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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我得三生有幸了

    理解这份玩心是不假,不过,亓凌霄不可能去放任。
    免得小丫头讨价还价,他登时绷起脸一本正经的把路堵死,“胡闹下去也是枉然,我亲自走这一遭,就是防备着他们带不回你。”
    就知道结果是这般,纪纤云眼皮都懒得再挑一下,自嘲的冷笑一声,扭头继续走,“劳烦您亲自跑来抓我,我得三生有幸了。”
    自嘲,满满的自嘲。
    真正喜欢一个人,绝不是难为,是一心想着对方过的舒服。
    划出一条路来,走就是皆大欢喜,不想走绑着也要走上去,那是霸道,那是占有欲强烈,就算有喜欢的成分在,也是不平等的。
    类似养宠物,宠物讨好主子,主子就会摸摸毛给点好吃的,宠物不听话,那就是另一番光景,训一顿恶一顿,弄不好打一顿,反正就要宠物屈服就算了。
    也是,深情的戏码做的那么足,转眼就搞大别人肚子,倒是印证了这份喜欢到底有几分纯度。
    明知道结果还要问上一问,闹上一闹,只图把心里底残存的那一点点幻想刺破罢了。
    雏鸟学会飞,自然是欢乐的,新鲜无比,突然强制再把羽翼禁锢,绝食都不为过。
    小丫头就是那只鸟,满心的怨气,亓凌霄必须狠下心来,不过,打一棒子给个甜枣也是少不得。
    紧走几步跟上去,腰微弯,他的气场都矮了几分,眸光偷瞄着,软了语调安抚,“不是押你回去,是请你,不要说得我和恶霸一样好不好?明明是你趁我不在跑出来,我还要费心找你,费力赶来请你回去,恶霸做成我这样,也太可怜了一点,是不是?”
    明明是他有理来着,明明是他该板着脸等待小丫头的忏悔讨好,转眼怎么他成了错的那个?
    还要卑躬屈膝的伏低做小,看人脸色?
    凌乱啊。
    今天才发现,冥王这货很是油嘴滑舌,纪纤云再次想撞墙,以前真的是眼瞎心也瞎。
    识人不清,白白的两世为人。
    讨好的话飘出去,一点回应没有,石头落在水里还有点波纹呢,他可真是失败。
    哄人不是亓凌霄强项,他真是头疼的很,唯有端着木盆亦步亦趋,再接再厉,“把你的小脾气收一收,先跟我乖乖回去。最多忍耐半年,等事情告一段落,皇后不再是威胁,随你怎么出来逍遥。到时候,我陪你一起,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我跟你说,我去过的地方很多的……”
    呵呵,这是在开空头支票?
    半年,也许,这货真的可能把皇后那一派消灭,之后带她出来游山玩水?
    一个玩弄权术的皇子,能为了个女人离开权利中心?
    何况,到时候小妾的孩子该出生了,第一个孩子嘛,估计,到时候抱着孩子不撒手倒是更可信一些。
    奥,这货那会儿才说过,要尽快让她怀个娃娃,免得她乱跑,半年呢,时间的确充裕。
    脑袋里飞快的旋转着,弹指间,纪纤云便敷衍的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我又没说不回去。”
    信男人的甜言蜜语,还不如相信猪会上树,既然不信,耳朵受累都是折磨。
    闭嘴!
    能让某个聒噪的苍蝇闭嘴,她不在意违心的搭讪一两句。
    不知道为何,今天的思维活跃异常,就跟迷雾散去突然晴天一样,那货说什么她都能看透。
    私下里闹脾气,小丫头一贯当着外人一向识大体,亓凌霄暗赞一句,松了口气的同时,话锋一转恢复了几分正经,“你带出来五个人,两男三女,怎么就见着一个?”
    “来福会木匠活,在山上跟着做桌子,剩下的去镇上给我买东西了。”
    “你岁数小,想一出就一出,那个孙掌柜还有手底下伙计,怎么也不拦着……”
    “怎么,你有意见?还是你要罚他们?”
    “别,别激动。”,稍微缓和下来的气氛,亓凌霄可不想更僵,只能谨小慎微退一步,“那是你的人,当然得听你的话,吃里扒外才该罚。”
    “哼。”
    算了,逍遥的日子瞬间被他终结,有怨气也是有情可原的,亓凌霄很是设身处地,遂,被一再顶撞找茬,他依旧憋屈的选择忍耐。
    一个搜肠刮肚找着话,一个要么不搭话要么夹枪带棒刺回去,这种诡异的尴尬平衡维持了许久。
    直到离着山寨的木头栅栏门只剩几丈远,亓凌霄终于重新把腰杆挺直,做回他的冷面阎罗,虽然觉得多此一举,还是低声嘱咐一句,“当着外人,给我留几分面子。”
    “知道。”,纪纤云神同步的也变了一副表情,隐隐有那么一点乖巧意味。
    进了山寨的门,又是下一个征程,还是决定她命运的征程,自然不能意气用事。
    温柔刀,刀刀要人命,她不要命,只要能把人麻痹住就可以了。
    “你啊,变脸比翻书还快。”,看在眼里,亓凌霄嘴角浮起一抹无奈的笑,“来,盆子拿上,贤惠到底。”
    木盆夺在手里,纪纤云扯动一侧嘴角,嫌弃的哼了哼,“那是当然。”
    亓凌霄很乐见这种小撒娇,爱恋的摸上小丫头的头,“乖!”
    乖你个大头鬼!
    心里强烈叫嚣着不满,为了前途,她还不能发作,往旁边一闪身,低声喝止,“有没有点正经!”
    “天黑了嘛,人家又看不清。”
    “你当人家都瞎啊,没看见门口有人嘛。”
    “那边亮,咱们这边黑,他们看不清的。”
    两人低声嘀咕着,须臾,便踏入山寨大门。
    张婶和冯老八那一帮,早早就恭候着,见人来了,忙恭敬的招呼,“大老爷,大当家,您两位回来……”
    “噗……”,纪纤云笑喷了,“大老爷,你们怎么想的啊?”
    亓凌霄也是一脸黑线,幸好他定力强,没怎么表现出来。
    不过,这称呼……
    张季眯缝着一双小眼睛,点头哈腰殷勤的不得了,“大当家,大户人家的主子,下人都是叫老爷。您都是大当家了,我们就、就想着叫大老爷,不好啊,那我们还是叫老爷。”
    脑回路很清奇嘛,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看来,这话水分也挺大。
    纪纤云摇摇头,抬步就走,“算了,你们随意,他乐意听就行。哈哈,大老爷,怎么听着跟个老头子似的。”
    人群里没有来福,呵呵,看来冯老八把事情办妥了。
    没了后顾之忧,她的心就有了谱,脚步跟着轻快几分。
    “这……”
    一帮人很是为难,做了天大错事般的很是不好意思,一个个偷偷看向亓凌霄。
    亓凌霄才懒得理这些,目不斜视,妇唱夫随,顷刻就越过他们。
    三十多号人,目光齐刷刷就到了清风身上,“大侠,我们该怎么称呼啊?老爷不行,那就少爷?”
    清风没法子,当了回好人,“叫主子吧。”
    “奥,高,谢谢大侠……”
    一帮人七嘴八舌竖起大拇指,没等清风开口,鸟兽状飞快散开,跑走了。
    留下清风原地凌乱,这都什么人啊。
    冯老八他们想法很简单,认为清风就是个跟班而已,自然不值得他们讨好,他们要做的是讨好那位看着就不好惹的大老爷。
    天黑透了,皓月当空,院子里光线还好,为了贵客,破天荒的,点了好几处灯笼,比过年都隆重几分。
    众人有序的忙活起来,安排晚饭。
    纪纤云这边,山洞里的卧房点上蜡烛,正将用过的布巾抖开搭上木架子。
    “屋里摆设还勉强能看,比外边看着好很多。”,亓凌霄踱步四望,下结论。
    “都是我后来添置的,一开始住进来,你想不到的破。”,烛光里,纪纤云脸上有几分俏皮,搭好了湿布便扭身开了柜子,扯出一块上好的棉布丢过去,“快,把头发拆开再擦一擦,湿着头发睡觉会头疼的。”
    亓凌霄心情大好,乖乖照做,“还是娘子关心为夫。”
    还是个小孩子啊,不痛快就闹一闹,闹过就抛到脑后去了。
    可能啊,回到府里,重新过上锦衣玉食的米虫日子,几天就把外边的疯野忘的一干二净。
    想入非非的他,根本没注意到柜子旁边的人还有小动作。
    把两个小瓶子塞在袖袋里,再关上柜子门,纪纤云转身之际,嘴角那一抹得逞的浅笑已经消失不见,“你肯定不乐意跟他们众乐乐,不如,我把饭菜端进来给你。”
    “你也得跟我一起吃。”,他可不要一个人,如果小丫头出去吃,他认可和土匪为伍。
    “算了,谁让你胆小认生呢,成全你。”,纪纤云摇着头,勉为其难的吐吐舌头。
    真是可爱的紧,亓凌霄擦着头发哼笑,“饿了,还不快去端饭。”
    饿了好啊,一会儿一定要多吃点,纪纤云心里腹诽着,状似如常的推门出去。
    一墙之隔,就是大厅,里头张婶几个正坐立不安等着呢,“大当家,饭菜装好了,要端上来吗?要不,咱们回各人屋里吃……”
    “不用,你们就在厅里。我端一份,和那位大老爷在房里单独吃。”
    说着话,纪纤云脚步轻快的往外走,路过清风身边忍俊不禁,“你就和他们一起对付对付吧,希望你能喜欢那只鹅,的肉,哈哈……”
    她是在活跃气氛,为了让她自己放松下来。
    暗算冥王那货不是第一次了,不过,她还是紧张的很。
    “……”,清风扶额,无话可说,那只鹅啊,他的一世英名都败在它手上。
    端了两份饭菜放在桌上,纪纤云的心到了嗓子眼,脸上还要自然的不殷勤不冷淡,虽然她拿捏的很好,不过,已经到了极限。
    扫一眼面前黑乎乎的菜盖米饭,再看看另一个碗里的粗犷豆腐汤,亓凌霄嫌弃的挑眉,“你每天就吃这些?你的胃真是能屈能伸。”
    “不是啊,怎么可能每天这么奢侈?今天有你这个贵客在,瓷公鸡才大出血,舍得大鱼大肉。”,平日的菜里只有几片肉而已,今天可是杀了两只鸡、一只大鹅,还有专门的豆腐汤,可能是习惯了,这种时候,纪纤云还有心思花在瓷公鸡身上,“一会儿我要问问瓷公鸡,他今天是不是中邪了,竟然舍得杀两只下蛋的老母鸡。啊,可能是其他人把他按住才能从他嘴里夺食的。”
    “瓷公鸡是谁?”
    “山上的账房,啊,你刚才看见的,就是解释为什么把你叫做大老爷那个。那个抠门啊,一个铜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对了,他竟然说,人死了还有下辈子,钱没了他死了也不会瞑目的。”
    为了掩饰心慌,她端着轻松解释过,就把紧张转嫁到食物上。
    夹起一大块肉,大口大口啃起来。
    可能是有些日子没吃过鸡肉,肉到了嘴里,真实的取悦了她。
    一个鸡腿飞快干掉,接着啃上鸡爪子,再来一口豆腐汤,从胃到心,笑容就爬上脸颊。
    亓凌霄看的一愣一愣,这是饿了多久了?
    幸好,他来了,赶紧带回去好吃好喝给养一养。
    热情十足的解决着食物,积攒体力的同时,正事,她一直关注着,对面那货一直不肯动筷子,纪纤云心里就打起了鼓。
    难道,发现了?
    不,应该不会。
    “你怎么不吃?”,吐掉骨头,她就奉上一个大白眼,“怎么着,我吃的你吃不得,你比我高贵很多啊?”
    亓凌霄不想装,面露难色,“菜黑乎乎,看着油腻腻,还有股怪味,实在没有胃口。”
    “黑的是茄子干,前些日子晒的,本来留着冬天吃,看你来了才舍拿出来。看着不好看,吃起来很有味道,比新鲜茄子还好吃。”,为了表现茄子干真的好吃,纪纤云近乎夸张的连吃了两口,“来,尝尝啊,特地给你准备的,赏点面子嘛。”
    “天天吃这种东西,你真能开心?”,亓凌霄真心疑惑,山珍海味珍馐佳肴吃的惯惯的,冷不丁就换成粗茶淡饭,小丫头怎么就能如此享受。
    看那吃相,的确不是装的。
    难道,往后府里要准备一些这样的吃食?
    “开心啊,好吃就吃的开心啊,你不要以貌取菜,好不好?”,还不吃,纪纤云暗暗有些焦躁,“快,妇唱夫随,有福同享,一起吃,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你多吃点吧,不够的话,我这份也给你。”,菜不是放到一个盘子里夹着吃,亓凌霄觉得,山上吃饭就是每人分一份吧。
    不吃?那她的几乎不就泡汤了,纪纤云急切的心如火烤,还是强自镇定的殷勤劝说,“……不吃菜就喝点汤吃点米饭,这里的点心你肯定更不和胃口。”
    可是,她再次失望了。
    “本来赶了一天路饥肠辘辘,不过,看见饭菜就不饿了。少一顿没所谓,我可以等到明天下山去镇上吃。”
    亓凌霄的态度很坚决,为了表示他真的不会吃,还嫌弃的把饭菜往一旁推了推。
    怎么办?总不能抓起饭菜往那货嘴里塞啊。
    纪纤云心一沉,差点崩溃。
    不断暗示着镇定镇定,她才勉强维持住了脸上的笑,无奈的叹口气,“哎,真是怕了你了,你这种人啊,民脂民膏享受惯了,就过不了穷人的日子。你不将就,我又不想饿着你,不如,我给你做饭去?”
    “好啊,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对此,亓凌霄倒是很期待。
    答应了!
    希望之火再次燃起,纪纤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那股兴奋压制住,展示出来的是一张嫌弃脸,“哼,人家就那么一说,没想到虚让戚遇上热粘皮。哎,谁让人家我言而有信呢,就给你随便做一点吧。啊,先说好,再不吃,别怪我揍你。”
    “你做的我肯定吃,就是掺了毒药我都照吃不误。”
    “贫嘴!”,心里有鬼,纪纤云不免心虚,丢下一句,端着剩菜剩饭滚去厨房。
    初冬的天气,山野地方可比不了京城王府里菜色丰富,大晚上的又不能去置办,只能拿白菜、萝卜做文章。
    为了那货有吃的欲望,她也算是绞尽脑汁了。
    幸好有张婶帮忙,分担了烧火刷锅一类的活,她做起饭来显着井然有序。
    张婶第一次见他们大当家做饭,看着还有模有样娴熟得很,惊得七荤八素,“大当家,千金小姐也做的这些啊?真是人不可貌相,没看出来啊。”
    “没辙,那位就喜欢吃我做的饭。”
    张婶就笑,“那就好,那就好。大当家,往后回去啊,您一定别再往外跑了……”
    聊着天,也不耽误干活,这顿饭做的还是蛮快。
    当纪纤云把打卤面、鸡蛋羹、萝卜丝饼、炒咸菜端进去的时候,却发现,做个饭的功夫,那货已经躺床上睡着了。
    呼吸很沉,看来赶路真是累透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了丝丝犹豫,可,眨眼功夫,便冷冷一笑。
    不要痴心妄想了,难道还想第二次掉进同一个坑里?!
    “起来,起来,吃饱了再睡。”,站到床边拍醒沉睡的人,她还叉起腰威胁,“大晚上的使唤我,要是敢放着不吃,看我怎么收拾你!”
    揉揉迷迷瞪瞪的眼,亓凌霄打起精神坐起,声音透着慵懒愉悦,“吃,怎么会不吃,闻着好香,肚子里蛔虫都醒了。”
    “别光说的好听,给个面子,快吃下去,要统统吃光才好。山上没什么可吃的,将就一下吧。”
    “保证完成任务,好不容易才吃到你做的饭,要珍惜。”,嘴角浮着笑坐到桌边,亓凌霄开始大快朵颐,不时还要夸上一句,“吃了你做的饭,别人做的都吃不下了,你说怎么办?……回去,你也给我做饭好不好?……”
    吃吧,使劲吃,越吃就离她的成功更进一步,默默祈祷着,纪纤云托着下巴附和,“食不言寝不语,不要说话……好,回去给你做……你啊,就乐意使唤我……”
    因为吃的开心,亓凌霄只当越加的头晕是太累太困,直到晕乎乎的眼前开始模糊,夹菜的手也虚弱无力,他才确定是真的不对了。
    丢了筷子,扶上额头,竭力晃了晃脑袋,唯一那点清明告诉他,是小丫头做了手脚。
    眼皮沉重,身体打晃,舌头都不听使唤,“……你……在饭里……”
    话嘟囔到一半,人便栽到桌上。
    趴在桌上的姿势能看出,晕倒之前,试图伸手去抓桌边的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