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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雅客厅,其上乐器古旧青铜,似是珍贵旧宝,穿着便服的人靠坐在办公椅上,他坐姿笔直,神情平静若无波海浪,他扫了众人一眼,道:“免礼入座吧。”
“是。”众人齐声应道,随后各自入座,办公椅舒适可靠,他们却坐得笔直,以示对主座上的人尊敬。
“今日不谈公务,只聊家常。”他淡淡地说道:“你们且随意。”
众人又怎么敢呢,看起来了今天大boss的情绪就不太好,他们各自看了一眼,然后抬头,揣摩着大boss的心情,问道:“听说大公子从y国回来了,我等想为大公子举办个宴会,不知……”
大boss抬了抬眼,似是懒洋洋地说道:“办。”
“那家瓷器做的不错,不知……”
“收。”
“那处有青铜之器的新炼方法……”
“收。”
“那……”
这一连串的问得都是些小问题,大boss动了动手,向下面忽然寂静到鸦雀无声的人扫了一眼,淡淡地说道:“无妨,就是这几日有些困乏,接着说吧。”
其实这是一个作为领导者非常懒得开的一个会议,但是……没办法,可能更是人老了就比较容易唠叨,为了少听那个老头子没日没夜的唠叨,就只好每月过来听这么一次无关痛痒的禀报。
“咚咚咚。”
突来的敲门声打破了会议室内沉默的气氛,大boss伸手揉了揉眉心,醒了神,道:“进来。”
推开门的是一个青年,他穿着白衬衫陪西裤,长相不能说是帅气,却让人莫名舒服,觉得亲近,就是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青年对着里面的人笑了笑,然后走到大boss的身边,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随后抬起了头,道:“父亲觉得应该怎么办?”
“苏儿你觉得呢?”大boss却是将问题推回给了青年。
“我觉得应该让蒙哥去处理一下,毕竟这事情还牵扯到了他媳妇儿。”青年一边说着,一边给那便坐得笔直的男人打了个眼神,他又道:“而且蒙哥手下的人动作向来利索,也足够正人君子。”
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他相信蒙哥。青年这个想法怕是要让会议室里的人笑死蒙哥,毕竟当初本来就是为他讨的媳妇儿,结果却苦兮兮的以为啊……真的是回去生生跪碎了一堆板栗。
暂且不说这件旧事,大boss听着青年的建议点了点头,自那些事情以后,他便基本上没有拒绝过这个孩子的话,大boss想着,又问道:“他掺和进去了?”
说是问话,其实心中已经肯定了,要不水玲闲着没事情干下去巡查去,然后他整日里满世界跑的人,赶在今天回来了,还特地跟他提一嘴这件事情。
青年早就知道要露馅儿,倒也没有太心虚,他只是温和地笑着,看着大boss道:“孩子总要长大,父亲与我不可能永远都将他宠溺在怀,人本天上之龙,终有一日腾云驾雾。”
大boss皱了皱眉头,道:“随你。”
这场不太想开的会议,最后在父子的久别重逢中结束了,散会之后,所有人都恢复了自己的原样,不再是那副文绉绉、十分拘束的古板,反而像一个个鲜活的人。
“其实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大家都不是很想要回到以前拘束的生活了。”青年看着众人搭肩走的背影如此说道。
大boss站起身,伸手拍了拍青年的肩,道:“过去的终究随风逝去,走吧,随为父回家。”
青年点点头,温和之中难掩激动。
覃易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他的抽屉开着,瓶瓶罐罐放的整齐,却有些盖子都没盖上,他一手扶着碗,一手快速地从抽屉里抽瓶子,抽一瓶倒一点,像是在做什么实验似的,那小碗里五彩缤纷,看得人头皮发麻。
“你们就别挣扎了,这个七重困缚符可是加了血的,挣不开……”覃易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用筷子搅拌这小碗,嘴角勾笑道:“不知是哪处大神?”
那人却不说话,只是望着覃易的眼神充满了贪婪,覃易就像是对他有着致命吸引力的蛋糕,让他忍不住,忍不住想要上前。
“呵。”覃易弹指一朵小火苗飞了过去,本以为能够吓退这人,却不想这小火苗竟直直地飘在了那人的肩上,看得覃易是忍不住的皱眉,他从未见过如此的情况,这个人与他有什么关系吗?
他看到了那小火苗,两手一捧,却见那小火苗乖乖地跳到了他的手心,他双手捧到了覃易的面前,献宝似的对着覃易笑,但却没有任何声音,像是不会说话。
“你是谁?”覃易问道。
他却像是不太明白覃易的话似的,为难地左右看了看,最终将小火苗往覃易手里一塞,整个人消失在了内间里,弄得覃易一脸懵,这位大神是怎么回事,就是过来晃一晃吗?
然而等覃易再看那小碗就知道了,这位大神是过来给他制服黑色发丝的,只见那两个缠绕在一起比原来凌厉与坚毅许多的发丝软趴趴地躺在碗底,没有丝毫的生气,覃易用筷子戳了戳,那一点点微弱的反应让他知道它们还活着。
“还真是……莫名其妙啊。”覃易撇了撇嘴,道:“算了不想了,你们说不说,不说我就接着折腾你们了啊!”
两条小须摆了摆,是以它们认输了,能不认输嘛,再不认输怕是连这剩下的半条命都要没了,它们休息了一会儿,在覃易调的汤汁里转着圈,形成一个小小的旋涡,覃易向那里面看去,又是一个悲惨女子的故事,只是这个不太一样,这女子最后并未发成鬼,这是她自己成鬼。
“是谁?”一声厉喝。
覃易赶紧收回目光,旋涡一下消失,方才的阴寒之气却让这个本来温暖的小窝有些寒凉,覃易点了一张黄符保持温暖,随后道:“难怪你们这么厉害,才几天就能要了夏琳半条命,只是如果不是你们这么厉害,我怕也不会发现。”
到底是成也萧何败萧何。覃易想着,往那小碗里加了点水缓和缓和,随后躺下闭眼,有些困了,睡一觉吧。
却不知在他闭眼之后,一根黑色的头发悄然从枕头下钻了出来,它动了动,像是找准覃易的太阳穴,对准,预备,出……
无声之人掐住了它,虽不能言语,冷厉目光却不若对着覃易那般痴迷,他轻轻一捻,发丝化作虚无,他又看了一眼那摆在桌上的小碗,小碗里的两根发丝安然地躺尸,它是头发它是头发它只是头发,无声之人扫了一眼,然后消失在房间里。
夜色深沉,明亮的月光照在阳台处,反射到房里,隐约看出这是一个干净整洁的房间,上床下桌的六人寝是y大的传统,桌子上开着台灯,桌上垂落下来的星星也发着光芒,穿着熊猫睡衣的小姑娘,正全神贯注地拆着手机。
“咚咚咚。”上面有人敲了下床板。
小姑娘头也不抬一下,继续观察着电路板,嘴里却是道:“想拿什么东西就说,等我看完了这个就给你拿。”
上面一阵寂静,小姑娘也就没有发觉,她看了好一会儿手机的电路板,终于找到一个地方的小脚坏了,她勾了勾,用工具补修一下,然后她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就在这时,她又听到了有人敲床板的声音。
“唔,说罢,想……”小姑娘揉眼睛的动作停了下来,有什么东西滴答滴答地落到了桌上,而她也终于觉得不对劲起来,她的顶上就是她的床,还有谁会敲床板呢?
她僵硬地保持着动作,深呼吸、深呼吸,却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她的额头上,湿冷湿冷的,随后在那手指的细缝中,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靠近了她。
“啊!”
“七重困缚,琉璃锁,去!”只听有人喝道,一条叮叮当当的泛着蜂蜜黄的锁链将那东西扣住,随后小姑娘便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覃易赶忙抽了一条被子将人抱住,男女授受不亲,这道理他还是懂的,覃易踮脚一跃,先伸手一拉,将那东西带下来,将人放到床上之后轻飘飘落地,他拉着那东西到了阳台。
“啧。”覃易有些嫌恶,不是他以貌取人,这东西长得也太丑了点儿,如果那姑娘不是眼睛累了揉眼睛的话,怕是这辈子都不能从阴影中走出来,覃易挥了挥锁链,将那东西抛的远了些,问道:“你是什么东西?”
那东西像是一个伏倒在地的人,身上却一直往下掉落散发着恶臭的泥沼,它动了动黑色如针的头发,嗓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弄了似的啊啊了两声。
覃易皱眉,嗓子坏了吗?他上前两步,正要查看,却见那东西脚弯曲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整个人竟向着覃易扑了过来,覃易一惊,往后退避不急,直直碰到了阳台栏杆,就在那东西要碰到覃易之际,一阵笛声响起。
笛声有灵,将拿东西架起,身上掉落的东西隔离,没有伤到覃易半分,覃易往后靠在栏杆上,呼呼喘了两口气,随后他一抬眼,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熟悉人影,面上一喜,“大哥。”
“你怎么来了?”虽然是问话,却带着满心欢喜,覃易窜到那人身边,还没来得及说别的呢,就被打了个懵,覃易哎哟一声,“大哥,你打我干嘛?”
“这么晚来到女生宿舍,礼义廉耻都忘到哪里去了?”
那人虽然素来温润,但这么多年身居上位,倒也增长了不少的气势,这么一问,竟给覃易一种见到了父亲的感觉,覃易缩了缩肩,摸摸鼻子,眼神躲闪地说道:“这,这不是事情紧急,而且我也不喜欢女……”
“咚”的又是一下,那人拿笛子敲的,他沉静着眉眼,道:“不思己过推脱言辞,该打。”
这一下便让覃易没有办法了,他只好低下头,认真的回答道:“我知道错了大哥,回去自会领罚,不过大哥还是先处理这东西吧,它竟然诈我,太过分了!”
“回去不能免罚。”那人这么说了一句,便顺着覃易的意思看向了那个被自己笛声之灵困住的东西,那确实不太像是一个人,那人上前两步,负手在后,问道:“你是何人?”
“啊啊。”那东西却只会这样说话,让人听不分明。
那人皱了皱眉,虽然他确实很想知道这人在说什么,但是无奈这点他真的不太合格,他看了好几下口型,最终放弃了这项艰难的工作,转而看向覃易,道:“回不回去?”
覃易啊了一声,愣了一会儿,随后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了,大哥,你也知道父亲的脾气,回去之后肯定少不了一顿说的,而且我在那开家奶茶店也挺滋润的。”
说完之后,覃易心中就暗道不好,哎呀,怎么说漏嘴了,虽然水玲知道他在哪儿,他大哥知道他在哪儿,但这些在眼线遍布所有人的父亲面前,还是个从来都没有提到过的迷。
那人也是十分无奈地看着覃易,摇了摇头,道:“这可不是我不帮你瞒着。”
覃易陪着笑,道:“是是是,大哥我知道了,你可千万拦着父亲点儿,我小日子舒服着呢。”
“你小子。”那人笑着撇过脸去,无奈,知道覃易的性子,他吐出一口气,伸手一勾,将那团东西带着,淡声道:“我先回去了,父亲那边帮你挡着,但你自己也给我悠着点,如果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那人的眉眼之间带着淡淡的凌厉,道:“你就给我回家里乖乖呆着去。”
“是是是是。”覃易赶忙保证,道:“我保证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大哥你消消气,消消气。”
“勇于承认永不悔改。”那人轻轻地哼了一声,转身,一跃而起,随后消失在空中。
覃易看着他家大哥远去的背影,拍了拍胸口,真是吓死他了,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还有……对了,还有那个姑娘,得帮她收拾一下,免得以后都做噩梦。
覃易站在阳台,伸手隔空取物,顺便帮姑娘清理一下记忆,这真是一个忙碌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