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走廊上,四目相对,气氛变得有些剑拔弩张。
傅希林抱着鲜花的手紧了紧,她咬紧红唇,踩着高跟鞋,“噔噔噔”来到了她的面前。
比起她的情绪波动,许冬夏始终面色如常。
傅希林从小到大最看不惯的就是她这副冷静无所谓的模样,每次都让她恨的牙痒痒。
她微扬下巴,语气不善:“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冬夏把手兜进口袋,平视她,慢慢悠悠的扯唇:“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
她身上穿着白大褂那么明显,傅希林又不瞎,自然看得见,
她沉了沉眼眸,声线中带着很明显的防备和警惕:“我是问你,为什么会从陆河的病房出来?”
话落,许冬夏不恼,轻轻一笑:“我是医生,从患者病房出来,你以为我会干什么?”
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傅希林脸色难看,拧起了秀气的眉头,不可置信:“你是陆河的主治医师?”
女人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傅希林呼吸一滞,不知想到什么,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凶狠:“许冬夏,你该不会在找机会接近陆河吧?”
她的眼神好像要吃了她一样可怖。
然而许冬夏已经见怪不怪了,别说有目的,她就算是做善事,在傅希林看来都是居心叵测。
她直接无视,也并不打算回答她这些无凭无据的问题。
迈开步子,就要离开。
可是傅希林却突然拽住她的胳膊,两人肩并肩,她偏头,在她耳中磨牙说:“不要让我发现你对陆河起了歪心思,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便嫌恶的松开了她,好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许冬夏看了她一眼,目光淡淡如水,没说什么。
傅希林气焰高涨,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回头冲着她的背影尖声叫道:“许冬夏,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傅家给你的,我要想让你一无所有,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你最好安分点,别动陆河的心思!”
女人的声音仿佛还在空气之中回荡。
而许冬夏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傅希林气的直跺脚,胸口不停的起伏。
*
重症监护室。
陆河靠坐在医疗床的床头,面色苍白。
窗帘全部被拉开,密密麻麻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窗户折射进来,洒在病床上。
他的轮廓像是被镀了一层金边,模糊不清。
沈一航坐在旁边,面色凝重的将调查结果告诉了他,“我查过了,你那辆车的刹车线被人剪了。”
陆河听着,清隽的脸上十分平静。
沈一航看了他一眼,继续说:“还有那个货车司机,警方那边说是酒驾,人现在拘留在派出所,我怀疑他是替人顶罪。”
他停顿了下,敛下眉,凝声:“我查过他的背景,有个儿子,成天酗酒烂赌,欠了一屁股的债,可是这几日突然有人替他还清了债务。”
陆河嗯了一声,没什么表情,而是问了一句:“我母亲呢?”
“她去找院长了。”说着,沈一航促狭一笑:“对了,我刚刚上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
话还没有说完,病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一道清脆温软的女音响了起来。 听见声音,沈一航往门口看去,见傅希林从外面俏皮的探进来一个脑袋,不由的扬了扬眉。
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一脸趣味的去看向病床上面色淡然的男人,调侃了一句:“啧啧,住个院桃花也断不了,也是没谁了。”
傅希林抱着花走进来,她在看到面色苍白如纸的陆河时,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心疼。
消息早就被陆家全面封锁,她并不知道陆河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故。
沈一航上前替某人接过那束鲜花,顺带友好娴熟的问了一句:“嗨,傅小姐,我是沈一航,还记得我吗?”
傅希林点了点头,脸上挂着笑容:“当然记得啊,沈少爷别那么见外,叫我希林就好了。”
说完,转而又去看向病床上的男人,眼底有隐隐的期待。
出自礼貌,陆河看了她一眼,薄唇轻轻掀起:“傅小姐怎么来了?”
傅小姐。
礼貌而又生疏的称呼,将两人的距离不动声色拉远了。
傅希林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她是知晓男人的性格,寡言冷漠,不易亲近,可即便是如此,还是没由的难过。
她压下内心的翻涌,动了动唇:“我昨天去了趟陆宅,本想拜访一下徐阿姨,没想到就听见了你住院的消息。”
说着,她担忧的问了一句:“陆河哥哥,你的身体没事吧?”
对于这个亲昵的称呼,陆河没多大反应,只是疏淡的说:“无碍,傅小姐有心了。”
男人的态度不冷不热,而且惜字如金,让话题难以延续下去。
傅希林轻咬下唇。
沈一航站在床尾观赏到这一幕,伸手摸了摸鼻梁。
其实他是蛮佩服这个傅家千金的,这段时间陆河已经用如此明显的方式婉拒了她,而她还能一直锲而不舍的倒贴上来。
最终还是要他站出来化解这份诡异的尴尬。
他的脸上挂着招牌的笑容:“希林,陆河他刚醒来没多久,身体还很虚弱,要不你过几天再来吧?”
“好。”
傅希林没有坚持,她自知留下来也是自讨无趣,而最重要的,也是不想让陆河给她留下坏印象。
她寒暄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病房。
等人走后,沈一航当即原形毕露,促狭的冲着陆河眨眼,阴阳怪调:“陆河哥哥,我要去趟医生办公室了,你自己一个人可行吗?”
陆河凉凉瞟了他一眼。
沈一航背脊一凉,果断认怂。
他嘿嘿笑了两声,讨好般:“要不这样,我给你找个看护吧,漂亮的看护,这样……”
“不需要。”
陆河没有一丝犹豫的拒绝了他的“好意”。
他说:“还没残废。”
两人认识多年,沈一航自然清楚他的脾性。
他既然已经说了不需要,就没有任何人能让他改变决定。
沈一航也不强求。
叨唠了几句正准备去趟医生办公室,走前,就听见陆河说:“替我查个人。”
他愣了下,“谁?”
陆河靠在床头,静静看着窗外明媚的天空和洁白如絮的云朵。
半响,才轻飘飘吐出三个字:“许冬夏。”
沈一航的大脑当机了一秒,条件反射的问道:“许冬夏是谁……”
话没说完,他不知想到什么,蓦地看向床尾那个信息栏。
主治医师的那一栏旁边,赫然写着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