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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黎练阴鸷的目光中带着笑意,“那为何将你送出宫?不就是怕遭的嫔妃的报复么?”
黎绶早已紧蹙眉心,他看着黎练,目光不再从容。
“太子殿下倘若无别的事,我就先告退了。”
说罢他站起身。
黎练嗤笑,“宋祈不曾教你礼仪?我是你的兄长也贵为储君,你不对我行礼么?”
黎绶垂眼,复手行礼。
但举止不卑不亢。
“臣弟告退。”
“你觉得白双最后会做你的未亡人还是做我的太子妃?”
他已经转身走到门口,身后传来冷不丁的一句话让黎绶寒从脚起。
黎练在诅咒自己会死,白双会成为自己的遗孀。
亦或者在说他一定会死,白双一定会为守寡。
但这并不可怕。
怕就怕在黎练对白双动的心思。
好在黎绶知这话中黎练只有叁分心思,还有七分就是对自己的挑衅。
此时自己越是气急败坏越是如黎练的意。
于是他脚步顿住,头也没回道:“天下女子万千,皇兄娶走这一位却还有无数,臣弟又有何忧?”
话音刚落,黎绶就呼吸一滞。
不远处躲在门外边的白双面色如灰,正因为这句话而直直的盯着他。
她还没走!
黎练说了什么黎绶没有听见,只是双脚如灌铅般走出客栈与白双相对时,他心乱如麻。
白双却忽而一笑,“我知道这些话不是你的本意。”
黎绶闻声眉头越皱越紧。
“双儿——”
白双嗯了一声。
他抑制住要伸手摸摸这只受伤小猫的发顶,只淡定开口,“一路当心,等到了京城要记得给将军府来信。”
白双面颊上的笑越发灿烂,但灿若星的眸子氤氲泪水。
“我知道了。你就且先回去吧,我刚刚都瞧见宋伯父了,这一路他都跟着呢。你也别叫伯父和姐夫白白担心。”
方才假作离开的马车驶回,白双直接一言不发的钻进马车轿厢中。
黎绶盯着轿厢外摇摇晃晃的帘子,心如刀割。
挂着风铃的马车叮叮当当驶走,他目送马车远去,眼色逐渐凌厉。
倘若白双真的因黎练多落一滴泪,他势必要为她讨回百倍。
只是她因自己而落泪,却让他恨不得将自己的性命都交付在她手中。
但黎绶很快回神去牵来马。
如今他要做的是快些达到宋侯爷为自己布置的那些一条条一项项目的,然后早些回京。
……
远处的宋祈瞧见二皇子同来时一样踏踏驾马安稳归来,心中大松一口气。
但却又不同于来时,二皇子回去的这一路上却都面色阴郁。
……
马车晃晃驶出蓉城十几里,白双也才从低低的啜泣中清醒。
她如何不知那些话是黎绶说给黎练的?
但她就是难过。
如黎绶所说,世间女子千万,但她的汝漓却只有一个。
她是定然说不出这种话的……
砰砰砰——
马车轿厢的窗户被人敲响。
“停下。”
是黎练。
白双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才叫停马车。
马车轿厢的门帘打开,一位谦卑的女子弯腰进来。
“奴家杏……霜儿,是太子殿下专门派来服侍白小姐的。”
白双不由得皱眉。
这一路上没有女侍,白双坐在这车夫驾的马车上始终是一个人。
也并不是不方便,只是有一个人伺候着终归是舒服的。
不过她一个人坐在这不算宽敞的轿厢中还算自在,这时候给她塞个人进来是什么意思?
还有这位女子……不就是早上立在黎练身后的那位女子么?
还有这名字究竟是巧合还是有意?
但不管是什么,白双已经下意识抗拒。
她没回应霜儿,而是打开轿厢窗上的帘子道:“多谢太子好意,不过我不需要,若太子需要的话便自己留着吧。”
黎练没坐马车而是骑在马上,一身劲装却有鲜衣之姿。
“不需要?这一路要行将近一月,倘若这路上有个什么额外需求,你向谁说?”
白双神色一滞,知他说的是什么便想出口指责,不料却又听见黎练开口堵住自己的话。
“不要也行——不过这乐户是我专门买给你的,你要不要我就随便让人扔在这路上了,过往的流寇山贼谁想带她走便带她走。”
话语冷冽又带着玩味,黎练是真的不在乎霜儿的死活。
车中霜儿心中焦急却也不敢做声。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是官道,虽不至于流寇山贼,但一个女子家要走到城里去还得花个大半天的时日,到时候天可就黑了。
而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乡野间再出点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
白双虽不悦却多少是怜惜这名无辜的女子,然后不得不说:“那便多谢太子的好意!”
说罢就摔下窗帘不去看黎练。
真是眼不见心不烦。
偏巧这时轿厢外传来黎练得逞的低笑声,白双便道:“车夫大哥行快些。”
车夫是将军府安排的人自然是听白双的话,马车便行的快了些,将黎练甩在后面。
霜儿松下一口气也对这位看起来娇滴滴实则好像泼辣凶悍的贵小姐好奇,此时一脸胆颤又疑惑地看着白双,再犹犹豫豫开口,“白小姐就不怕惹恼太子么?”
她闻声不由得冷哼,“惹不惹怒他都不会轻易放过我,我何不为自己出口气?”
“白小姐此话何讲?”
白双看向一脸懵懂的霜儿多少缓和些语气,“你不就是太子派来监视我的么?”
闻声霜儿面颊一红,然后磕磕巴巴的张张嘴却不知说些什么。
事实如此,她不知该作何解释。
但这白小姐看起来是个好相处的主,霜儿便就此作罢,低低头不再言语。
……
一路行进的不快不慢,按照预先的计划大半月之后白双便看见京城十几里外一些以往自己和家人常来的踏青山包。
虽说离开大漠时多有不舍和牵挂,但当真的看见这熟悉的青山绿水,她始终是开心兴奋的。
只是此时天色渐晚,估计马车慢悠悠的驶到京城城门外也已经是宵禁时候。
于是太子下令在就近驿站将就一夜,明日一早再回城中。
白双晚上歇下前瞧见霜儿没有为自己忙前忙后倒也不找,而是自己简单洗漱后就开始写送往沙堰北保平安的书信。
书信分作两封,一封寄往沙堰北的将军府,另一份则送给宅院中的主子。
白双写完第二封面颊都红润许多,小心翼翼蜡封之后才上床睡去。
如今是春时,驿站外已有早蛙咕咕。
忽的两匹马从驿站后门飞快驾出,吓得几只青蛙四处逃散。
马匹前后离去,前一匹马上一魁梧小将身后带着霜儿,后一匹马背上则是一位穿着披风看不清容貌的男子。
夜里春风一吹,男子遮面的纱布被掀起。
而露出的俊秀邪气面容正是黎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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