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三万块!”袁琪齐吓到了,钱都在股票账户上,但是现在取不出来了,股市都收盘了,要也只能明天了,不对,那个股票今天就跌停了,明天万一又跌停也出不来,这可咋办,发工资也等不及了啊,这才刚刚月头。
“是啊,你取五万出来,家里急用,没准都还不够。”董世长想起老婆有身孕,怕惊着孩子,语气放缓了说:“你别慌,慢一点哈。”
“我…”袁琪齐支支吾吾的,好不容易想了个借口:“我的钱都存在理财产品里面了,要取一会还取不出来,不然我明天早上取给你?”
“那怎么行,我爸在医院里躺着呢,不给钱要人命了。”董世长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不行了,等不及了,我去问我同事先借钱吧。”董世长实在是急疯了,从来没有问别人借过一分钱的他,只能打破原则了,拨打了同事的电话。
“小李,不好意思啊,打电话是这样的,我爸爸住院了,现在急着用钱,能不能麻烦你先借我一点,要三万,对,只有一千?没关系,我发了公司马上还你啊!谢谢谢谢。”
就这样一个个电话打下来,最后也才凑七凑八的接到了九千块,很多人都不借的,能借的还是少数,但是金额也都不大,这还差两万一呢。
这下糟了,他忽然想起小椒来了,赶紧跟老婆说:“你那个小椒呢,她不是炒股票赚了很多钱吗?问她借借吧!”
“最近股票不好,她……她也没什么钱了……”袁琪齐最害怕的事情终于来了,可是她还是想办法拖着。
“对哦,不过股票是不好,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两万块钱救急应该还是可以拿出来的吧,求你了好老婆,你给她打打电话吧。等我发了工资,我一定马上还她!”董世长也是急疯了,跟老婆说话也变得低声下气了,要知道那一头是老爸的命啊,就是要他磕头都没所谓了,目前最重要是救人啊。
他哪里知道,自己的老婆已经被人家拉到手机黑名单里去了啊,根本就不可能打通的嘛。
所以,袁琪齐的手虽然拿着电话,但是迟迟的拨不下去,董世长还以为她不好意思呢,就拉过手机来说:“你打扩音,你不好意思说我来说,快啊!咱爸等钱用呢!”
袁琪齐只能勉为其难的点了扩音打过去,果然,对方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袁琪齐不好意思的说:“她可能睡觉了吧!”
“睡觉?哪里有这么早!可能她是洗澡吧,忘记了,你待会再打打看!”董世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过了二十分钟,再拨电话过去,还是那种嘟嘟嘟的声音,董世长急的没办法,忽然,想起上次他们帮忙搬家的时候,去过那个小区,喜出望外的说:“老婆,快,我们直接上他家里去,你手机里不是有他们家的地址吗?上次吃pizza的时候,她发给你的。快,把手机给我!”
“等会等会。”袁琪齐叫苦不迭。
“走吧走吧,这个你得跟我一起去,不然我一个大男人夜闯她一个女人家太说不过去了,走吧。”董世长边说,边抓过她的手机,往前走去。
“别……别去打扰人家了。”袁琪齐急死了,生怕他往上一番聊天记录,就真相大白了,赶紧想拉住他的手抢回手机,可是发现自己又没穿鞋。
“不要紧的,走吧。”董世长已经走出去了,幸好,他只是把手机揣兜里,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这个农民房没装灯,楼道里面黑乎乎的,又有些没公德的人喜欢乱丢垃圾,所以他打算到楼下在看。
袁琪齐只能赶紧追出去,不知道是谁在台阶上丢了一个铁罐子,平时她走路很小心会发现,可这次,她眼睛里就顾着盯着董世长,完全没看路面,正巧就踩到罐子上去了。
董世长走在前面,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尖利的女人叫声“啊!!”和一身闷响,还有一点金属叮叮咚咚撞击台阶的声音,还心想,怎么这么像我老婆,忽然心头一凉,这才发现她并没在自己身后,那后面那个不会真的是她吧。
“老公,救我!”那个女声再一次叫起来,果真是她!
董世长吓得自己半边脸都木了,魂也飞了一半,天啊,她现在可是肚子里还有个小人啊,不会怎么了吧。
他转身爬了几阶,借着月光看到袁琪齐正坐在地上,双脚叉开,痛的直叫,一个破八宝粥的罐子在不远处。
“这他妈谁扔的!!老婆,没事吧!!”他赶紧去想搀扶她。
袁琪齐感觉自己不仅尾椎骨痛的要死,而且还觉得自己的屁股刚刚撞的拿一下好像痛到了腹部的深处,一种不祥的感觉遍布全身,吓得眼泪都要流下来:“老公,肚子好痛,快送我去医院!”
董世长心跳的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赶紧抱起她飞快的就往楼下跑,边跑边说:“老婆啊,孩子啊,一定要顶住!”
这才是3个月的孩子啊,这么小,可千万不能有事啊,还有老婆,如果有事,她的心里肯定比谁都难受,那头还有老爸的事没解决,这边又有新的问题,他急需用钱啊。
老婆,现在这样了,明天还怎么去把钱给取出来呀,不然让她把银行卡给我,我帮她去银行操作。但是再看看她现在这个样子,话实在是说不出口,还是先去医院挂号吧。
董世长拦的士过去,幸亏医院不远,不然他兜里就100块钱都不够付车费,本来是想着借钱的,谁会带那么多钱啊。
挂完急诊,他都快没钱了,正发愁呢,忽然听到“老公,我带着包呢……”,这时,袁琪齐虚弱的把包递给他。
把老婆抱着去医生那里,袁琪齐一下地,就觉得自己完了,因为那种来例假的感觉忽然到了,只觉得从肚子往下呼啦啦的流着血,她一瞬间脑子轰的一声,忽然想起了第一次b超的时候,看着那个小豆豆,医生放心的说“你子宫内怀孕”的话,一切都像是走马灯闪过来,而她知道,自己永远的要失去这个还没谋面的孩子了。
她眼泪涌上来的同时,感觉身子一软,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董世长举起手机,一脸铁青的看着她,因为知道她的密码,昨天他已经上微信,看到了她们所有的对话,现在他虽然什么都知道了,可是,也不能骂出口,因为,昨天医生已经宣布了那个不好的消息,而昨天,他也用自己的手机骂了小椒一顿。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搞成这样…”小椒没想到只是因为自己屏蔽了一个微信账号,会扯出这么多其他的事情。
“都是因为我父亲住院急需要用钱,我借不到钱才催她来找你的!她恐怕也是怕我知道这些事情,情急之下来追我,所以才会…都是因为你!你知道我们家的琪齐多善良和简单吗?她可能是多问了你几句,我们家条件不如你们,那些钱对她来说不是小数目,而且她又怀着孩子又瞒着我,情绪变化当然很大,你不理她,就是关掉了她可以倾诉的最后一扇门!现在孩子流产了,她的钱也亏得差不多了,你就知道躲起来不管她,你还算是个朋友吗!你真的太过分了!”
说完,他气哼哼的挂断了电话,一腔怒火终于发泄了个够。
电话挂断了,这番近乎不讲道理的粗暴投诉却打醒了小椒,自己炒股亏了钱是很难受,可是,现在琪齐亏得不仅仅是钱,还有腹中的胎儿!不管是不是袁琪齐追着她求着她才走上了炒股票的这条路,但是,她现在住院了,他们两个能难到找自己的份上,肯定是缺钱。
不行,我一定要去帮帮她。
那天早上,小椒去银行,把无声的工资卡里的钱提了五万出来,这是她给自己留的后路,可现在,她一分钱都不留了,全部送出来,希望能够为自己赎罪。
再就是去本区最大的医院住院部找袁琪齐,这个倒是好找,只是她没想到后面发生的事…。
“我的孩子还在吗?”袁琪齐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昨天晚上经历的都是梦。
可是,董世长摇了摇头。
一种寒冷刺骨的绝望感天崩地裂的席卷了她的整个世界,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丢在沙漠上失去了所有希望的旅人,钱没了,现在连孩子都没了,什么都没了,她竟然哭都哭不出来。
董世长心里又何尝不难过,他为了这个孩子的到来,变得前所未有的幽默和宽容,他以为自己马上就能看到孩子的模样,可是现在,这一切的希望,都没了。
他走过去,抱着袁琪齐的头说:“老婆,你难过,就哭出来吧。”说着,连他自己的声音都哽咽了。
“老公,对不起……”袁琪齐终于哭了起来,她哭得撕心裂肺,哭得鼻涕眼泪都流了一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