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对杨桃怀着最大的恶意,对和她有连带关系的乔安和杨春晓自然也是如此。
所以,即便乔安还在昏迷之中,外界对他攻击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身居庙堂的高官们却另又消息渠道,尤其胡掌柜在京郊的那处宅子原还是周管家的私产。自打出了这事,先前回春堂的真正东家,大家心里也都明白了。
童大人率先来看望乔安,顺道给杨桃吃了一颗定心丸:“照顾好乔安的身子要紧,旁的都不要操心。圣上英明,就凭民间那点无事生非的谣言,还动摇不了乔安和杨春晓的前程。”
送走童大人没多久,乔安也就醒了。
杨桃看着他睁开的眼睛,忍不住湿了眼角。她借口去给他倒水背转了身子,不想让乔安看见她的脆弱。
敦亲王府那边知道昏迷了快一个月的乔安竟然醒了,气得王爷当场就砸了茶盏。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东西,坏了本王的好事!”
门客也气得胸口疼,他和王爷在朝堂早就做好了安排,只要乔安考便一定不会中,哪怕他做出再锦绣的文章,也一样只有名落孙山。
三皇子崛起也才一两年,手中可用的人并不多。乔安自打进了国子监,进步神速,文章锦绣。他这边一落第,三皇子那边肯定会有应对。到那时,就是王爷收网的时候。
从上到下一网打尽,就连远在蜀州的乔、杨两家也别想留一个活口。
可如今……
门客赵博也是捶胸顿足:“天子脚下,周管家竟也敢行那样不法的事情。都不说安济堂坑害百姓的事情,只回春堂用那样的手段讹人,上面知道是王爷您的产业,咱们王府也吃不消啊。”
王爷斜了赵博一眼,用力捏着手里把玩的一串翠绿十八子,恨不得徒手捏碎了一般。
“只当他是个做生意的奇才,投进去区区三万两银子就能将生意做到京城最大。哪知道用的是这样的龌蹉手段。”王爷越想越气,直接将十八子扔在桌上摔了个稀碎。
“我敦亲王府就缺那一年一百多万两银子的收益?畜生东西!”
赵博跟着骂了周管家祖宗十八代,最后还是只能劝王爷收手:“周管家做的最对的一件事,便是敲晕了乔安。那小子竟然顺着胡掌柜的线查到了周管家身上,不仅如此还将红袖招也牵扯了出来。若当时没将他打晕,只怕送到京兆尹手里的证据,还要冠上王爷您的名字。”
“要弄就弄死,如今……”
坏了这么大的筹谋,敦亲王越想越气,最后觉得周管家一家都该去死。
左右都是王爷府上的家奴,他想要谁的命,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等王爷开了杀戒消了气,赵博才劝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和乔安有恩怨的事情已经闹得满朝皆知。他们既然已经摸到了红袖招门口,逼急了只怕要乱咬王爷。”
“老三,毕竟是皇帝的儿子……”
王爷叹息一声,摆手让他下去:“本王都气成了这样,太子殿下还不定是什么模样。你去红袖招选两个姑娘给太子送去,他好那一口。”
赵博领命下去。
王爷一个人在书房坐了好一阵,最后却是阴测测一笑:“不是想出风头吗?这次,本王让你将风头出个够!”
四季更迭,眨眼的功夫,又是一年。
这一天会试放榜,满京城都轰动起来。杨桃和乔安一大早就起来,收拾着去等放榜。
可临要出门了,乔安却怂了:“还是不要去了,万一没中,或者就只中了个同进士……”
“你才第一次考,不中也是英雄。”杨桃强硬的挽住乔安的胳膊,笑眯眯的拉着他往外走:“男子汉大丈夫,扛得起天下大任,哪里还会怕一个榜单。”
她半哄半激,终于将扭扭捏捏的乔安拖出了屋。
可还没走出多远,就见杨春晓风驰电掣的跑了过来,见着乔安和杨桃只红着我一张脸指榜单的方向,粗喘着气兴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姐夫中了?”杨桃只看他的样子就猜到了结果,兴奋得一把拉住他依稀,问他:“多少名,进士还是同进士?”
杨春晓好容易喘匀了气,欢欢喜喜的伸出三根手指在杨桃眼面前晃。
“三百名?”乔安看着那三根手指,刚才还热切的心一下子就冷了:三百名开外,那就是同进士了。虽说也能做官,可一辈子低人一等……
杨春晓故作神秘,看一眼乔安又含笑接着去看杨桃,那三根手指依旧在她面前晃啊晃。
“三十名,是第三十名是吧!”杨桃越发兴奋,几乎在大街上就要往乔安身上扑。
杨春晓还是笑而不语。
乔安着急了,一拳头擂在他胸口,笑骂道:“说,再不说,今天中午没你的酒。”
“是第三名!”杨春晓兴奋得几乎在吼,震得杨桃也跟着吼:“当真?”
“骗你我是狗!”
乔安哪还有心思和他们打嘴仗,拉着杨桃就往放榜的地方跑。等自己亲眼从榜单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当自己切实看到了自己是第三名,他将杨桃紧紧的抱在了怀里,一遍一遍的喊着杨桃的名字。
此时,太子正在敦亲王书房,铁青了一张脸对敦亲王拍桌子:“那姓乔的原本是三十八名,是皇叔你暗中动了手脚,点了他为第三名?”
敦亲王正在临帖,太子怒火滔天,他依旧蘸饱了墨,沉稳的写完了那个硕大的福字。
“他是老三的人!”太子沉不住气,抢过他手里毛笔摔在了地上:“老三硬生生从咱们手里抢走了蜀州,如今那姓秦的又去苏州。姓乔的要是再得势,凭他的能耐手腕,咱们……”
“心急什么?”太子抢笔的时候,墨迹拖坏了整幅画。敦亲王皱眉看了两眼,干脆揉了:“你皇叔我是比你年长十几岁,可离老糊涂还远着呢。”
“那你究竟要做什么?”太子一双眼睛都红了:“本宫虽已经监国,可父皇对老三也是越发倚重。朝中一共六部,皇叔你管着两部,老三竟也揽过去了两部。他现在是人手不够,若……”
“你放心,乔安的事情本王自有安排。”
“有什么安排,你倒是说啊!”
“说了就漏了,太子只消耐心等着,后面有你笑的时候。”王爷自信的拍了太子的肩膀,笑问:“那个月季姑娘可还有滋味,若不满意皇叔再给你挑。”
说起月季,太子的脸色复有好了些:“虽算不得美人,可伺候人功夫倒是真了得,我打算收了她当侍妾。”
“就是个玩意儿,还给名分?”
“区区侍妾,也就比暖房丫头高了半级。”或许是想到了月季的风情,太子脸上的神情都带了颜色。
“她可是红袖招出来的妓女。”
“无妨,左右不过一玩意儿。”
话说道这份上,敦亲王也不好再劝。而且太子玩个把女人,皇后都不管他过多插手也伤感情。
只是赵博偶然间听说了这事,脸色僵硬了好一阵。
“那月季姑娘,进红袖招之前是添香阁的头牌,有点家资的风流公子都沾过她的身;而且,她是蜀州人士,据说以往在蜀州的怡红院,那也是最能勾人的妖精,不管是年近古稀的老人还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但凡进了怡红院的门,没有不爬她床的。”
王爷光听听也觉得绿光大盛,气得拿手指直点赵博脑门:“这样的人你也敢往东宫送?”
赵博哪里敢说是自己被月季伺候得忘乎所以,动情至深的时候胡乱就答应了。
他低了头,心虚的觑了眼王爷,小声道:“上次你尝过之后,不是说有机会一定叫太子也享受享受吗?前一阵太子抱怨那些个女人无趣得很,属下自然就想到了月季。”
这一送过去,太子不是果真喜欢吗?
“是她?”王爷一回想上次和她欢好的场景,身子也是一紧。他急着往爱妾秀房里钻,也顾不得和赵博计较,只吩咐道:“将她给本往攥紧了,她能勾了太子的魂,于我们可有大用。”
升为侍妾不用什么仪式,中宫皇后点个头,内务府记个档便就成了。
可月季再站在人前,那身份气焰就再不相同了。
再从太子床上爬下来,她也能正大光明的问丫鬟:“据说蜀州那个乔安中了头榜进士,那个坏了名声的杨桃,也还腆着老脸在京城卖腌菜?”
宫女便答道:“已经不止是头榜进士了,今天殿试,据说乔安被点了状元。”
“什么?”月季手一抖,茶盏就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那两个贱人,凭什么还能安稳荣光的活着?
是的,月季就是二丫,那个从死人堆爬出来的二丫。她再活一次,唯一的目的就是让杨桃和乔安都不得好死!
正恨得要死,敦亲王府来了人。
“月季姑娘可还记得王爷?”何夫人将一块玉佩递给二丫,等她先前还含笑的表情完全炸裂,何夫人端着茶盏含笑道:“就有点小事要你去办,算不得难。”
二丫屏退左右,与何夫人打完机锋,二丫却真心实意的笑了:“请王爷放心,那两个本来也是我要挫骨扬灰的仇人。这件事,一定妥当。”
没过多久,杨桃这边就得了信:乔安中了状元,游街后要去宫中参加晚宴。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杨桃竟也收到了请帖,太子妃请她赴宴。
看着大红的请帖,杨桃微微眯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