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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泛光时黎绶便悠然睁眼。
他苦行惯了,早已经养成不管前一夜多累多倦,只要有丝丝日光打在眼皮上他就会醒来的习惯。
身旁是如同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怀中的白双还睡得香甜,黎绶低眼看了一眼她,没忍住在她面颊上落下一吻,然后他才起身小心翼翼的穿好衣服又下楼去叫了热水上来。
不一会儿热水就被放在门口,小二离去后他才轻巧地提进屋里,再不做声的为白双用浸过热水的毛巾擦拭身子各处。
黎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但每一次为白双擦净身子的时候就会口干舌燥、小腹滚热。不过他每一次也都只是给她擦洗后就拉好被子,最终什么也不会干。
做完一切已是半个时辰后,白双一夜都想着与黎绶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终是睡得不熟,所以客栈后院的黑狗因为有客进出开始狂吠时她便醒了。
“汝漓……”
细细软软的声音传来,黎绶坐在椅子旁扭头看来。
白双迷糊的撑起上半身看向他,“你在看什么?”
晨光打在他半张面上,白双觉得世人称他是神佛转世并不假。
只因这世上再无一人如她的汝漓这般面如冠玉又肃肃圣洁。
黎绶不知她一副呆呆的模样在想什么,只闻言就拿着不知默写过多少遍的佛经走近。
“《华严经》,读过么?”
刚睡醒的小猫神色恹恹,却因为他的靠近很快露出浓浓笑意。
白双坐起身将被子拉的高高的盖住自己,粗略翻几页后眼睛一亮。
黎绶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禁期待。
“你的中原字当真写的这么好看!”
闻声一愣,黎绶轻笑出声,“你又不是没有见过,如此惊诧做什么?”
白双摇头,将小本经书抱在怀中,“那信上是寥寥数语跟这可不一样!汝漓,你将此书赠与我好不好?”
他大掌轻抚白双发顶,“当然可以。不过这只是摘抄选段的经本而已,尚不成书。”
听着他如此较劲,白双却不觉呆板没趣,甚至还依着他又说了一遍‘这是经本’。
客栈已开店,楼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声音也逐渐响亮。
叁言两语话语后黎绶道:“那便起来吧。要赶路就要早些走,免得晚上碰不上住处。”
白双忽然不满,愤愤又依依不舍的看着他,“都怪你跟上来做什么?平白给我添些不舍,汝漓,你知不知道这不好受!”
黎绶无奈点头,宠溺的轻拍她背后。
“我知道。”
他自然也是不好受的。
“不过昨夜没听见太子一行人跟上来,他们是不是在野外驻扎了,不若……”
白双眨巴着大眼,模样古灵精怪。
黎绶知她想说什么就轻摇头,“收起你的小心思,忘记答应我的事情了?早些回去京城才安稳。”
“不是!”她低眼不高兴,“是他们没有跟上来,你说我的不是做什么?”
黎绶闻言忽而神色复杂,“来了,昨夜就来了,不过是你没心思听而已。”
白双咬唇望向他,眼波若春水。
昨夜?
“昨夜我没心思听怪谁?”
黎绶心猛地一跳就别过眼不敢继续看,不说话也就只轻咳一声。
白双却恍然不知他的窘迫,扳正他的脑袋迫使黎绶看着自己又追问,“你怎么知道?”
“我听见太子就宿在旁边屋子里……”
此话一落,白双不在意的点头又猛然顿住,只见她娇唇微张、满面惊诧与不可置信。
“你是说昨夜在旁边客房的人是黎练?!”
黎绶闭眼点头。
他也是后半夜停下折腾之后才听出黎练的声音来。
“那就是说昨夜我们听见的声音是是是……”
“是他。”
“那那那那我们的声音……”
白双还未说完黎绶就已经伸手捂住她的嘴,“兴许是。”
她又惊又尴尬,但最多的还是气愤。
白双忽的一把按下黎绶的手怒火中烧。
“他一定是故意的,这么多客房不选偏偏选我们旁边!好一个黎练,跟着皇室学的那些礼义廉耻全没有,竟没想到同那些不要脸的泼皮赖猴也不过是一副德行!”
黎绶无奈,“是巧合也不一定。再说了没有我们住在这间屋子就不许别人住我们旁边的道理——你不要生气也不要在一路上同他起争执,太子这人喜怒无常,我始终放心不下你同他一路回去。”
白双哪里是在意黎练住在自己旁边?
她在意的是黎练是否是刻意选在那间客房听到他们昨夜的声响,甚至还带着女郎……
她都还记得昨夜自己朦胧间听见隔壁屋中那女子高昂的尖叫声呢。
他是何居心?恐怕如司马之心!
但黎绶的话于她是有作用的,白双听后这才冷静下来,“我错了汝漓,你莫担心,我此行必定不会鲁莽冲撞的!”
怎么放心的下?
却也只有送白双到这里,因为现在的他还离不开沙堰北。
于是只听见黎绶轻叹一声,“罢了,先起床吧,吃些东西后我带你下楼去。”
白双乖乖点头却靠在黎绶怀中撒娇,“但我浑身酸痛……”
他身躯一僵,已十分会意的拿过包袱中的干净衣物给白双层层件件的穿上。
……
早饭后,黎绶提着白双的包袱将她送下楼去。
两人下楼后才看见楼下竟无几多客人,唯独黎练坐在一张桌子前用膳,身后立着属下封签和另一位戴着面纱的陌生女子。
掌柜的和几名小二就立在柜子后听候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