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悦娘在重生之前出则豪车,入则豪宅,过的日子更是珠光宝气、锦衣玉食;但她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快乐,也没人会亲切的关心她是否吃饱穿暖,没人会陪着她说话唠嗑,更不用她拼死累活为吃为穿。
重生之后,周世海、罗月华给了她无上的关爱,小宝让她感觉到了关爱别人也是一种幸福。
这么几年在果园劳作的生活的确很清苦,然而看到家人的日子越过越好,享受一家人在一起的温暖时光是她两世以来最甜蜜的时刻。
可现在!一个算是陌生人的云夕阳竟然当着她说自己的家人没尽到责任,这就触及了她的逆鳞。
“唰”的一下甩开云夕阳的搀扶,周悦娘一语不发的双手拉着路旁长长青草打算攀登到小路上面去,看在云夕阳刚刚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她不打算和他吵架!
“你干什么?”云夕阳被她的动作惊呆,看她脚下蹬了好几遍也没攀上一丈来高的路坎,那穿在她身上的米色长衫在夜色下飘动,腰际透出一抹雪白,他心里又气又急。
他气急败坏的问话可没对正咬牙切齿勇攀路坎的周悦娘起到丝毫作用,非但如此,周悦娘还觉得委屈得慌。
“不用你管!”倔强的样子哪里有平日冷静自持的沉稳相。
云夕阳伸手捡了落在地上的火把,回头见她还在那里没攀上去,心疼她刚刚受了委屈估计是心里惊怕,也就没计较她的恶言,几步上前拖着她的腋下一举,这次周悦娘终于抓住路上面的野草攀了上去,云夕阳也跃上路坎,见到她怔怔蹲在小花的尸体前,移步过去劝道;“别伤心了,咱们还是赶快回你家,这儿不安全。”
周悦娘余悸犹存,但不妨碍她开始思考这时候如果这个样子和云夕阳回到正热闹的家里,指不定会被人说什么?实话说自己差点被人那什么?今后还不被人唾沫星子淹死,山村人思想保守,又比较害怕地痞一类的人物,若是知道自己是被刘德春带着地痞看了身子,哪怕没发生点具体的啥,今后自己也别想直着腰杆在桑树沟做人,自己一个人不打紧,影响到了家里人怎么办?
换句话说,回去不泄露被劫掠的事情有点不可能,狼狈的模样,加上云夕阳的陪伴,也是让人诟病的话题,倒不如:“不行,不能这个样子回去,我要去山上。”
“你!”云夕阳瞪大眼睛,炯炯目光明显在谴责周悦娘的胡说八道。
“我就要去山上过夜,你要么现在回去,要么帮我葬了小花之后陪我上山。”周悦娘强势惯了,恢复一点点力气就不会装小白花。
云夕阳还能说什么认命的拖了小狗:“葬在哪儿?”
“我们都没什么力气了,就让它埋骨前面深沟底下,也不枉它尽力护主一场了。”周悦娘的话有些意兴阑珊,小花虽说只是一条狗,但也是一个生命。
云夕阳闷声不响的处理了小花,这小小的一段路他想了很多,和周悦娘一前一后往果园深处的房屋走去时忍不住开口说道:“你木屋安全码?那两个人你打算怎么办?”
周悦娘想了想,奉承了云夕阳一句:“有你一起去就安全。”这也是她的大实话,不是笃定云夕阳会和她一起上山她还真的不敢说去山里过夜,走了这么一段路她也算是定下了神。
“刘德春和那个和他一道的人现在想必吓得不轻,他们不会有胆量再到山上来的即便来了我房里可是有磨利的箭头,屋后那两条狗也不是小花这样的土狗,看谁敢越雷池一步!对于那两个人渣,让我想想怎么办吧?其实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刘德春不甚清楚但另一个男人从说话行事上也能看出应该是个惯犯,这样的人你前脚送进里面说不定他后脚就能出来,且继续为非作歹。
“这两个人交给我帮你处置好吗?”好歹云夕阳曾经接受过黑暗方面的训练,处理两个这样的人渣,虽说不在自己的地盘上,但只要有钱,在哪不能处理好?这次他虽然明面上是只带了一千两银子出门创业,但老爷子为了补偿他的不公平待遇,临走悄悄塞了一摞银票给他,里面的钱不会少的。
周悦娘当然知道想要让某人万劫不复,靠的还是钱权开道,自己目前没有这个实力,人情只好欠下。
她默认的样子总算让云夕阳找到了心里的一丝平衡感来,不禁又想起那个老话题来:“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要独自一个人走夜路,不要一个人住在山上,不要把自己的安全不当一回事;这次是运气好,刚刚遇上我跟了出来,……”
周悦娘沉默不语,云夕阳的这些话虽然很嗦,但奇迹似的让周悦娘很安心,这种安心同家人给的不一样;只要云夕阳不要动不动就责怪自己家人,这样的唠叨听着还不会觉得讨厌。
离木屋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听见两道洪亮威胁感十足的犬吠,想必是山上的狼狗听到云夕阳陌生的声音之后发出的警告。
“这狗叫声听着还有几分威胁力。”云夕阳不得不承认周悦娘说的,在山上木屋,安全也是有所考量的。
有周悦娘一道,云夕阳自然是安然无恙的进了堂屋。
周悦娘点燃堂屋里的油灯,两人一起对着对方惊呼起来。
先前两人精神高度紧张,都只顾着快点离开那危险的地方,即使惊魂初定他们也忙着借着说话想要缓解对方心里的惊怕;这时候在灯光下才发现两人身上都带着累累伤痕。
云夕阳右手手背上的的伤口重新裂开,只着了单衣的身体上满是青紫,手臂上一条看不出长短的伤口还在往外沁着血迹,被树枝荆棘划出的伤痕更是多不胜数。
周悦娘的面色白得像鬼,唇上血迹斑斑,估计是自己咬的,眼睛鼻头发红,一张圆润的脸庞被泪痕染得看不出原貌;挽起的袖子露出手腕上触目惊心的血痕。
两人现在的形貌确实是不适合出现在别人的视线里,不然准会在淳朴的乡村引起轰动,“高调”从来和两人绝缘。
“先处理你身上的伤!”两人瞠目结舌之后异口同声的对对方说道。
“我没事,先顾着你自己。”再一次同时发声。
接下来就是长长的沉默,两人隐隐知道,身边的流动的气氛有些不一样了;云夕阳看着她发红的白玉耳朵,心底一片柔软,这个倔强、爽朗、温柔的小女人啊……“悦娘。”
“嗯?”周悦娘抬头。
“先处理你的伤口好吗?我看着心疼。”云夕阳目光灼热,深情的样子更显得他儒雅温润。
“嗯,那我进去换件衣服,锅里有热水,你到厨房窗外兑着冷水先洗个澡。”她不敢直视云夕阳的眼神,怕自己多想,转身之际再次对自己的一颗心说:他的目的不单纯,他和现在的周悦娘不是一路人。
洗了个澡,处理好各自的伤口,两人看起来总算没那么狼狈了;但摆在两人面前还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明早怎么解释云夕阳也在果园木屋的事情?
撒谎说云夕阳是早上出门看日出的?或者他迷路了?……
“你明早回去找小宝上山,我给他说下。”周悦娘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从小宝入手不错,今晚这么严重的事情虽然不敢和父母说,但小宝那里应该无碍。
“那好吧。”云夕阳也琢磨着想要让那两个人渣得到惩罚,必须得有帮手才成,一个小宝不够,他还要考虑是否把那个冷冰冰的任涛拉进来,据他了解,任涛那个人遇上周悦娘的事情一定会全力以赴,管他情敌不情敌,能利用一下的还是得利用。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又闲扯了半晌,周悦娘打了个呵欠,起身帮云夕阳在堂屋铺好了床,这才进屋躺在床上。
她低估了那件事对她的影响,刚刚吹了灯躺在床帐中,她便感觉无法呼吸,口鼻像是再次被蒙住,无尽的黑暗袭来,带来难以承受的惊怕。
“啊——”周悦娘完全忘记了身在何处,缩到墙角失声尖叫出声。
“怎么了?”云夕阳也刚刚躺下,被周悦娘压抑中带着惊怕的尖叫声吓得一跃而起,可周悦娘的房门紧紧的关着,只能从门框上方看到里面幽深的黑暗,想到她房间后门外就是空旷的山凹,自行在脑海里脑补了若干紧急事件,担心周悦娘受到伤害,当下不由分说的拿了堂屋角落的斧头用力劈向锁头。
进门之后他也找不着油灯,沿着叫声磕磕碰碰来到了床边,伸手正好摸到缩在角落的周悦娘,“悦娘!周悦娘,别怕,是我,云夕阳!你没事了,你没事的……”
一边温言安慰,一边将挣扎的她搂在怀里往堂屋灯光明亮处走去。
明亮的灯光,温暖安全的怀抱,周悦娘终于醒悟过来自己是安全的,压抑一夜的惊怕再也没法用坚强遮掩,搂着云夕阳的脖子嚎啕大哭起来!
从她断断续续的哭声中,云夕阳听到了她的害怕,也听到了她的倔强好强,心疼得难以自抑,暗暗发誓会让那两个人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