速到肉眼只能看到一个圆的时候,突然手一松,石头带着绳索向崖顶飞去,“当”的一声,石头缠到了上面那个青铜圆盘,那圆盘本身是镂空的,外围是一个圆,中间也是一个圆,两个圆之间用五根青铜杆连接,洞口就在里面那个圆的位置。
绳索此刻就缠绕在了其中一根青铜杆上,超子使劲地拉了几把,纹丝不动,想想这玩意下面吊着五口巨大的青铜棺,这点重量还是能够承受的。
超子把身上背着的冷怡然轻轻地放到了地面上,嘴上叼着匕首,和查文斌对视了一眼之后开始向上爬去。这种活计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今天这二十米的高度却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压力,离那黑漆漆的洞口越近,那种压迫感越强,一根烟的工夫之后,超子已经到了洞口,朝下面的人挥挥手,示意他到了。查文斌做了一个进洞的手势,超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脑袋探了进去。
里面的空间很大,超子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掏空的山体,有人在这崖顶之上凿出了这么一个洞穴。同样因为常年浸泡在水中,此刻洞穴里还有不少积水。灯光扫过,还不能完全看见整个洞穴的全貌,一口巨大的石棺静静地躺在洞穴旁边,超子从下往上看了一眼,没有棺盖,想必刚才掉落下的青铜棺盖应该就是这里的,用青铜做棺盖,却用石头做棺身,这是为什么?超子只觉得眼前这口石棺此刻瘆人得很,还没靠近,那股冰凉的气息已经让他的汗毛竖立起来,赶紧又向下退了一步,整个人又重新出现在了洞穴之外。
超子挂在绳子上冲下面喊道:“文斌哥,这里面有一口棺材,不过不是青铜的,是石头的!棺盖已经被打开了,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
查文斌听见上面竟然是一口石棺,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至今还没有出现过一口棺材用两种材料打造的,这绝对是一个例外!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冷怡然,对着卓雄嘱咐道:“卓雄兄弟,我上去看看,你留在下面看着装备和人,要是一会儿有什么动静,你就大声喊我们。”然后冲着超子说他要上来。超子紧了一把绳索,虽然心里有点发憷,但自己也不好意思说,只能硬着头皮重新爬进了洞穴,紧挨着那口石棺蹲了下来,把猎枪对着那棺材,心里想:“要是一会儿蹦跶出个什么东西,别怪小爷一枪打爆你的脑袋!”
“超子你干吗呢?把枪收起来,这么小的空间,要是走火了,不伤着自己人才怪。”超子低头一看,查文斌的脑袋此刻也已经钻了进来。他放下猎枪,搭了把手,用力一拉,查文斌已经进来了。
环顾四周,这是一个有十来平方米大小的洞穴,高约三米,洞穴四周的石壁上满是人工开凿的痕迹,跟超子描述的一样,除了一口石棺静静地躺在中间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超子,你是搞考古的,你说这洞穴是做什么用的?”
超子回答道:“文斌哥,在悬崖上凿洞或者利用天然洞穴摆放棺材的倒是常见,那个叫作悬棺,三峡那里就有很多。但像这个在崖顶掏空摆放棺材的我还是头一次见,不过既然是拿来安放棺材的,那么这里就应该是一个墓穴了。”
查文斌点点头道:“不错,这里应该是一个墓穴,说实话这种墓穴,我也是头一次见,不过却不是第一次听说。”
“这么说,文斌哥,你知道这种墓穴的由来?”
查文斌指着下方的那五口青铜棺说道:“取墓主人生前使用的五样东西作为疑冢,分别按照五行摆放,又用四象对应人的一生,“木、火、金、水”分别可以代表生、长、老、死。中间那个土就是代表入土为安,也就是从下面的五口棺材来看,这个人已经完成了在阳间的所有流转,是符合了人死后最终的归宿的。”
他又继续说道:“但是此人偏偏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又用了人的尸体堆成了八卦图作为陪葬,在这古井里聚集了大量的阴气,把这里人为地变成了一个人间地狱,使得所有人靠近这里都无法察觉到生命的迹象,留给众人的只有死亡。地面上那个村庄放着的四口青铜棺,我们没有仔细看过,从用四大凶兽来守护判断,那四口也应该是疑冢,同样用了墓主人生前的四样东西作为替代,目的应该是让子嗣来祭拜,其实他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想告诉世人,自己已经死了。”
超子听了这么一大套,不是十分明白,问道:“文斌哥,你的意思就是这人折腾了这么多事情,就是为了宣布自己死了?那死了就是死了呗,还用搞这么多套路出来吗?”
查文斌笑了笑,接着说道:“超子,你有没有听说过三界五行,‘三界’指天、地、人三界;‘五行’就是指金、木、水、火、土。在道家的说法里,有一种办法是可以逃避死亡的,那就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因为世间万物都是在‘三界’和‘五行’这个范围里,有生有死,遵照因果循环。如果说你能脱离出三界五行这个范围,那么就可以不受这个范围约束,也就是可以自由自在,长生不老。”
超子大为惊讶,他本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但自从王庄那事过后,认识了查文斌,他对一些事物的看法开始有了新的变化,特别是来到了这里,很多事情事实已经告诉他这是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他朝着查文斌问道:“文斌哥,这世上真的有长生不老?他怎能跳出那三界五行呢?”
查文斌说道:“依我看,这几口棺材不是一次性下葬的,而是分开的。只是每一次下葬之前都需要做一场特殊的法事,这人本有三魂七魄,三魂中的一魂叫作胎光,是太清阳和之气,属于天;二魂叫作爽灵,阴气之变,属于五行;三魂叫作幽精,阴气之杂,属于地。这三魂要是聚集在一起,是呈红色的人形。”
超子看了一眼查文斌,试图找寻他身上的红色人形,不想查文斌说道:“别找了,普通人自然是看不见的。”
超子见自己被看穿,只能吐吐舌头,接着问:“那七魄呢?”
“七魄啊,分别为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这七个魄是黑色的,通常代表你上辈子的情况,要是畜生投胎的,就是个畜生的模样,要是人投胎的就是人形。这三魂当中,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独自是住在身上,天地命三魂并不常相聚首。七魄中两个天魄两个地魄和三个人魄,阴阳相应,从不分开,并常附于人身上,人体的七魄同由命魂所掌控。命魂又称为人魂,或者色魂,人在世上的这一生就是从此命魂住胎而产生的。命魂住胎之后,将自己的能量分布于人体中脉的七个脉轮之上,从而形成人的七魄。魄为人的肉身所独有,人死之后,七魄随之消散,而命魂也自离去,我们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即以此告终。”查文斌说完,突然把手中的七星剑一指,喊道:“出来吧,命魂!你本就不该还存在这世上。”
超子被查文斌这么一喝,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只见查文斌已经收起了原本轻松的表情,一脸正气地看着那口石棺,宝剑已经抵在了石棺之上!这个突然的转变让超子措手不及,还没准备好动作,忽然传来“咚咚咚”的声音,仔细一听,这声音竟然来自于石棺里。
查文斌右手仗剑,逼近一步,离那石棺也不过就半米远了,那“咚咚咚”的敲击声此刻显得更加频繁,因为本身就没有棺盖,所以只要再跨出一步,自然就能见分晓。
两人相互使了个眼色,超子猫着身子转到了石棺的那一头,忽然查文斌左手一抖,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朝着超子扔了过去,超子双手接住,使劲一拉,“嘣”的一声传出,原来他接到的是一个墨斗,这墨斗的另一头正在查文斌的手上。
那头超子右手手腕一扣,这边查文斌把墨斗线踩在了自己脚下,使得墨斗线在棺材上绷得笔直,超子把线缠在匕首柄上,朝着棺底狠狠一插,就这样被钉进了石棺和地面的夹缝之中,接着再次把墨斗带着线扔给查文斌。
查文斌接到墨斗之后,从八卦袋里掏出一枚桃木钉,也是缠绕几圈后,插进了这头的石棺底部,紧接着起身,拉着墨斗盒打了个十字结,又抛了过去;如此反复,终于在石棺之上拉出三条墨斗线。每拉一条,里面的敲击声就大了一分,直至最后一条线拉完,这石棺竟开始有点晃动起来。
查文斌又从袋里掏出一枚符纸,“啪”地朝着石棺头部贴了上去,晃动立马就小了几分,接着把七星剑朝着地面插去,只听“噌”的一声,那宝剑竟然就插入了这牢固的石头之中,这会儿那石棺不仅停止了晃动,连敲击声也一并停止了。
超子见这会儿消停了,不由得搓搓手说道:“文斌哥,看来这命魂不是你的对手,就这么两下子,它就老实了,现在是不是该过去看看里面装的是啥了?”
要说这动静这会儿也确实是没了,但是查文斌始终是个道士,不像超子那样是搞考古的,最兴奋的事情就是开棺。对于他来讲,入土则为安了,既然躺在了这里,说明那人已经离开了人世的纷争。但是这会儿是个例外,按照前前后后所有事情的经过,查文斌认定这里面的主,不仅不想离开,而且也根本就没有离开。
查文斌说道:“超子,过去看看!”
超子心想,你再大的本事,现在不是也已经让文斌哥给收拾了!爷现在就把你拉出来瞅瞅是个什么鸟样。心里想着,嘴上应着,往前走了一步,朝着石棺里面用射灯一照,差点没把超子给吓死,因为石棺里面躺着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啊!”超子惊恐地发出一声尖叫,手里的家伙差点就走了火,查文斌意识到不好,赶紧问道:“超子,怎么了?”
超子此刻已经退到了墓穴的最后边,双手扶着后面的石壁,背紧紧地贴着,双腿已经开始打战,查文斌见超子没有回答,心想定是棺材里有什么令人害怕的尸体,就向前走了一步,准备看个究竟。
“别!文斌哥,别过去!”是超子在喊他。
查文斌停住脚步,问道:“你是怎么了?这里面到底是什么,看把你吓成那样!”
超子回想起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一幕,相信自己是没有看花眼的,小声地说道:“我看见那石棺里面躺着一个人。”
查文斌疑惑道:“一个人?”这超子是搞考古的,又是当兵的,一个人能把他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