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依诺再次扮演了半路程咬金的角色。
“天帝阁下,百先生。”她左右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位,真心感觉头大:塞冬消停了,修淮洛不见了,明明该是大家长松口气清闲无事的时候,为什么就有这惟恐天下不乱的主儿呢?“这里是神庙,如果两位能够按捺不用法力,我不会阻拦。如果破坏了神庙,扰乱了先王的安宁,只怕伤及神域根基,恕我无法坐视。”
擎释当然晓得个中利害,眯眸不语。
百鹞倒不介意做那个先行退步的,道:“既然如此,换个地点也无妨。”
娥依诺颦眉:“如今修洛淮的行踪仍然成迷,身为海神离开海域还能去往何处?因此更加不能掉以轻心,天帝阁下,卑职想和您讨论一下搜索进展。”
擎释默思片刻,颔首:“好吧,到神宫详谈。至于你……”他扫向百鹞,“可以在十日后来挑战我,如果那时你还有这个胆量的话。”
百鹞一笑,没有与对方耍弄嘴皮的打算。
娥依诺略有迟疑,问:“天帝阁下,听说您派赫什去鞭打织罗?”
擎释扬眉:“那又如何?”
“呃……”娥依诺面有难色,“倘若是织罗犯了过错,自然应该领罚,卑职不敢置喙。不过,方才卑职来时发现赫什被观云给绑到神庙门口的圆柱上……”做得真是漂亮呢,来自异世界的恶霸。
擎释一窒。
娥依诺恭首:“卑职见到织罗,定然严加训斥,命其闭门反省,禁足十日。”
“命赫什速回神宫。”神相既然给出台阶,他也愿意顺势而下。毕竟方才的自己委实有点意气用事,鞭责神相之女势必惊动整个神域,给诸神传递去神王、神相貌合神离的信息,添加诸多后续麻烦。
天帝阁下走了。
“百先生。”娥依诺瞄向那位气定神闲的狐王大人,“阁下能否实话告诉我,你心里做着什么盘算?”
后者挑眉:“这话怎么说?”
“阁下比我明白。”娥依诺面色肃正,“娥依诺是我的妹妹,如今她再也没有办法回到我的身边,这个天地间没有谁的悲痛可以比得过我。可是,我经历过两度天地大战,近千年的战火岁月。第一次大战,无论人、神、妖、魔,皆损耗极重,最为脆弱的人类几乎灭绝,是第一位天帝用自己的血液和骨骼延续了他们的生命。第二次大战,仍然有无数生灵消失,有许多与天地同生的物种彻底灭绝,我也失去了优昙罗。战争是天地间最可怕的灾难,在我生命仍可以继续的日子里,我将竭我所能杜绝第三次的发生。这也是我明知优昙罗的真正死因仍选择忍耐的原因。百先生,我敬重你的磊落,感谢你的帮助,可是,如果你想利用手中的资源燃起任何战争的引信,你必定是我的敌人。”
百鹞扬唇:“百某明白了。”
言尽于此,娥依诺微微一礼,启步离去。
“啊哦。”秋观云怪叫着现身,“神相大人想来是察觉到你留在妖界不回的些许苗头,在警告你呢。”
百鹞淡哂:“很严厉的警告。”
“害怕吗?”
“很怕呢。”
秋观云拍拍他的肩膀:“不怕,本大爷罩你。”
“那还真是感谢。”
“好说好说,跟着本大爷,你的福气还在后头。”
两人一个容色淡漠目藏温情,一个脸容戏谑眸透纯挚,正用他们独有的方式眉目传情,织罗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悠然道:“打扰两位,又有不请自来的客人到了。”
她恁无好气:“又是哪方的不速之客?”
织罗嫣然:“你的桃花才过,百先生的桃花即开。”
“……织亚?”一个个非得挑在今天砸场子吗?这半天下来,本大爷连老狐狸的一口也没有亲上好不好?
“好在她没有天帝直接驾临神庙的术力。我请法卡设法把她拦在神庙门外,你们准备怎么处理?”织罗边说,边抑制自己唇角的上扬。她很想看一场二女争夫的好戏,但愿观云阁下莫使她失望才好。
秋观云点漆般的瞳仁一转:“老狐狸刚才为我差一点就大打出手,投桃报李,本大爷也去打上一架如何?”
“打?”织罗一怔,“她哪里打得过你?”动动嘴唇,打打嘴架,唇枪舌剑,伤敌于无形,不是很好吗?
“我总不能因为她打不过本大爷就一味忍耐她的挑衅吧?”秋观云横眉立目,摩拳擦掌,“这一回,本大爷就把她打得皮开肉绽体无完肤满地找牙,看她还敢在本大爷面前装什么清高女神?”
织罗略有几分焦躁:“这太严重了些,你打伤她,势必惹上她的父母,到时还不知额外多上多少乱子……”
“噗~~”秋观云忍俊不禁,“织罗你不是一直想看笑话?被本大爷神一样的演技骗过了吧?”
“……”织罗回归清淡本色,“那么,观云阁下可想好怎么处理那位情敌了?”
她莞尔:“你告诉她,我和老狐狸已经回到了神相府,回到神相府后,把她领到我的房间。”
织罗疑惑:“你想对她做什么?”
她呲牙:“不用担心,本大爷不会强 暴她,不过是请她免费观看本大爷和老狐狸的春 宫戏而已。”
织罗瞠眸:“你……确定?”这剂药也太猛了呗?
“确定。”
织罗旋身就走。
她配合得甚是周到体贴,一个小时后,当真将织领到秋观云的卧室门前。她自然是不会涉足那方“禁地”,离着几米远的时候指了指房门即站住脚步,却见爱神表姐义无反顾地冲上前去。她则站在门外的月桂树下,边仰首欣赏越长越好的树姿树态,边支起耳朵聆听那方动静。
不足五分钟,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震鸣耳谷,织罗视线稍稍掉转,即有一道伤心欲绝的身影风一般从她眼睛疾掠而过。她有点泛傻:那位观云阁下当真说到做到请人家免费观看了一场活春 宫?
过不许久,秋观云施施然走出,摇首咋舌:“这么低的段位,也敢来和本大爷争男人?这世界有这么一位爱神为人类张落姻缘,人类不会太辛苦吗?”
“你……”织罗的心神仍未从震惊中返回,“你真的……”
“假的。”她比比自己身上的袍子,“不过把它脱了下来,穿着里面的小衣嘴对嘴喂老狐狸吃了几粒樱桃罢了。本大爷是不介意真空上阵,那只老狐狸爱惜羽毛得紧,哪肯配合到恁大尺度?”
这就是“兵不血丸”吧?织罗叹为观止。
“很佩服本大爷吗?”她伸指,故作轻佻地挑起对方下颚,“要不要传授你几招绝杀奥义,留待你今后用来打发法卡身边的烂桃花?”
织罗别开螓首:“我一则不需要,二则……你如何确定他身边有什么烂桃花?”
“凭他的卖相啊,桃李不言正自成蹊,说得就是这个道理。而且,卖相越好,烂桃花的品质越高,你越需要更高段位的应对。”
织罗一脸淡定,浑似漫不经心问:“何以见得?”
“因为以法卡的品质等级,寻常姿色的桃花只有观望的份儿,凡是靠上来的,必定是对自己有着充分的自信且品质一定不弱者,试想……”
她剖析得头头是道,织罗也听得颇有几分津津有味。远远的,娥依诺匆匆走来,欲向女儿和秋观云询问织亚恸哭的由来,抬起头才想呼唤两人靠拢,骤然变了脸色——
“不,天帝阁下且慢……”
一只巨掌以一只巨大的袍袖,将全无知觉的秋观云和织罗收纳其内,瞬即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