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耶律太子来了……”春末初夏,天气冷暖适中,用过午膳,段连鸢便在瑶仙台附近的小道上散步,因皇上的吩咐,几名奴婢远远的跟着。
因新帝登基之事,耶律宏为避是非,在宫外呆过一段时日,近来朝事已稳,他又重返皇宫,明面上说是想学习大齐的文化,但段连鸢清楚,耶律宏在此,是有目的的。
“请吧,我正好有事要问他!”选了个附近的凉亭,段连鸢吩咐宫婢备茶水点心。
远远的便瞧见耶律宏朝她走来。
这后宫原本是不允许男子进入,耶律宏的手上兴许有谢睿禁忌的东西……因此,谢睿才会对耶律宏一而再,再而三的宽容。
“段小姐,我们又见面了!”耶律宏身穿大齐服饰,除却头上的小辫子未曾变动之外,在他的身上,已有了大齐男人的味道。
水土改变人,想来,在大齐生活的这几个月,耶律宏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
“耶律太子请坐!”段连鸢起身,朝耶律宏福了福身子。
眼下,她已削去了晋王妃的头衔,地位自然是在耶律宏之下,因此,这礼节到底是要的。
耶律宏的目光紧紧的锁在段连鸢的脸上,他的容貌原本就粗犷,又因长年征战杀场,脸上带着浓厚的杀气,这么看着段连鸢,却是叫如意有些担忧。
“小姐,要不要通知皇上……”如意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是被段连鸢生生的打断了。
“如意,耶律太子是我的好朋友,我的好朋友又怎会伤害我?”她轻笑,风清云淡的坐下,沏茶。
纤细的手指亲自蒸煮茶水,恬静的面容有着大齐女子的温柔,可那对清明的双眼,却又藏着大齐女子少有的坚韧。
耶律宏突然皱紧了眉头,忍不住上前一步,正要去抓段连鸢的手,却是被她灵巧的避开了:“茶还未好,耶律太子请稍候!”
“妙言,你便是妙言对不对?我早该知道那不是你的真容,我真蠢!”能在下人面前骂自己蠢的人,这普天之下,想必只有耶律宏一人了。
段连鸢没有反驳,亦没有认同,将煮好的茶水端到耶律宏的面前:“耶律太子请喝茶!”
她越是如此云淡风轻,耶律宏便越是急不可奈。
他守在京城多日,不就是为了寻找他的妙言么?眼下,妙言就在面前,他恨不得立即就将她带走。
“妙言,你如今已经不是晋王妃了,随我回南诏吧,待我继位,你就是我的王后,我必不会让人欺负你!”耶律宏上前一步,便是恨不得将段连鸢扛在肩上强行带走。
若是平常女子,兴许便被他感动的五体投地,可是段连鸢的眼中并没有半丝的波澜,她轻轻的笑了,而后抬头,便这么直视着耶律宏的双眼:“耶律太子留在京城,并不是为了妙言吧,是为了当初皇上许诺你的三座城池!”
上一世,谢睿登基不久,边疆三座城池被攻陷,之后便被南诏占据。
再连接之前发生的一切,大齐必有一人,与南诏勾结。
她那日被耶律宏的人掳去,如今想来,其实是个巧合,耶律宏并不是要掳她,而是在等接头人。
她曾怀疑过太子,怀疑过韩进,当时却唯独漏了谢睿。
仍旧和上一世一样,谢睿伪装的很好,他将自己置身其中,洗去了嫌疑。
听了这话,耶律宏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但很快就掩饰过去了:“妙言,我留在京城,真的是为了你!”
“既然为了我,那你许诺,不会占据大齐的城池,你可敢?”她咄咄相逼,几乎不留余地。
耶律宏似乎被她的要求吓住了,隐隐有些发愣,而后解释道:“妙言,这是两国的纷争,不是我能左右的!”
他做不出承诺,以耶律宏的性子,能做到的事,他绝不含糊。
耶律宏的反应,也让段连鸢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谢耶律太子抬爱,我不会离开大齐,更不会跟你走,但我提醒耶律太子一句,耶律太子近来可要小心……谢睿能与你联手,自然也能与你的弟弟耶律齐联手……”
她的话说的隐晦,眼角一抬,正好瞧见不远处的身影,转身迎上前,恭敬道:“参见皇上!”
谢睿此人生性多疑,前脚放了耶律宏入后宫,他后脚便跟了上来。
不必多想,段连鸢就是妙言的事,便是谢睿告诉他的。
他告诉耶律宏这件事,一是以段连鸢来控制耶律宏,给他施下美人计;二是让段连鸢知道如若不嫁给他,她便要被迫嫁给耶律宏。
那封休书不至于让段连鸢对谢蕴死心,因此,她也绝不可能再嫁给耶律宏。
就算她肯,那整个段家呢?
“皇上”耶律宏的心中翻腾如海,回头看着谢睿,满脸的疑惑瞬间抚平,脸上亦是一惯的冷漠模样。
毕竟是从皇宫中长大的人,耶律宏的伪装,绝不会比谢睿要差。
“耶律太子的话,可说完了?这后宫可是个是非之地,耶律太子还是不便多留!”谢睿开口,语气中带了几分笑意,可眼底却不见一丝愉悦。
“皇上说的没错,我要问的也问完了,哎……”耶律宏皱了皱眉,冲着段连鸢叹了一口气,而后便告辞离去。
他那模样,便像对感情求而不得的惆怅,似乎映证了他来此找段连鸢的目的,是感情。
谢睿点了点头,再度瞧了一眼段连鸢,而后亦转身离去。
……
“小姐,耶律太子真的会对皇上起疑么?”伺候段连鸢午休,其余的婢女都离开了,寝宫中便只剩下如意,她这才敢开口问道。
近来,段连鸢看似平静,却暗暗在动手了。
“耶律宏绝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简单,连心上人都能利用,你说……他会完全相信谢睿么?”段连鸢半躺在床榻上,手掌自然而然的落在腹部,虽然小腹还未隆起,但她已经能感受到这里有一个小生命了。
自打皇上送了休书过来,段连鸢便没有再提过谢蕴的名字,因此,如意虽极想问一句,但话到嘴边,还是生生的咽了下去。
笑了笑,又改口道:“宫外传来消息,夏候家的人已被人救下了,如今安顿在京郊外的百花谷,这可是不幸中的大幸啊!”
得知这个消息,如意简直不可置信,可是,段连鸢却没有半丝的惊讶,她轻道:“夏候萱果然变了一个人……”
如意还想问问这事怎么扯到夏候萱的身上了,却见段连鸢已然闭上了双眼,她只得将疑惑吞到腹中,替段连鸢捻了捻被角,嘴里喃喃道:“太子已经联络上朝中几位元老,想必很快就会找到推翻皇上的办法了!”
她的话如同耳语,便是为了安慰段连鸢。
只有如意知道,虽然段连鸢表面平静,可她的内心一定是受着煎熬的。
晋王成了一个不能提的人。
好好的夫妻,却是成了今日这样,任谁都会觉得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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