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兵依靠在一起,他们的身上都插满了羽箭,甚至那伍长的胸口箭羽尽没,但此刻他们脸上没有恐惧,反而是充满了决然之色。
死亡即将来临,在南越大军的冲击下,就他们这么两三百伤兵很快就会被彻底的淹没。
但他们没有畏惧,互相挽着手慷慨赴死,自始至终都未曾退后一步。
因为退后一步即家园!
“轰!”
南越大军如同浪潮一般席卷而过,南周国那些留下的伤兵们甚至都来不及反抗,刀芒闪过,只剩下一具具尚流淌着热血的尸体。
但很快南越士卒诡异的发现,这些被摒弃的南周国的士卒们临死前没有惊恐,没有跪地求饶,只有决然,甚至是冷笑凝固在一张张慢慢冷去的脸庞上。
他们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现实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他们思考,大军冲锋,前仆后继,稍有迟疑就会被后方的袍泽寄倒踩踏,死的极为屈辱。
“贼子休走!”
南越士卒不断的叫嚣着,继续奋勇追杀,这样一面倒的战斗,没人不喜欢,只需要顺路割下几颗人头,便有大把的军功。
这些南周国的士卒,就跟纸糊的一般,如此不堪一击,都没有等他们用出六七分力,便一触即溃,瞬间分崩离析。
韩鼎看着不远处胜势明显的战局,嘴角浮现一抹狞笑,当然,还有那抑制不住的得意。
“小小南周,也不过如此而已,真不知道之前的那些骑军是干什么吃的,居然会被这么一群乌合之众打败!呵呵,可笑.........”
“传我军令,全军追击!剿杀残敌!”
韩鼎有节奏的叩击着牙关,缓缓道:“还说什么黄昏之前结束战斗,看来还是有些高估了小小的南周,让火头军早点埋锅造饭吧,怕是等咱们灭了南周国也差不多可以回来吃饭!”
南越众将听到这一番话,纷纷哄笑不已。
到了这个时候,南越先锋军中上至将军,下到士卒,恐怕都是这般的自信。
月牙谷近在咫尺,南越大军携威一路追击,依然有不少南周敢死军的士卒被尾随而至的南越士卒砍翻在地。
与此同时,在月牙谷内,一面巨大的旗帜正好出现在了南越先锋大军面前。
“看,那是南周国的王旗!”
“哈哈,简直太好了!这简直是天赐功劳!若是能够活捉南周国的君上,那这无疑是滔天巨功啊!”
“冲啊,都给我冲过去,大将军早有军令,斩杀南周君上者赏五百金,封爵!活捉南周君上者,赏千金,封侯!
“军功就在眼前,只待我等去取!”
一名名南周校尉,小将眼睛都发红了,各种兴奋的怒吼。
看着那飘扬的南周王旗,南越士卒无不是激动万分!
然而,就在这时,前面陡然传来阵阵惨叫。
“前方有陷阱!”
军阵前方,陡然传来慌乱的人声,但很快就被激动不已的各种怒吼淹没。
大军冲锋在前,没有军令,也没有人敢贸然停下,只得跟着冲锋。
南越大军的正前方,出现了一条三米多深,两米多宽的沟壑。
显然,这是南周昨晚连夜掘出的壕沟。
不过区区三米深,两米宽的壕沟,恐怕随意一个武者随便蹦跳一下也能够轻松出来吧!
然而南越大军此时已经被之前的胜利给冲昏的头脑,正不管不顾朝着前方蜂拥而去,很快前方就有人被挤掉下去,后面的人止步不及,也纷纷跌入壕沟之中。
事实上,壕沟之中插满了尖锐的木刺竹尖等锐物,一时间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后面察觉出苗头的军官当即下令止步,与此同时也庆幸不已,幸好他们这一次攻打的南周国,贫穷的南周国甚至都没有多余的铁刺来为壕沟增加杀伤力。
那些简陋的木刺承受不了几次的冲击,纷纷歪倒一旁。加上有铠甲护身,后续的南越先锋军的伤亡则有些微乎其微。
比起南周国的士卒,南越国的士卒无疑装备好好很多。
南越士兵一般来说分为三等,甲等士卒全身都有皮甲甚至铁甲,他们是南越国的常备兵,祖祖辈辈都是军户,至于装备,也是一辈辈不断的传承和完善的。
第二等士卒,虽然没有全身覆甲,不过身上重要部位也是有皮甲防护。
至于第三等,则是最底层的士卒,一般都是犯事之人,或是别国的俘虏,甚至是奴隶,身上并没有甲衣,只有简陋的衣物。
南周的大部分士卒的装备和南越第三等士卒的装备相差无几,这便是最直白的实力的差距,也是国力的差距!
很快南越先锋军稳住了阵型,从小小的慌乱中调整过来。
前方的军情很快传到了韩鼎的耳中,韩鼎只是冷笑几声,对这点伤亡混不在意。
“哼,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既然已经有人落入壕沟,那尸体就正好填满了壕沟,传我将令,全军不停,继续前进!”
韩鼎说的是那般的轻描淡写,这一番话中的冷血意味却让人脊背发寒。
那传令兵忍不住微微有些颤抖!
韩将军的这一条命令下去,至少会增加数百人的伤亡。
而他们的尸体垒积在一起,将会成为其他袍泽前进脚下的坚实道路。
原本已经停顿下来的南越先锋大军,片刻之后再度向前推进,那些正在试图从壕沟之中爬出来的人,骇然发现身后的袍泽竟然不顾自己的死活,踩着他们的头顶继续向前。
不解,疑惑,愤怒甚至是绝望开始弥漫着壕沟底部的伤兵脸上。
即便有铠甲保护,但是谁能够抗的住这般践踏?
尤其是最先掉下侥幸没有受伤的南越士兵,迎来的不是南周大军的刀枪,而是自己兄弟们那黑压压的脚底!
“救我们出去!不要踩啦!”
各种哀嚎之声响起,身在壕沟之中的南越士卒们哭天抢地,疯狂的向上爬起。
军令如山,谁又敢有犹豫?
南越大军军纪严明,作为先锋大将的韩鼎,同时也是一个残暴无比的人,加之他乃是大将军韩玮的侄子,行事嚣张跋扈,无辜殴打士兵的事情常有发生,几乎无人敢违抗军令,因为那样会比死在阵前更惨。
韩鼎一声令下,南越先锋大军已经不管不顾的冲过第一道壕沟。
此时南越的众将们的眼中只有那面南周王旗,王旗之下便是南周国君陈政。
擒贼先擒王,是自古以来最直白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