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牢中,不时有水滴从屋顶上滴落下来,难闻的气味一阵一阵扑向耳鼻,张复皱着眉头掩鼻行进,在地牢的最深处看到被铁索捆绑的巴拉齐。
巴拉齐听到声响,微微抬起头,昏暗中,他的眼睛却像是兽类一样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张复缓缓走到巴拉齐身前,注视着他的眼睛半晌之后,忽而笑道:“巴拉齐将军果然不同凡响......”
巴拉齐懒洋洋地看了张复一眼,便撇过头去。
张复也不以为然,只是缓缓说道:“若是以为这区区苦肉之计就能瞒过大王的眼睛,那将军可要失望了。若想逃离这里,妄图与你的残部里应外合的话,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看着无动于衷的巴拉齐,张复心中的疑惑越发的坚定。他知道,巴拉齐绝不仅仅是投降这么简单,可到底巴拉齐的这出戏会如何上演,自己却一点把握都没有。
片刻之后,张复从地牢中走出,又对牢外的守卫们做了一番布置,这才缓缓离去。临走时,他朝着搁在地上的酒坛看去,不得不说,大王所赏赐的,的确是上等的好酒。看得出,这次围城的胜利虽出乎大王的意料,却也让他心中狂喜。然而张复怕的是,大王因这狂喜忽略了这蹊跷的胜利。
正当张复踱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屋内走去的时候,忽有人急报前来:“将军不好了!京中急报,辽军正在大肆进攻。萨木将军请求大王派兵火速回援......”
“什么?!”张复大惊。没想到,大辽竟趁着他们全力攻打灵州的空隙,攻向了皇城。原来耶律襄不过是个幌子,辽国皇帝根本没有将耶律襄的生死放在眼中,他要的是在这一片土地上成为真正的霸主。
想到这里,张复急声道:“我这就去禀告大王......”
被急报惊醒的李仁继,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只愤怒的狮子。他命人为他披上战甲,准备率兵火速回京支援。
“请大王命属下前去,现在京中情形不明,我等不能让大王前去冒险。大王还是留在灵州,待我等攻退辽军,大王再折返回京也不迟!”张复等将士拦在李仁继身前急声说道。
李仁继抬脚迈去:“本王岂是贪生怕死之人?!众将听命!”
“属下在!”
“张复!本王命你镇守灵州。其他人随本王火速回京,攻退辽军。张复,倘若你失了灵州,本王定会砍了你的脑袋!”说罢,李仁继眉眼怒竖,大步离开了将军府。
一时间战马嘶鸣,城门轰然开启。夜色中,举着火把的军队飞驰出城,火速回援......
李仁继率兵走后,张复下令,留下的众将士,加紧对巴拉齐将军和耶律襄的严密看守,其次还要密切注意灵州内外的动向。已经有一天一夜的时日,没有收到信报,不知前去围攻援军的情形到底如何,张复只觉得似乎有一张无形的大王笼罩在整个灵州上空,一点一点笼盖而来。
夜半时分,张复在烛火映照下逐渐困顿。半梦半醒之间,他突然感觉到颈上一凉,一瞬间,腰中宝刀出鞘,便用力朝着身侧挥去。一阵风旋过,银铃一般的笑声却从他的耳后响起:“将军还是这么不知道怜香惜玉......”
张复猛然收了身形,定睛看去,一张脸便更是黑了下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女子一袭黑衣,手持短剑,烛火下媚然浅笑,赫然是玉蝶。但见她回手收起短剑道:“我来这里,无非是想提醒张将军,夫人的耐心是有限的......”
张复闻听皱眉:“此番攻占灵州,华音夫人功不可没。大王自然不会怠慢了她......”
玉蝶轻笑一声,轻轻一跃倚坐在桌上:“而今大辽大肆进攻,只怕大王自顾不暇,允下的承诺无法兑现了......”
“笑话......王城怎是如此轻易能被攻陷之地?”张复轻蔑的一笑,显得信心十足。
玉蝶将短剑放在手中把玩片刻,低声道:“夫人对这些没有兴趣,她只要属于她的东西......”
张复用手指轻敲桌面,声音低沉:“巴拉齐的援军早已被围困在飞鸟岭,即便他们能侥幸走出那里,怕也是损兵折将。至于你们要的那个人,是死是活又怎能预料?”
“你太小看他了......”玉蝶冷笑一声:“无论如何,若是你等违背了诺言,就休怪夫人不客气了......”说罢,玉蝶嫣然一跃,便从窗口跳出,瞬间没了踪影。
“好嚣张的丫头!”张复低骂一声,捏紧了拳头。
是夜,灵州城戒备森严。城外,一队人马在夜色中缓缓前行。
“王爷,看样子,灵州已经......”孙总管借着夜色用手指捻动着地面上留下的火烬。抬眼看向远处通明的城楼,飘扬的风旗已不是熟悉的模样。
轩辕奕神色敛沉,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反复浮现着那个瘦弱小兵的身影。那双坚定的眼眸透露出的是一股视死如归的决心。
“传令下去......”轩辕奕沉沉开口:“派人潜入灵州城,务必得到巴拉齐将军的消息。在得到消息之前,不得轻举妄动。以城中百姓性命为重......”
“是......”身侧的人低声应道,片刻之后,一队人马在夜色里悄然隐退。
另一边,由狄骁率领的援军正日夜兼程的追赶轩辕奕。但狄骁在匆忙的行进中却也察觉到,那个独自在飞鸟岭引开敌军的小兵,此时已是脸色煞白,在马背上摇摇欲坠。
“小兄弟,你吃得消吗?”狄骁策马追上前去,轻声问道。但见那小兵缓慢却坚定的点点头,便沉默的驱策着马儿又加快了步伐。然而没过多久,便见那小兵身形一晃,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狄骁喝停马儿急声吩咐手下的两个士兵:“你等在这里照顾好这位小兄弟。”随后,他神色严肃的看向小兵道:“小兄弟,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狄某,狄某定会助王爷一臂之力。”
萧梓夏还想申辩什么,却被钻心的痛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声音便哽在了喉咙。看到狄骁带着人马绝尘而去,她的心中却也稍稍松了一口气。若是有狄骁助王爷一臂之力,那她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此时萧梓夏还不知道,有人对灵州毫无兴趣,却对轩辕奕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