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府,一声凄厉的尖叫从精美的阁楼传出,几乎令整栋楼的所有人都心神俱裂,恐怕骨肉被剔也不至于般疼痛。
尖叫声过后,室内骤然死寂,唯有阴风拍打着窗如鬼般呜咽。
居室以暗黑色屏风一分为二,室外跪着的孟家父子,浑身冷汗如雨,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出一声。
不久,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响起,走出来的正是洞魂,跟在他身后的,亦然是宛。
洞魂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面色惨白如鬼,异眸妖艳似魔!而宛却恰恰相反,比起刚被抓来时好很多,面色通红,两眼如蝎!
“洞……洞魂大人,成了吗?”
“桀桀桀,盅傀而已,对本尊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洞魂怪异大笑,与那小孩身材完全不符的气势令人打心眼里恐惧,“赵月,不管你是老妖婆再世还是妖魔重生,本尊都盯上你了,当护你的人杀你,你护的人死在你面前,你是不是还能一如既住的无坚不催!”
恶毒的诅咒如千蛇万蝎般爬上了孟川的背,他脑海中浮现的,是那一双幽若古井的清眸!这丫头,到底做了什么招惹了这种不该存在于世间的恶魔?
如果他知道,她不过是唯一一个令洞魂无法看穿遭到反噬的人,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你,回去,等候本尊的命令!”
“是,我的主人!”宛乖巧地回答,机械地走至窗边,迎着冰冷的寒风,身如轻燕掠了出去。如此精湛的身法令洞魂露出了满意的笑,“王离那厮养的狗还算有用!下一个……”
孟川惊讶于赵月身边之人的绝世武功,努力挺了挺腰板,小心地颤声道:“可洞魂大人,您就这么把她放回去了,依那个……赵月的聪明恐怕很快知道你在这儿,继而想到我们孟家与您的关系,依她的狠毒与背后的靠山,我们孟家……”
“找死!”洞魂还未发作,身边的孟九威便一脚向儿子踹去,“敢置疑洞魂大人的决定,你活腻了,洞魂大人肯住我们孟家,不知道是我们祖上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孟九威确实是既怕又怒,在洞魂没来之前,他确实比较偏爱小儿子,因为这个大儿子聪明得令他这个还有健壮中年的家主,在孟家几乎快没有地位与自尊了。但是,现在小儿子还在狱中,万一惹怒了这个比阎王还可怕的阴阳怪胎,弄死了他这唯一的儿子,那就算他活着,孟家怕也是要没落了。
孟家好不容易在夹缝中活到今天这个荣华的地步,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说罢,他爬到洞魂面前,深深地磕头,“小儿不懂事,还求洞魂大人您大人有大量,饶过小儿一命!”
洞魂抬脚欲踹出,却是嫌厌地退了一步,“本尊今日心情好,你们这些肮脏的臭虫,都滚吧。”
“是!”
孟九威连忙拉过孟川直退,至门边上却听洞魂突然冷声道:“别忘了给本尊新鲜奉上纯净新鲜的食物!”
“是!”一退出房门,靠着护栏的孟九威浑身如落叶般颤抖。
“父亲,洞魂大人的食物……”
“别问那么多。”孟九威低声冷喝,下楼后,孟九威立即对孟川吩咐,“你,速去把你弟弟弄出来,连夜送至郡里去!”
孟川从父亲眼中看到了异样,咬了咬牙,只得点了点头。
午后,花柳酒家后院。
门开了,门外站着他们熟悉的麻衣少年,手上抱着的,也是他们熟悉的小伙伴!
寒风呼呼中送出残留未干的血腥味,来源,正是他手上的小孩。
只一眼,赵月便浑身如电击般,麻木、惊悚,而后,恐惧感在不知道是哪个孩子的一声尖叫声中,汹涌袭来。
熟悉而破旧的棉衣,是她派宛从各处估衣铺里寻来的,因为这个孩子最小,所以好不容易挑到了一件,还是她亲手为他穿上的。
当打了十几层补丁的破旧衣裳裹上那个瘦小的身板时,他那清澈的小眼淌满了幸福的泪,恍如昨日重现在赵月面前。
而今,他如破烂的布娃娃一般,被碎冰与烂草结满全身,唯独脖子是那一块伤口,足以令人疯癫。
那是如同被狗啃过的,血肉模糊了赵月的眼,残酷的画面令她的心无法承受。
“别叫了。”老二到底年长,大喝一声,逼住了一群又哭又叫的孩子,他咬牙切齿道:“老大不在,老子千叮万嘱让你们别往偏远地方跑,他们这个不帮姐姐,不守规则,被狗咬死了,活该!”
“可是,可是……小幺除了贪吃,很听话的。”小九咬唇压抑着眼泪,“姐姐,那该死的狗,我们要去打死他,为小幺报仇。”
“行了,滚屋里去,别让姐姐操心了。”老二的话就是圣旨,小孩们再痛苦再恐惧,也都井然有序地缩回了屋内。
“其它孩子呢?”赵月握紧了拳头,声音颤抖。是谁?到底是谁敢如此残无人道,竟然对未满十岁的小孩下如此毒手!纵然这些孩子偷鸡摸狗,品性顽劣,但也不至于要他们的命啊。
在这个食不裹腹的年头,人命是多么的低贱啊!纵然她赵月有心,却是无力啊。
“老三老四留在那里守着,等晚上带几个去全部带回来。”老二双目通红,压抑不住的愤怒与痛苦,他握紧了拳头,狠狠地砸在地上。
“旁边,是哪些人?”赵月从未如此冷静过,她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一点点地咆哮着,压抑着,翻滚着。
“破村,没人!”
“没人去那干嘛?”
老二望着赵月结了冰的眸,冷得让人心疼,“姐姐,这事,你别操心。”
“说!”
简单而冰冷的话如剑般逼人,老二喉咙滚了下,泪珠陡然落下。
“别逼他,是我的主意。”风邪的身影一闪而至,他定定地看着赵月,“出去,我告诉你,想必你也不想让他们害怕。”
赵月从他的眼肿看到了挣扎,点了点头,随他走了出去。“可以说了。”
风邪掳过她,从后窗掠上了花柳酒家顶楼的厢房内。“在这之前,我想问你两个憋了很久的问题。”
“第一,你上次是如何破掉那破小孩内力的?”
“果然是他!”赵月脸色一寒,“武者练气,气蕴身体,身体脱不开谷杂粮,能补必能泄,说简单点,就是泻气食膳,我不过一试,没想到成功了,具体丁钱最清楚,你可以问他,不过别想用第二次了。第二个问题,怕是想问我,那怪小孩从我这里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