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谁的女儿?”秦时晚泪眼汪汪的看他,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关于自己身世的蛛丝马迹。
然而,陆修远却没有回答她。
他伸手温柔地把她揽在怀中,轻轻亲吻了下她的额头,语气近乎宠溺的说:“对不起,是我拦着老三不让他查的。”
秦时晚哭花了脸,手指紧紧揪着他的衣服,用了很大的力气想要把他推开,却变成了死死抱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我不听!我不信!我不相信!”
秦明礼心痛到手足无措,他目光悲切的望着自己的姐姐,又看看沙发上仿佛瞬间老了几十岁的父母,忽然拎起椅子往客厅中央的那个女人身上,狠狠砸去。
陈巧儿脸色霎时变白,猛地扑上去,大喊:“妈!”
“嘶——”
椅子准确无误的砸上扑过来的陈巧儿的后背上,女人被陈巧儿猛地扑倒,后脑勺重重地撞在地板上。
两眼一花,她大力推开身上的女儿,怒气冲冲地骂道:“没用的东西,你给我滚开。”
受到二次创伤的陈巧儿无力的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留下了两行清泪。
为什么她的妈妈是这样的人?
为什么不论她怎么做都满足不了自己她?
她忽然很后悔,后悔帮她做了这么多缺德事。
简斯年站在一边看的直摇头,他们刚带着二嫂从山上下来,结果就碰见这种事。
活该啊。
他一点都不同情这样的人。
因为,不论以什么为目的破坏别人家庭的,都是坏人!
“妹夫,不是我说你们,你们养了她这么多年已经仁至义尽了,你......”
碰——
陆修远漫不经心的收回脚,眼神森冷,看着她就像在看个死人一般,削薄的唇凉凉地吐出一个字。
“滚。”
女人被踹了一脚,浑身就像散了架般疼的难受,但最让她恐惧的不是身体疼,而是这个男人的眼神。
那紧紧锁在她身上的眼神,就像死神宣判一般,阴森的凉意团团困住她,如坠地狱。
秦老爷子缓缓慢慢的起身,冷冷地盯着地上的人,说:“明礼,地上脏了,该扔的东西赶紧扔了,别让你妈亲自动手,你现在长大了,要学会体恤父母。”
秦明礼早就想这么干了,但奈何这两个人,一个是舅妈一个是堂妹,为了不让妈妈难做,他忍了很久。
现在得到了爷爷的吩咐,他连忙上前一手揪起一个,像拖着布娃娃似的拖着两个毫无任何挣扎能力的人往外走。
简斯年连忙凑上前去帮他,“阿礼,我帮你。”
他得趁着有机会,赶紧在二嫂面前多刷点好感。
回头被单独拎出来算账,好卖惨啊~
客厅霎时清净下来,但气氛却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
痛苦压抑的感觉,一下一下敲打着在座每一个人的心脏。
秦时晚哭够了,抹了把眼泪从陆修远怀中探出头来,然后缓缓慢慢的走到秦父秦母跟前跪下。
“爸爸,妈妈,女儿不孝,让你们受委屈了。”
陈芸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悲凉的弧度,爱怜的抚摸着她的脸颊,近乎宠溺的问:“是不是刚回来?看你这一脸疲惫的样子,和修远回去吧。妈妈没事,妈妈都活了四五十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是嫁出去的女儿了,乖,回去吧,有空再来看妈妈就行了。”
秦时晚伸手握住陈芸和秦允书的手,说:“爸爸,妈妈,就算我嫁出去了,我也永远是你们的小乖宝。”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快回去。”秦父爱抚的拍了下她的头。
秦时晚双眸带泪,脸上含笑的摇摇头说:“秦时晚的秦,承的是秦允书的秦,同的是秦明礼的秦,不是秦始皇的秦,是秦家的孩子,曾经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只要不是爸爸妈妈跟我说的,别人不论是谁说,我都不信,还不好?
爸爸,妈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这么久,实属女儿不孝。以前你们不想让我进娱乐圈,我怨过你们,甚至还恨过你们,但现在我很后悔。
以后我听你们的话,做个好乖宝,我不会在进娱乐圈了,不会在做明星了,好不好?你们也不用每天都为我提心吊胆,害怕我会重蹈姑姑的遭遇。”
秦父狠狠叹了口气,向来笔挺的脊背此刻也弯了下来,仿佛是被背在身上的万个山头压垮的。
陈芸没忍住捂着嘴抽泣起来。
陆修远沉默了三秒,也走过去并肩跪下。
陈芸一惊,忙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陆修远说:“妈,你不答应她,我不会起来的。”
“可...可她说的都是真的...”陈芸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秦明礼进来后噗通一声也跪下了,笑嘻嘻的冲着自己父母说道:“妈,秦时晚的秦是和秦明礼的秦是一个秦,不论别人怎么说,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对吗?”
秦父剑眉一横,说:“是是,行了,你们都起来吧。”
得到了父亲的应允,秦明礼这才笑嘻嘻的拉着秦时晚起来。
“哎哟,刚刚那一下太狠了,磕的我膝盖疼。”
简斯年抬脚踹了下他屁股,说:“谁让你那么横冲直撞的,脑子不会转个弯啊?”
秦明礼一转身,也松了他一脚,“去去去,一边去。男人的屁股是你说踹就能随便踹的地方吗?”
简斯年眼疾手快的往后一跳,躲过了他一脚,笑的很是张牙舞爪。
霎时间,气氛又活跃起来。
秦老爷子瞄一眼几人,脸色缓了缓,对着陆修远和秦时晚说:“你们跟我来一下。”
秦时晚不安地看了眼陆修远。
陆修远伸手稳稳握住她的手,牵着她一步一步往楼上去。
秦明礼站在下面望着三人的背影,眼神恍惚了下。
这爷孙相携的画面,他曾经似乎见过。
好像是他从医院,把跳楼的她接回来的那次见过。
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和他姐结婚的对象,不是他讨厌了很久的那个人,而是他崇拜了很久的长官。只是区别在于,当时的他,在部队被关禁闭。
当时的她,被一个跳楼轻生的小三误伤。
当时的她们,虽不在一起,仍如现在这般为对方着想。
其实,他讨厌那个男人,也有一点是因为他现在这个姐夫的原因。
在部队里,他和简斯年的关系还不错,而简斯年又是陆修远身边最信任的人。
陆修远的很多事情,简斯年都知道。
所以,知道这个男人守护了他姐姐很多年时,他有过一秒很生她的气。
但转念一想,那毕竟是他姐,喜欢谁也是她的自由,缘分和爱情都不是他能强求的来的。
但也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他很看不惯那个处处算计自己姐姐的凤凰男。
但幸好,那个蠢女人,最后醒悟了。
——
书房内,秦老爷子拿着几张老旧的照片递给二人。
秦时晚接过来看了看,眼泪霎时就哗哗流了出来。
这照片她见过,也是她让简斯年查的那张照片。
“爷爷......”
秦老爷子抬手制止了秦时晚的话,转而看向陆修远,略带威严的说:“上次也是在这个地方,你跟我说的话还记得吗?”
陆修远沉稳的点头,说:“记得。”
秦老爷子满意的点点头,又道:“现在主人公也在,你把那些话在重复一遍,能做到吗?”
陆修远郑重的对老爷子点头,然后转身目光深沉而温柔的看着她,语气近乎宠溺的轻柔道:
“昨日与爷爷说的这番话,今日告之吾妻。
京市陆家,位高权重,终有倾覆难收之时。以我微躯,无法挡天地悠悠,我一生原无牵挂,只愿护我陆家一世安宁。
只是幼年相遇,你便如夏日清泉,冬阳微斜,妙不可言,恰好,落在我心弦。待到少年,矜贵骄傲,不愿俯首。却在青年,误悔终生,一别两生,幸得已牵手。
往后,我在,你在。
我死,你若愿意便可随我一起。
我亦只有一个人生,自始便已赠予你。
不为外憾,不以物易。”
陆修远想了想,觉得场合有点不合适,终究没有把最后一句,也是最想说的一句说出口。
我见过沙漠下暴雪,也见过战争尸横遍野,却从没见过你穿着秀禾服做新嫁娘时娇羞的神态,这也是我毕生所愿。
媳妇儿,嫁给我,并不如外界看来的那么风光。甚至你一生都无法得到一个盛大、又另人称羡的婚礼。但我会尽我所能,让你幸福。只是你要受的苦难会比常人多很多,但一想到这些苦难都是我给予你的,难过之余又万分高兴。
你总说我不爱说情话,那么,我用这一生来说给你听可好?
你也总吐槽我对你要求太低,可你却不知道,你说的某些话比我爱你,更让我欢喜。
比如那句:我的现任叫陆修远,以后若你愿意配偶栏也是你的。
再比如,陆太太,三个字。
这些都是我听过的,最美最动听的爱。
秦时晚自他说吾妻开始,心便一抽一抽的痛起来。
他话中的意思,别人可能听不懂,但她却听懂了。
只是让她更加震撼的是那一句‘一别两生。’
想到某种可能,秦时晚忍不住颤栗的说道:“自此长裙当垆笑,为君洗手做羹汤。”
话罢,秦时晚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
秦老爷子气冲冲的瞪着她:“臭丫头,把我这里当什么了?要甜蜜回你自个儿家甜蜜去。”
秦时晚倏地一下反应过来爷爷还在,当即狠狠瞪了眼陆修远。
都怪你。
把话说的那么好听。
害的她都失魂了。
还在爷爷面前说出这么羞羞的话,丢人!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