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匡弈为楚天河驱了邪之后,他的精神是一天比过一天的好了。
看起来,生龙活虎,干劲儿满满的。
甚至,楚天河觉得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高效率的再干个五百年不成问题。
对于匡弈,他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感激。
但是,天气也越来越冷了。
“陛下,您身体才刚刚痊愈,还是不要这么劳累的好。”
看着他最近每天都精神抖擞的上朝下朝,处理日常事务,看奏折的同时还接见大臣们,匡弈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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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因为他重新焕发了生机,也使得劝立太子的一众人噤了声,暂时不敢再求,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掉了脑袋。
于是,一时之间,朝堂上下一派秩序井然,好像回到了楚天河才刚登基不久的那段时日。
“没关系的天师,朕感觉自己浑身干劲儿十足,像是年轻了十几岁!”
楚天河毫不在意匡弈的话。
“可陛下,却为何要杀掉自己的孩子呢?”
匡弈轻叹了一声,问道。
楚天河拿着朱笔的手顿了顿,低低说道,“果然瞒不过天师。”
卫嫔当日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其实,是他暗中授意人去了喊来的。
“其实,陛下也瞒不过德贵妃娘娘的。”
匡弈的笑意有些凉,“扼杀亲子,是亏损阴德之事。”
“朕一直都让人控制着,不让她有孕,谁知道她这孩子是怎么来的!”
“那是陛下的亲骨肉无疑。”
“就算是,她的目的也不单纯了。”
楚天河搁下笔,冷冷说道,“朕相信她定能猜出朕的用意,念在她一直效忠的份上,朕给她荣耀,但却不能再妄想别的,她是朕的工具,怎么使唤,得看朕的心意!”
为了安抚德贵妃,他还做了一件特别的事情。
因为她很是喜爱果儿,楚天河便破例封了果儿为公主,交给她抚养。
也就是说,德贵妃丢了自己的孩子,却意外得了个女儿。
但是,这并非她想要的啊。
“原来如此。”
匡弈点了点头,说道,“陛下可有过想要疼惜之人?”
说完,却又径自补充道,“想必是没有的吧,陛下只疼惜自己,不然的话,也不会落得个众叛亲离。”
楚天河猛然心中一紧。
今天,匡弈说话的语气好像有些奇怪。
“陛下,接下来是不是依然要宠幸那卫嫔?”
匡弈笑悠悠的问道。
“天师,你如今也要来干涉朕的私事吗?”
楚天河不悦起来。
后宫之中的事,都是皇帝的私事,这没毛病。
无非,也就是一群小老婆们各种互相看不艳艳,各种相互掐掐掐,相互撕x,仅此而已了。
“不,在下只是想告诉陛下一个事实。”
匡弈笑着后退了几步,才说道,“那卫嫔,便是韦氏后人。”
楚天河顿时惊愣。
随即,他有些怒不可遏,“匡弈,你若是想以此给德贵妃争一口气的话,朕就要怀疑你们两个……”
“那倒不是。”
匡弈笑着打断他,神情有些怜悯,“陛下,你就没想过我为什么会出现吗?”
楚天河的眉头越拧越紧,却不说话。
“我是来送你上路的,陛下。”
匡弈继续微笑。
“你到底是什么人!”
楚天河回想起匡弈出现的契机,和发生的一幕又一幕,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但是,却又根本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我的妻子,就是你和德贵妃娘娘害死的。”
匡弈依旧笑着解释。
可是,每次回想起方莹那逐渐冰冷的手,他的心中就止不住想要抽痛。
那种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永远都无力挽回的感觉……
很想死。
想去陪方莹。
但是他不能死,他要为方莹报仇。
追逐了两世的爱人,却无一例外离他而去,他到底作了什么孽?
但,楚天河却并不清楚,他所谓的妻子,到底是谁。
“想不起来是吗?”
匡弈微笑看着他,“陛下也不用想,我的妻子,只是普通芸芸众生之中的一个,没有必要被你这样子的人记着,太恶心了。”
“你……”
“陛下现在,是不是觉得喉头发紧,口中发干,心跳加快,浑身发热出汗,还双腿发软呢?”
楚天河指着他,话没说出来,便被匡弈笑吟吟的打断了。
‘哐当’!
楚天河忽地就从凳子里摔落,重重地趴在了地上,仿佛是个被瞬间抽空力气的巨人,轰然倒塌。
“你……”
楚天河张了张嘴巴,却忽然发现,自己说不出别的话了。
他惊恐的瞪大了双眼,看见匡弈又缓缓地朝自己走了过来,俯视着自己。
而匡弈看着楚天河在地上软成一滩烂泥,居高临下,幽幽说道,“陛下,你怎么也没想到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吧?但是,好戏还都在后头呢。”
说着,他快步奔走到门口,将门拉开后,便朝着外面大喊道,“快来人!陛下出事了!”
楚天河的脸狰狞成一团烂麻花,可是,却再也开不得口。
他只能呼呼地喘着粗气,在地上无力的挣扎着。
而很快,王公公便带着人急匆匆跑进来。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陛下!”
王公公慌忙去扶起楚天河,而匡弈便又问道,“请太医了吗!快请太医!”
于是,便急忙有人跑出去请太医。
王公公看着突然成了这样子的楚天河,不禁急得哭了出来,“陛下,您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刚刚,陛下与天师谈话,屏退了众人,说打算谈一点重要的事情,不让任何人打扰。
可谁知道,竟然……
于是,王公公急忙转向匡弈问道,“天师,您到底和陛下说了什么?”
“并没有说什么。”
匡弈一脸沉痛的摇了摇头,说道,“陛下只是说,经历上次病症后,他想通了,打算立皇储了,于是我们逐条分析,不免也提及了二皇子殿下。”
“陛下说,每每梦回,他总能梦见二皇子殿下满身凄惨的冲他呼喊,他心中便觉得哀痛,在下劝他要想开,可没想到,陛下却又伤心起来,愁眉苦脸,下一刻,竟然就成了这个样子!”
匡弈也像是吓了一跳,心有余悸的说道。
而此刻,太医也已经赶来了。
王公公等人与匡弈一起,已经将楚天河抬到了榻上,太医进来后,甚至都顾不得行礼,急忙为楚天河检查身体。
忙忙碌碌许久之后,太医才大骇道,“陛下身体竟然出现了严重亏损!”
匡弈顿时哀痛道,“都怪我,不该出去祭奠亡妻,回来晚了,让陛下的身体遭受邪气侵袭那么久!”
“哦的……呗的啊的让!”
楚天河瞪着眼睛,口中不知道喊了些什么。
“陛下,你放心,只要有一线生机,在下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你的康健!”
说着,便扭头走了出去。
“哦的的啊的让……!”
见匡弈离开了,楚天河顿时情绪激动起来,以致于,脸色更加怪异了。
与此同时,口中竟流下了透明的涎水。
而王公公便哄道,“陛下,天师那是为您想办法去了,一定可以将您治好的!”
“陛下最近实在用体过度,导致才刚刚痊愈起来的身体不耐受。”
太医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之前陛下也中过风,此时看着又要闹起来,我只好先给陛下开个镇静的方子服下,以免中风。”
“快快快啊!”
王公公心急如焚。
而宫中很多人却都看见,匡弈一脸凝重之色,急匆匆的出宫了。
很快,楚天河突然犯病的消息,便传开了。
而德贵妃也听到了。
“采青,扶本宫起来。”
床上恹恹躺了许久的德贵妃,像是突然焕发了光彩一样。
果儿一脸懵懂的看着她,说道,“娘娘,您需要什么吗?奴婢去给您拿。”
虽然成了公主,但她依旧难以适应。
而且,似乎成为公主之后,德贵妃对于她的态度,便愈发冷淡起来。
所以果儿只能小心翼翼的,希望德贵妃不要讨厌她。
“无事。”
德贵妃冷冷的说道。
果儿被吓得瑟缩了一下,便委屈的行礼道,“是,果儿现在就是看书。”
说完,便赶紧跑开。
采青不禁叹气,“娘娘何苦呢?”
痛失亲子,却还要被讽刺一般,看着所谓的公主,在她眼前晃悠。
德贵妃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素喜呢。”
“在小屋子里锁着。”
采青回答。
她不知道,素喜嬷嬷和德贵妃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德贵妃恨素喜嬷嬷。
“扶本宫过去。”
“是。”
不知道为何,天空忽然飘起了零星的小雨丝,落在脸上,冰凉凉的。
所幸,临出门之前,采青已经拿了最后的貂绒披风给她披上,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却还是觉得好冷。
‘咔哒’!
门上的铜锁被打开,德妃迈进屋子里,看见了蓬头垢面,似乎已经气若游丝的素喜嬷嬷。
她像是被丢弃的破布一般,随意趴在地上,臀部的血迹早就干透了,大抵会与伤口黏连在一起。
而她的眼神已经有些灰暗,眼珠缓慢的转动着。
直到,看见德妃走进来才猛地亮了一下,但随即,却又飞快地黯淡下去。
德妃缓缓走上前,一言未发,抬脚冲着她的手,狠狠地踩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