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所谓的新贵,我曾经在爸的皮夹里见过照片。
当时爸妈为了这个女人吵地不可开交,那时候我还很小,但我一直记得她的名字——杨淑华。
“你们,果然认识么?”
林牧聪的声音传入我耳中,我才从沉思中转过神来。
“不认识!我怎么可能认识这么有才的人?”
我自嘲地笑道,拿起杨淑华的资料起身,对林牧聪招了招手:“林总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位新贵招呼好的。”
“ok,你办事我放心。”
林牧聪翘起二郎腿,冲我笑了笑。
回到办公室,我收拾了一番,临走前看了眼被我丢在办公桌上的资料,犹豫了片刻,还是把它拿起,塞进包里。
我拿出手机的时候,果然有好几个严格打来的电话以及短信。
{老婆,在干什么呢?加班么?}
{老婆,下班后来你公司对面的咖啡店找我,我在那等你。}
……
十几分钟后,我出了公司,站在马路对面便看到了临窗而坐的严格,穿着工整的西装,帅气无比地捧着咖啡,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杂志之类的东西。
看到他,我的心情不禁好了些,等绿灯亮了,大跨步地过了马路,朝他飞奔过去。
“不好意思啊,开了个会,所以晚了这么久,没来得及跟你说。”
“没事,我已经跟爸妈说了,让他们陪奶奶先吃饭,不用管咱们,咱们在外面吃。”
“严格,你真好。”
我愣愣地站在那,看着严格,连手上的包都忘记放下。
严格抬眼,嗔怪地看着我,“恩?喊我什么?”
“老公。”
我有些不习惯地开口,一时间还没能接受我俩身份的转变。
严格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很绅士地征询我的意见:“是坐一会儿,喝杯咖啡,还是直接去找店吃晚饭?我知道长宁街那边开了一家日料,刺身据说特新鲜,要不要去尝尝?”
“严,老公。”我仍有些不习惯,急忙改口:“我先坐一会儿吧,待会咱们去医院,我想看看我爸妈。”
“成,都听你的。”
严格笑道,招呼服务生给我点了杯咖啡。
他很懂我,点了我最爱的焦糖玛奇朵。
我这才坐了下来,深呼了口气,严肃道:“严格,有件事,压在我心里挺难受的,你能听我说说么?”
“傻瓜,我是你丈夫,你说我能不能听?”严格伸手握住我。
格子布方桌上,我俩的手紧紧抓着一起,被朦胧的橘色灯光照射着,显得无比温情。
我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眉头拧了许久才道:“明天我要去机场接我们公司的新任cfo,巧的是,这个女人曾经做过我爸的小三……”
“这么巧?”严格皱眉,有点没转过弯来。
我爸在村里,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可我嘴里的新贵,一听就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
知道他疑惑,我端起服务生端来的咖啡抿了一口。
“大概是我五岁的事,也就是21年前,那时候徽玲都没出生。我爸妈吵得很厉害,听我妈说,我爸在外面有人,是个女大学生,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认识的,后来爸妈闹到差点离婚,因为我的缘故才作罢。”
“最后那名女大学生退出了?”
“是,听说出国留学去了。”
我点点头,急了,“严格,你说她突然回国是什么意思?不会再回来纠缠我爸吧?”
“你想多了吧,按你这么说,那女的也四十多了吧,也有自己的家庭了吧?”
“最恐怖的就在这,她的资料上写着未婚!”
我惊道,生怕严格不信,立刻拿起公文包,从里面翻找出杨淑华的档案,递了过去。
严格先是一愣,大概是觉得看别人公司高层的资料有点损行业道德。
“这事情不止是行规那么简单,这个女人回来我有预感,肯定不止是为了工作这么简单!”
“行吧。”
严格点点头,这才拆开档案袋,拿出文件扫了一遍,眉头慢慢紧锁了起来。
他捏起下巴,越看眼神越暗沉。
“安安,这样吧,为了让你放心,我尽快让人帮你查一下这个人的底细。”
“恩,好。”
我点着头,捧着咖啡,心这才安定了些。
喝完咖啡后,严格开着我的玛莎拉蒂载我来到医院。
爸的情况依旧那样,没有好转,也没有恶化,就是处于昏迷状态,俗称的植物人。
妈的心态比起初好了些,手里捧着《三国演义》,有声有色地念着。
白迎庆说过,现在我们在旁边说话,我爸都能听见的,奇迹也往往是通过这种方式产生。
“妈,让严格陪一会儿爸吧,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我冲严格使了个眼色,严格立刻起身,十足的好女婿样,把我妈搀扶起。
妈看了我一眼,点点头。
我俩出了病房,一直到了走廊的尽头,我才停下脚步,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妈,你也坐。”
“唉,安安,到底什么事啊。”
妈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紧张。
我急忙拉着她的手安慰,“别自己吓自己,不是什么特别坏的事,相反,还有件好事。”
“什么好事?是你和小严的?”
“恩,我和严格昨天领证了……”
“啊?真的?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今天才告诉我啊。”
妈很激动,抓着我的手几乎快要从椅子上跳起来,嘴笑得合不拢。
“哎呀,昨天领证很仓促的,严格说了,找个好日子,再亲自来跟你和爸下聘,当然最好还是等爸病好了,上咱们家去,所以这事才一直瞒着你。”
“傻孩子,聘礼什么的都不过是个形式,你和小严幸福才是最重要的,这样的大喜事,当然该第一时间告诉妈,让妈也高兴高兴……”
说到最后,妈竟然哭了。抬起手,不断地擦着眼睛。
她这反应把我吓了一跳。
“妈,你怎么了?好好地怎么哭了?”
“我这是高兴,高兴!这些日子家里一直不顺,你爸又这样,徽玲那孩子不争气,我真的觉得老天对我太残忍了。可是听到你和小严领证的消息,我又觉得老天总算开眼了。高兴,妈真的高兴!看到你幸福,妈比什么都高兴。”
“妈!”
听到妈这些话,我的心揪到了一起,鼻子跟着酸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除了严格,最最爱我的,就是我的父母了。
千言万语,所有的感激,都容纳在了这个拥抱里。我扑进了妈的怀里,像孩提时代一般,脸枕着她。
“瞧瞧,大喜事,咱们都不许哭了,得笑。”
妈心疼地给我擦眼泪。
我又哭又笑起来,可能样子太难看,逗得妈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真是,在妈这里永远长不大。”
“当然了,我是妈的孩子啊。”
我撒娇道,从她怀里起来,从兜里掏出餐巾纸,抽了一张,小心翼翼地给她擦眼泪。
等我两都不哭后,我才低下头,考虑要不要这个时候把杨淑华的事说出来。
“怎么了安安?不是说还有不算太坏的事要告诉我么?到底是什么事?”
妈抓起我的双臂,问道。
我抬起头,看了看她,很是小心翼翼,张了张嘴,“妈,你还记得杨淑华吧?”
原本妈脸上还挂着笑,听到这个名字后,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安安,你怎么知道这个人?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人的?”
妈有些激动,用力地掐着我的双肩,把我掐地很痛。
我愣了愣,半晌才道:“小时候的事我……记得。”
“你……”妈欲言又止,松开掐着我的双手,想了想,又问道:“好端端的,你问这个人做什么?”
“我们公司空降的cfo就是这个杨淑华,我看了她的资料,还是未婚呢,所以心里不踏实,总觉得这次她回国,目的没那么简单。”
我如实说道。
妈的脸沉地更厉害了,忽然再次抓紧我的手,激动道:“安安,不如你辞职吧?别和这个女人有任何瓜葛!”
……
从医院离开后,我的心七上八下的,总觉得妈的反应太大。
托着腮帮子,我看着窗外,美丽的临安城又进入了夜色中,到处都被灯火装饰地灿烂无比。
严格安静地开着车,可能想要安抚我的心情,打开了车内的车载音响。
音箱的音质很好,平和的钢琴曲缓缓地传到我耳边。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莫名其妙觉得有点感伤起来。
“这什么曲子,好悲啊。”
平时我听钢琴曲都记不清楚名字,对这些轻音乐也没什么研究。
“《爱情故事》,小提琴版比较悲。”
严格似乎意识到什么,修长的手指忽然转到了音箱的调控按钮上,立刻换了一首歌。
“我在遥望,月亮之上……”
当《月亮之上》响起的时候,我瞪了严格一眼。
虽然我的品味不是轻音乐,但是《月亮之上》也不是我的菜,我爸妈倒是很喜欢这歌。
严格瞧了我一眼,微微笑了起来,“怎么?还不对?”
“你是故意气我的吧?”
“哈哈,没有,就是想活跃下气氛,瞧你的小嘴,撅地都快贴到鼻子上了。”
“有么,乱说。”
我哼了声,凑到车载音响的选曲屏幕前,换了一首蔡健雅的《true=love》。
明朗跳动的旋律顿时盘旋在车里,我坐回到椅子上,扬了扬眉,“这才是我的风格。”
“哈哈!好,记住了!无条件服从老婆的喜好。”
“……”
被严格这么一折腾,我的心情好了很多,暂时放下了杨淑华的事。
肚子恰巧在这个时候唱起了空城计。
咕噜——
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笑道:“新鲜刺身,昂贵的日料,还作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