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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秀儿没去多久就战战兢兢又出现在雨幕中。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位高大挺拔的人，一袭黛色衣袍下摆却雨水溅湿，深色的伞遮住眉眼只余下高挺鼻尖与一张薄唇。
待人走进，白双看见这刀削般的下颌轮廓心如擂鼓。
伞合上，她盯着那张脸大惊。
竟是黎练！
再看秀儿一脸苦涩，应当是出去不久就遇见黎练，被黎练认出后便被逼迫带着他前来这里。
身边被浅色外袍包裹紧紧的八皇子忽然收敛方才的嬉笑，在白双的后方恭敬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万福。”
白双也屈身行礼。
黎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刺骨的冷意，“你在这里做什么？”
白双抿了抿唇，“回殿下的话，臣女路过这里遇到被雨淋湿的八殿下，此刻正在一起避雨。”
黎练忽然冷笑，“这就是你准备给别人解释的话语？世家之女与八皇子在这处废殿衣衫不整无宫人相伴，白双，你觉得你有几个脑袋够掉？还是你觉得白尚书如何都能保全你？”
白双闻声抬眼，眼中隐忍，“臣女是看八殿下衣服淋湿担心他受风寒。况且八殿下年龄甚小还是个孩子，太子不该以低劣想法去揣度臣女与八殿下。秀儿本来也是要去璞玉宫请贵妃娘娘帮忙……”
“可笑，你真以为玉贵妃能将皇上拒之门外又圣宠不衰是什么好人——若不想死就出去。”黎练打断她又看向八皇子冷冷开口，“脱下。”
八皇子虽小，但礼义廉耻是太后日夜教导自己的事情，此处有女子怎能脱掉这遮羞的衣服……
白双因此话面色微变也猜出黎练想做什么，于是她便带着秀儿出去。
随即殿门被从里面关上。
只不过黎练会这么好心帮自己？
此时他不该抓住自己的把柄来要挟自己么？
秀儿在一旁战战兢兢不知该如何是好，白双的思绪却飞出想不出黎练此举何意。
不过一霎，殿门打开又关上。
白双还未扭头去就感觉到一双大手按在自己肩上。
沾着湿气的外袍披在肩头，黎练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穿好，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该有母后的人寻来……你可准备好了？”
白双一愣，听出这话语中的笑意。
黎练在打什么算盘？
但未敢耽搁，白双没有说话然后将衣服穿好。
黎练转身再进废殿时，正巧一行宫人抵达宫苑门口。
白双只瞧见他们撑着伞四处张望，似是在找人。
而这些宫人身上穿着的衣物色彩昭示着他们是乌羽皇后宫中的宫人。
白双心中一跳，见他们已经发现自己走进来便平复神色，佯装在此处躲雨。
近日太后邀请各世家女眷为皇上祈福之事宫中所有人都知道，看见白双，领头的宫人低头行礼。
“小姐可曾见到在此处的八皇子？”
秀儿早已经低着头不敢吭声，白双闻言却还镇定点头，“见着了，就在这殿中。”
宫人面色一瞬变化，随即低眼掩饰情绪，“小姐是与八皇子一同来避雨的？这是宫中，小姐是贵女却与皇子同处一室十分不合规矩，还请……”
还未说完，黎练就已经开门出来。
“以廿姑姑，是本殿带着八弟来避雨，白小姐只是方才才到就在这儿连门都没进过。”
以廿一滞，似是十分惊诧，“太、太子殿下。”
黎练挥挥手，以廿虽是母后身旁的贴身侍女，但他依旧神色冷漠疏离，“免礼。还请以廿姑姑帮忙送八弟回皇祖母宫殿中，这么大的雨，皇祖母应当是急坏了。”
“是、是……”
以廿低头，看着裹着黎练外袍出来的八皇子神色复杂。
这同七皇子的母妃熹妃娘娘给皇后娘娘传来的口信不太一样啊……
今日本来是八皇子殒命之日，却不料竟被太子所助？
而这白小姐当真是碰巧来躲雨的？
不知此事究竟如何，但她甚至无论如何都不可传出去！
以廿带着连头也不敢抬瑟瑟发抖的八皇子快步离去，白双这才扭头看向黎练。
正巧黎练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她微微皱眉屈膝，“多谢太子相助。”
她不曾确定今日真是有人设计八皇子被掉落的砖墙砸死一事，所以不知道还会有宫人来查验。
诡异的是，这些人竟然还都是皇后宫中的人。
但究竟是谁连这样一位小小的皇子都不放过？
白双谢过黎练又后退半步，似是在惧他。
黎练嗤笑，“你以为是本殿想让小八死？”
白双没有说话。
“虽然母后早就说过有势力相助的皇子留不得，不过我没有阻拦却也未搅入这浑水中。”
闻言，白双已经无言去辩驳难道他无所为便是无罪的事。
她看着黎练，眸光清冷，“八殿下不过是小孩子，听闻他的亲生母妃是在一年前染病殒命的，皇上如今也卧病在床自然是关照不上八殿下，他于太子而言有何威胁？”
“哦是，你还不知道皇祖母日日接济这小孩，时不时还带着他去凤雏宫长住，更是命骆闻至先生教授小八——这是何意你知道么？”
“皇太后有意收养八殿下……”
白双神色缓和，话语都踌躇几分。
她心想，不料黎练身边最亲近的人竟都忌惮着他么？
皇上找回黎绶想克制太子也就算了，就连同流着高氏血脉的皇太后也防备着黎练。
不过其余的话她不敢说出口，只莫名对黎练生出几分怜悯。
黎练忽然笑的恶劣，“你以为本殿会轻易让出这位置来？这可是无数的忠心和本殿自己的血换来的东西，小八才九岁为此付出过什么？黎绶在民间享受过万众敬仰的这些年又付出过什么？他们凭什么夺走本殿的东西？”
白双紧紧皱眉不知该说什么好，低眼不去看黎练那双露出兴奋、恨意和勃勃野心交织的眼。
“不过你也不必怜悯本殿，因为将来有一天，这些站在我对面的人都还是得死光。”
轰隆隆——
白炽闪过紧接而来的是震耳雷声。
白双茫然抬眼，目光落在黎练阴鸷的神色上背脊发凉。
雷声停后，他轻抚白双冰冷的面颊笑笑，“不过我会让你活着。”
说罢，黎练捡起靠在墙边的伞撑开后就冒雨离去，丝毫不停滞。
白双盯着那道孤寂的身影离去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连带着身子都摇晃起来。
还是身后面色惨白的秀儿上前扶住她，“小姐，这雷声越来越大，咱们还是去里面避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