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刚过,月色正浓。
银辉在空中如同晃动的轻纱,蒙胧得带着恍惚迷离的美轮美奂。她从咖啡馆厅出来,便看着在月色之下的灌木草丛,月光从树叶间的缝隙里投进去,她看到了一个小皮球。
捡起来,扔地上,弹回来,接住,再扔,再弹,再接,如此来来回回。
月色真好,让她……都不想回家。
拿着皮球去了草地,席地一坐,仰头看星星,看月亮。
心底的那一点浮浮沉沉,随着她周围的安静越来越安静,起伏越大。
过了好大一会儿,有人戳她的脸。
她低头,看到一个穿着小背心的小男孩,一个鸭舌帽还反带。
“阿姨,你在这儿干嘛呢,这么晚你还不回家,外面有狼哦。”
他看起来八九岁的样子,居然喊她阿姨?
“有狼,不如你陪我?”居然戳她脸,臭小子。
“哎……”他叹口气,像个小大人似的,坐在她的对面,盘腿,“不如我陪你唠会儿吧。”
哎哟。
“你是不是为情所困?”小男孩还真是语出惊人。
凌小希和他闹着玩,“你知道什么是为情所困不?”
“上回我对门的小虹和我分手的时候,我也不想回家,只想坐在草地上发呆,谁也不想理。”
“……”真是不得了。
“你是怎么和她分手的呢?”
“她妈妈说我喜欢玩手机,然后她就要和我分手。”
“所以……?”
“所以我就不玩手机,下楼散步啊。”
“那你们有没有继续在一起?”
“还没呢。我就是在犹豫,我到底喜不喜欢她,还要不要和她重新在一起。”
犹豫,这么小就有这方面的心理了?
“那你想好了吗?”
“差不多啊,我给她买了礼物。”
凌小希托腮看着他,“礼拜呢?”
“有一部分拿回家了,还有一个被你霸占了。”他指了指凌小希手里的皮球,凌小希一愣,“这你的啊?”
“对啊,我找了半天 。一路问过来的,有个大哥哥说有个傻子拿着我的皮球玩了好半天。”
凌小希推着他的头,“臭小子,说谁傻呢。”
“别碰我,我有女朋友。”
“你还有女朋友呢,你个……”
“你也可以有男朋友啊。”他忽然道。
“啥意思?你不会是你吧?”
小男孩白了她一眼,“阿姨,你都可以当我妈了,那么老!”
“!!”
“是刚刚那个说你傻子的大哥哥,他看你玩了半天的球,你说无不无聊?”
谁?迟之谦?
“做为男人,站在男人的角度,我郑重其事的跟你说一句,他长的真的很好看唉!”
“……”男人?
“虽然有点瘸,但不影响成为你的男朋友啊。”
还真是他。
小男孩儿把皮球拿着站起来,像个大人一样的教训她,“我妈说了,大晚上不要在外面逗留,万一碰到坏人呢,而且你长得这么好看。 ”
嘿嘿……凌小希因为这句话,心情嗖地一下好了,站起来。他一下子把球给塞了过来,“不如送送你吧,你拿去送给那个大哥哥。男人嘛,有时候就是喜欢一点小恩小慧的,跟我爸一样。”
这小鬼。
……
凌小希晃悠了一圈才看到坐在长椅上的男人,他的身边还有一大篮子的花,玫瑰,因为是晚上的关系,玫瑰的药已经被照成了红黑色。
她走过去,很缓慢。
可能他早就看到她了吧,所以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随着她的走近而缩小视线的范围,走近了,她看到他唇边一抹笑。
“好玩吗?”声音无限宠溺。
“还行。”她把球递给他,“玩玩?”
他笑着接过,学着她的样子,扔到地上,再弹回来,接住,皮球挺小,不足巴掌大,还是粉色的,一看就是小女孩玩的东西。
“送给你吧。”凌小希清了清嗓子,为什么要清嗓子呢,大概是觉得这话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小女孩玩的小皮球送给他??
他愣了下后,拉着她在旁边坐下,皮球在手里转着圈圈,看着她,那一双眼晴里仿佛落入了银河里,璀璨幽亮,“送给我?”
“对啊。”
他嗯了一声,这个嗯带着几分懒散的回忆之感,“这是你第几次送我东西?”
凌小希:“……”
第几次?她不知道啊,她好像从来没有送过迟之谦任何东西,他这么说出来,她忽然觉得愧疚得无法见他。
球在手心转了一个圈圈之后,五指猛然收拢,往手心里一握。
“小兄弟 。”他叫了一声,凌小希抬头,看到不远处往这边走的小男孩。
“大哥哥。”小男孩过来,礼拜的回应,然后冲着凌小希点点下巴,算是打招呼了。
“需要花么?这些都是你的。”
“不送给阿姨?”
“叫组姐!”迟之谦纠正。
“你们这些大人,总是喜欢纠结这些称呼,有什么意义?”他一摊手,无奈,“行吧,姐姐不是在这儿,你怎么不送给她?”
迟之谦看了眼凌小希,凌小希看着小男孩的脚尖……她还真的是很久没有收到过玫瑰花了。
“姐姐不喜欢玫瑰。”
凌小希嗖地一下看着他,心里莫名的因为这句话,而有了异样之感。
“我妈每次收到玫瑰花时,高兴得像个疯子一样。”小男孩碎碎念,“那行,我拿走了哈,谢谢大哥。”忽然从大哥哥变成了大哥,一下子就社会了。
抱起花,又补充,“大哥,这个球,是姐姐自己买的,她是真的想送给你,我要她都没给呢,真小气。”
凌小希:“……”小子,你就不要补充这句了好吗?你当迟之谦的智商跟你一样啊。
小男孩自认为说了句很牛的话,昂首挺胸的胸走了。
很快,空气里连个花香都没有。
凌小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只有沉默。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开口:“上楼吧。”轻飘飘一句。
“哦。”她点头,起身。伸手拉他,毕竟是个‘残疾人’,他笑了,不知在笑些什么。他没有碰她,自己站了起来。
“我很好。”他说。
我很好,具体是哪里好,凌小希好像明白了他这句话深沉的意义,心里忽然就堵了。
“上去吧,明天还要上班。”
“你……”她想说,你不上去吗?
“我休息得太久,都快忘了身上的担子。一会儿司机来接我,回迟家。以后来这边的次数会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