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梓料定凿子会在三天后离开白云寺,亲自带着王白和雇来的四名壮汉,埋伏在离白云寺不远的小树林内。两刻钟的工夫,一辆马带轿帘的马车进入白梓的视线内,诸葛黑骑着一头毛驴跟在马车后面。
待车夫驾着马车进入树林,白梓带人出现,挡住去路。诸葛黑认出白梓,翻身下驴道:“白大人为何在此挡路?”
白梓嬉笑道:“迎接天驹大人回家。”
诸葛黑道:“白大人真会说笑,我家公子驾鹤西去,怎会在此相见?”
白梓喝令道:“把轿帘打开!”
一名壮汉过去掀开轿帘,刘管家坐在车内。
白梓愣住了。
诸葛黑道:“刘管家腿脚麻木不宜走动,坐车来拜佛烧香。”
刘管家向白梓道:“白大人,有何贵干?”
白梓知道中计,挥手放行:“走吧!”
车夫吆喝马匹:“驾!”
诸葛黑骑上毛驴,跟在马车后,摇头晃脑吟诵陶渊明的诗句: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白梓有所不知,就在诸葛黑说路遇道人那天晚上,凿子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买下寺庙的一头毛驴,连夜离开白云寺,躲藏在钱员外府内。吩咐诸葛黑,按照道人给出的日子,带上刘管家,去白云寺走一趟。
诸葛黑回来见凿子,挑大拇指赞叹道:“公子神算,白梓果然带人劫车。”
凿子道:“本官没猜错的话,那个道人一定是白梓他爹老白假扮的。”
诸葛黑自嘲道:“老夫马失前蹄险些中了老白的奸计。公子,下一步如何打算?”
凿子道:“一不做二不休,除掉白梓!”
诸葛黑给凿子支招:“公子可先拜会九千岁,他老人家当初同意用犯人换公子,必有其用意。”
诸葛黑猜的不错,魏忠贤留凿子一命,是想利用凿子对付东林党。凿子来拜见,魏忠贤道:“为了一个薛木匠,
差点丢命不说,还耽误杂家许多事情。”
凿子磕头道:“谢义父千岁救命之恩,孩儿再也不敢莽撞了。”
魏忠贤道:“嗯,知道就好。各地的东林书院和木工用书均已烧毁,只剩京城,这次出手要稳准狠,不给东林党一丝喘息机会。”
凿子道:“义父千岁,孩儿记下了。”
魏忠贤道:“杂家已告知魏千户,你可随时调用锦衣卫。”
凿子道:“义父千岁,孩儿想除掉,”
魏忠贤打断凿子的话:“是想除掉白梓吗?”
凿子道:“义父千岁料事如神。”
魏忠贤思忖道:“白梓陪皇上打造龙舟之时,没少向皇上吹耳旁风,都被杂家化解。此人不除,必有后患。”
有了魏忠贤许可,凿子有了底气,说道:“义父千岁,不出三日,孩儿灭白梓全家。”
魏忠贤不满地白了凿子一眼:“刚说完不再鲁莽,转眼就忘了。白梓是皇上眼前的红人,随便找个罪名不行。外人都以为皇上听杂家的话,皇上看似不理朝政,实为利用杂家平衡朝廷之事,做事的是杂家,挨骂的也是杂家。轻易把白梓除掉,皇上追究起来,杂家无法交代。”
白梓道:“义父千岁放心,孩儿一定想个两全其美之计,既除掉白梓,又让皇上相信白梓罪该万死!”
凿子回来和诸葛黑商议如何除掉白梓。诸葛黑道:“老夫原以为白梓奸诈,现在看,他爹老白老奸巨猾诡计多端,不如先把老白除掉,白梓少了左膀右臂孤掌难鸣。”
凿子道:“想必先生已有了对策。”
诸葛黑摇扇笑道:“然也!”
却说老白这日来到经常光顾的“天下书坊”打算买书,看见书坊前放着一尊窜着火苗的铜鼎,书坊的小伙计正在烧书。
老白诧异道:“为何焚书?”
小伙计没说话。指了一下门板上贴的布告。老白上前细看:“禁书令,凡收藏木工用书者,自行毁之,胆敢窝藏者杀头。”
老白气愤道:“荒唐之极!鲁班的徒子徒孙世世代代靠手艺吃饭,犯那家王法要禁木工用书?”
小伙计低声道:“老先生,莫乱说话,要是被厂卫听见,轻者入狱,重者砍头!”
老白道:“现在烧得可是木工之书。”
小伙计道:“掌柜吩咐,先把架上的几本烧掉,免得厂卫找麻烦。”
老白问道:“这么说还有?”
小伙计道:“有,全套的都在库房,今晚全部烧掉。”
老白:“别烧毁,都卖给我吧。”
小伙计道:“这时候卖给您等于敲诈,先生真打算要,可以送给您。不过,可千万藏好别让厂卫发现,要不我这小命难保。”
老白道:“放心吧,老夫藏到神仙也找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