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的那个晚上,关南接到了王夏的电话。
关南和他约在了机场,关南到的时候,王夏早就在那边等着了。关南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小伙子。找我什么事?”
看到平安归来的关南,王夏突然泪流满面,明明是刚认识的关南,可他就是忍不住落了泪。王夏听大使馆的人说,关南所在的部队是特种兵里最厉害最神秘的队伍,他们执行着最危险最厉害的任务,为保卫祖国的疆土奉献着自己的鲜血。
“关先生,不好意思,我一时没忍住。”说着说着,王夏被自己逗笑了。
关南无奈一笑,“大男人了,哭什么?”
王夏忙点点头,从包里掏出关南之前交给他的那个姓名牌,还给了关南。
关南一怔,默默接过,指腹捏了捏这个银牌,想了会,他给自己带上。
“关先生,那个....坏人抓到了吗?”
关南点头。
“关先生,你好厉害啊。一个人就敢去!还把他们都抓到了!”
关南的笑容淡了些,没有回答。
机场广播响起了工作人员不太纯正的美式英语,王夏提醒关南,他到时间登机了。
“行了,我回去了。小伙子,好好读书。”
“关先生,我今年就回国了,到时候回来能和你一起吃顿饭吗?”
“行,到时候打我电话。”
“关先生再见。”
关南听着王夏在身后热情地和他说着再见,他没有再回头。
是啊,抓到了坏人,可他没有救回自己的女人。
回国后,关南才知道,姜自钟已经被抓了,因为涉嫌与境外人员私自联系做出危害国家的事情。在狱里听说了姜湄的死讯后,当晚便在狱中自杀,令人唏嘘。
因为姜湄在死后一天半后才被人发现,再加上夏威夷的高温,她没法被送回国,关南决定在夏威夷就将她火化了,然后将她的骨灰洒在了太平洋。
那天,撒完姜湄的骨灰后,他站在堤坝上足足一个下午,过往的人都差点以为他要跳进海里去了。
好多游客上来劝他,说着他听不懂的英文,关南总是微笑点头。
直到夕阳落下,他才抱着空盒子一步步走下了堤坝。
这一年的10月份,津城迎来了第八号台风“莎翁”,它来势汹汹。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到津城人民欢度国庆的喜悦。
关南来到了津城的关爱老兵组织协会,他将姜自钟给他的一千万全部捐了出去,负责人握着关南的手,热泪盈眶。
关南没有多说些什么,道了句“国庆快乐”便撑着伞走进了大雨里。
雨又渐渐大了。
因为台风天,还没到六点,天就完全黑了下来。这会儿,风雨倒是小了点,陆铖坐在轮椅上看着淅淅沥沥的窗外。
关南前两天和他说好,国庆这一天来他家吃饭,可这都到点了,关南还没到。
冯娟做的菜都上桌了,电视机里播放着阅兵式的重播,解说激情澎湃。
“铖子,打电话叫关南快一点啊,这饭菜都凉了啊。”
陆铖点头,掏出手机。
刚翻到通话记录,一条短信进来了。
陆铖点开,差点握不住手机,接着回到通话记录页面,拨通了关南的电话。
这天晚上,关南出了海。
他用自己剩余的存款买了一艘渔船,没有航线,没有目的地。
站在甲板上,他想到今天要去陆铖家吃饭来着,这么多年,也就陆铖了,就像自己的亲大哥一样照顾他,不管是在部队里,还是退伍后。
姥姥和姥爷,关南送他们去了敬老院。两个老人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在敬老院时,只来了关南一个人。姥姥握着他的手,“南子,我知道你心里很苦。你放心,姥姥和姥爷会照顾好自己的。”
此时的关南捏着手机,想了会,他还是觉得有必要和陆铖说出他的心里话,自从姜湄走后,他真的憋了太久了。
陆铖心惊胆战地拨通了关南的电话,电话里头滋滋地响着,信号很差,还有海浪拍打的声音。
“关南!你在哪?....你疯了?!台风天出海!?不要命了你?”
电话里头关南的声音混着海浪的声音让人听的有些不真切,他的声音虽然听着不太稳,可关南话语间很平静,一字一句都打在陆铖的心上。
关南说:“班长,我好像看到姜湄了....嘟嘟嘟.....”
电话占线,陆铖手机滑落,他瘫软在轮椅上,冯娟还在厨房里催着,“关南到了没啊?我上最后一道菜就齐活了......”
电视机里播报着台风的最新动向,主持人面不改色地说着此次台风是五十年来津城遇到的最大的台风,码头上的轮船已经全部进港......
掉在地上的手机已经退出了通话,手机屏幕上还留着短信页面,里面是关南发来的短信。
———班长,我发现我没姜湄不行,我好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