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灵淮仍旧执迷,庚桑的脸色难看了许多。
“孽徒,当初我教你的便是愚忠,愚孝吗?你为天下计,才是我的徒儿,如若你不知反醒,便再也不要来见我罢了。”
说完,庚桑便拂袖而去。
水无忧跟在庚桑的身后,云煞远远的站着,看着他们两个人离开。
一路之上,庚桑都没有开口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灵淮的原因,或者是其它的什么事由,总之,在水无忧的看来,庚桑的脸沉得厉害。
所以,水无忧一直在庚桑的身后,极老实的跟着,不敢快点,也不愿离庚桑过远。
看着庚桑清浅的背影,水无忧还是觉得这次庚桑真的是生气。
可是,又像是并不是因为灵淮,心中就有几分的明白了。
此时,在水无忧的眼里,庚桑恍然间像是要随云而散了一般的不真切。看着庚桑的背景,她发觉自己还是喜欢他穿紫色的衣服。
两个人到了城里之后,庚桑明显慢了下来,水无忧赶紧跟上。
她上前去伸手去抓庚桑的手腕,可是,庚桑却极像是故意闪躲开她的碰触,不着痕迹的抽开了手,竟然是一个人径直的进了房间。
庚桑和水无忧从昊天塔出来以后,一直是行住都在一处。可是,今天偏偏有些不同以往的气氛,水无忧有些坐立难安,看着师傅根本就不打算理会她,水无忧只得自己走到了师傅的对面坐了下来。
水无忧坐在桌子前苦着脸的叹气,又是极小心的用眼角瞄着庚桑,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敲门的声响。
水无忧赶紧去开门,打开了以后,店小二立即探头向里面望了进来。
水无忧挡住了店小二的视线。
“有事吗?”
“不是,客官,您几天没出来过了,东家以为您二位走了呢。”
“你去算一下银钱吧,是要走了。”
接过店小二的话的是庚桑,他垂手站在水无忧的身后,安宁的脸上,淡泊如水的表情,让人分辨不出他此时的喜怒颜色。
“师……”
水无忧才叫了一声,就停住了,她有些愣的看向庚桑,胸口感觉有些压抑不堪的难受,站在庚桑的面前,看着庚桑淡淡的扫过她的眼神,水无忧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等他们二个人走出客栈的时候,也是一前一后的走着,水无忧半垂着头,看着庚桑的背影,不知不觉间又叹了一口气。
就这样,水无忧满是幽怨的跟在庚桑的身后,甚至跟了一会儿以后,她的鼻子都感觉有些泛了酸涩。
终于,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两边的衰草连天,因为没有腾云,庚桑又像是刻意的放慢脚步的在找什么,水无忧终于坐到了路边的一块黑石之上。
“师傅,我走不动了。”
庚桑停住脚步,回过头看水无忧,见水无忧这时已经坐了下来,明显是和自己撒娇。
“我怎么不知道,这几步的路,就能累到了你。”
其实,二人走的路程并不算是远,如果仅以凡人的脚程也仅算是一天多一些的时辰罢了,他有意的放慢,是为了再寻些踪迹。水无忧抬头,瞪大着眼睛,极委屈的看向庚桑。
“你为什么要生我的气?”
也许,她的心里有很多的算计,也许,她真的胸有成府的把一些事情都藏着,而不愿意跟自己说,可是,听她这句冒似撒娇,却是全然依赖的话,庚桑的态度,不知不觉不软下了一分。
“过了这座山,就是一个镇店了,比刚刚才出的刘家渡要大上一些。”
他言下之意,大有诱惑的意思。
因为,这些时日里,水无忧总是对凡间的一些小玩什倍加的关注,可是,一则是银钱不在她的手上,二则庚桑和她身无常物,根本不可能提着这些东西上路,她又没拿着乾坤袋子,所以,从来也不敢说。
“我,我不要。”
水无忧扭头,状似极有骨气的哼了一声。
因为,失了一魂,所以,水无忧此时完全不复血的冷漠倨傲的性情,只像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少女般的纯真。
“那些都是哄孩子的东西。”
“当真是不要吗?”
庚桑这时已经走回到了她的身边,看着水无忧闹着脾气的一张小脸,目光不觉得温柔了许多。
“不要。”
水无忧扭头,负气的模样看起来跟个孩子毫无二般。
庚桑若有所思的看着也,过了许久后,他才略带着沉重的语气,对水无忧说道。
“无忧,有些事情是你的命数,即使你再不愿意接受,也要承受它给你的一切。你如若总是这般故作不知,或是极力隐瞒,那么,你叫我如何能不生气呢?”
伸手牵过水无忧的手,执在掌间,庚桑眼色极深的看向水无忧。
庚桑话中所指的是三公子,对水无忧和三公子之间那些纠缠不清,理了还要更乱的纠缠,庚桑在这一日之内,已然想得极是清透,既然早就已经知晓了一些,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水无忧抬头,她略有些茫然的看向庚桑。
“命?”
水无忧忽然感觉有些绝望,原来那些问题仍旧存在,只是,她总是选择把那些问题,忘了。
“若是命中注定,你我仅仅有缘无份,你信它吗?或是命中注定,我要丧命于天火之劫中,你信它吗?或是命中注定,这天下苍生都会毁于战火连绵,你会信它吗?”
庚桑被水无忧的话,惊住了神情略略的滞了片刻后,他定定的看着眼前的水无忧,竟见她的脸色十分的平静。可是,她话里的意思,庚桑是想也不愿意深想的感觉惊恐。
“无忧,你是神,这些话,不能由你来问。”
“为什么不能?”
水无忧的眼里再没有稚气之色,此时已经凌厉的如一把刀刃的看向庚桑。
也不知是因何原因,才让水无忧如此这般的激动,她说话的声音甚至都已经渐次的大了起来。
水无忧的眼眸深处有些落寞的颜色的看向庚桑。
“不要跟我说命,如若信了它,便不会有今时今日的我。”
“可是,无论你如何做想,有些事情,你不该瞒我。”
庚桑的话说的也很坚定,落地铿锵有力。
两个人的话,这时候再也说不下去,各自的表情都有一些僵硬和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