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软了:“好。”
裴钊冲着我笑了。
似乎结婚后,这个人就没这样冲着我笑过了,大部分的时间,裴钊看见我总是阴沉着脸,态度极为不好。
就连是在工作上,都对我格外的苛刻,极少表扬我的工作,除去批评,还是批评。
我都习惯了。
反而是现在,我有些怎么都不能适应的感觉。
我没说话,我顺势坐在裴钊的对面,但是裴钊却执意要我坐在他的边上,这是以前我们谈恋爱时候的习惯。
“让我牵会。”裴钊很淡的说着。
他第一眼就已经看出了我的挣扎,并没打算松开手,已经先发制人的说着,我犹豫了下,还是挣扎了起来。
裴钊反而攥的更紧。
服务生已经把裴钊点好的菜送了上来,确确实实都是我爱吃的。
打是嫁入裴家开始,因为我婆婆和裴老太太的口味清淡,我就再没碰过这些重口味的川菜,久了,这些菜摆在我面前的时候,竟然也有些不喜欢了。
原来,人真的是会被同化的。
“不喜欢吃吗?”裴钊看着我没动筷子,问了句,“也是,这里的厨师换了,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吃这家店的东西。”
我胡乱应了声,就想裴钊不要再这样和我纠缠不清。
结果,裴钊似乎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很淡的问着:“他对你好吗?”
这个他,我和裴钊都知道,指的是薄止褣。
我在爱薄止褣那,裴钊不可能不知道,何况,薄止褣还出面处理了周淮安的事情,海城的商圈就这么点大,裴钊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再说,薄止褣也从来没隐瞒身份的意思。
但是,我没回答裴钊的问题。
我和薄止褣怎么样,那是我们的事情,和裴钊没必要说明,何况,这也和裴钊没任何关系。
裴钊似乎知道我的想法,倒也没说什么,安静了下:“夏夏,真的要离婚吗?”
这话,是裴钊问我的。
我仿佛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看着裴钊,那表情有些意味深长的。
裴钊好似没看见一般,忽然回忆的都是我们的之前的事情,说了很多,从小时候到长大,再到现在的一切。
裴钊事无巨细的说着。
我以为,这些事,裴钊都不知道,结果裴钊竟然什么都知道。
一时间,我一句话都说不上来,更是被裴钊这样的话说的有些浑然不知所措,我安静的坐着,我不知道,裴钊再这样继续说下去,我还能坚持多久的时间。
许久,裴钊似乎停止了这样的回忆,看着我,那眸光是少见的温柔缱绻。
我愣住。
裴钊的手主动抚上我的脸颊,轻轻的抚摸着,带着薄茧的指腹在我细腻的肌肤上游走着:“想好再给我答案。”
我这一次,反应的很快:“怎么,裴总把琯琯小姐的肚子搞大了,就觉得我这个前妻好了?”
裴钊没回应这个问题。
就如同我没回应裴钊的问题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裴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我顺势漂了一眼,那是薄琯琯的电话。
裴钊没接。
我挑眉:“琯琯的电话,你不接吗?”
裴钊说:“我不喜欢有人打扰我和你单独相处的时间?”
呵呵——
这话,让我冷笑出声。
真的,裴钊如果再早两个月和我说这样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回到裴钊的身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不离不弃的站在这人的边上。
但如今,这句话听在我耳朵里,我才觉得恶心。
是真的恶心。
多少次,裴钊在接到我的电话的时候,也是这样和别的女人说的。
我猛然的站起身:“抱歉,裴总,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我弄不给裴钊任何开口的机会,甩开了裴钊的手,快速的拿起我的包,走出了餐厅。
裴钊没追出来。
他看着我的离开的方向,很久没说话。
而我在上车的时候,堪堪的看见裴钊接起了电话,那神色就不如最初接起琯琯电话时候的兴奋,反而变得淡漠的多。
我不知道,裴钊和琯琯之间发生了什么。
到很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琯琯再和裴钊发生关系,怀孕后,就对着裴钊咄咄逼人起来。裴钊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被人拿捏着做事的人。
一旦这样的催促声久了,裴钊就会觉得厌烦。
这样的厌烦,带来的结果自然就是对琯琯的烦躁不堪,加上琯琯怀孕,逼婚和催促裴钊离婚的行为也变得越发的激烈起来。
而琯琯仗着肚子里的孩子,更是为所欲为,加上薄家人天生的坏脾气,裴钊怎么可能次次的哄着。
所以,裴钊想到了我的好。
我这个从来不缠着裴钊,只会默默帮他处理好每一件事的人。
而我后来还知道,我离开裴氏的策划部,策划部混乱了很长的时间,都没有缓和过来。
因为,只有我清楚,我是带着对裴钊的爱,再经营这个策划部,每一个策划案我都再熟悉不过,所有的东西都是经过我的手。
没有人,可以像我这样尽心尽力。
所以,自然我离开了,裴氏的策划部就会屡屡出现问题,从公司业绩最好的部门一落千丈变成了业绩最差的部门。
但,这些,又和我何干。
在一个地方犯傻一次就足够了,再傻下去,那就是真的傻了。
我把裴钊给抛之脑后,不再想裴钊那张脸和今天对我说的话,沉稳的开着车,回到了公司。
我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3点,早就过了上班的时间。
在我进入部门的时候,大家都小心翼翼的看着我,我微微楞了下,有些回不过神。
然后我的小助理才小心的跑了过来,在我耳边说着:“黎经理,你出去后没多久,总裁就亲自来了,发现你不在位置上有些生气。下午的时候,总裁还没走,发现你还没回来,就大发雷霆。”
小助理的话,解了我的困惑。
我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这个总裁指的是薄止褣吗?
有没有这么凑巧的事情,我出去一趟,薄止褣就好死不死的出现在这个小公司里。
毕竟,这只是薄氏旗下的分公司,小的不能再小了,几乎不可能让薄止褣亲自来过的。
我砸了咂舌:“你说的总裁是薄总吗?”
小助理很认真的点头:“是。我们也不知道,薄总怎么忽然就来了。”
我没说话。
我的同事都已经我被这忽然而来的事情弄的吓傻了,大家好心的对我说着:“和总监说说情况,应该问题不大的。”
我想了想,也不含糊,立刻朝着总监的办公室走去。
结果,总监看见我的时候,抬头就说:“你回来了?薄总已经走了。你是薄总空降来的人,正好他路过就看看你。结果你不在,前不久他刚走了。”
我愣住,没说话。
总监挥挥手,倒是也没再多说什么:“你去做事吧。”
“好。”我回过神,立刻退了出去,
大家围着我问了一圈,见问不出什么东西,也就各自散了去做事情。我坐在位置上 ,反而很长的时间,一点状况都进不了。
薄止褣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还是说,薄止褣知道了什么?
我怔了怔,没说话。但是那种不安的预感,已经越来越强烈了下来。
这是我进公司来,第一次下班没加班,在六点钟一到的时候,我就快速的朝着公司外走了去。
我以为,薄止褣会在公寓里等着我。
起码,我犯了什么事,薄止褣也会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结果,我发现我又多想了。
我回到公寓里,公寓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更没人回来过的痕迹,我早上出门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我安静了下,没说话。
而后,我就从容的走进厨房,利落的准备起晚餐,当然,准备的是两人份的。
薄止褣现在没回来,那么晚上的时候,我想,薄止褣也会出现的。
可我在做完晚餐,等了很久,薄止褣都没出现,就连我的手机都没想起来过,更不用说有任何的短信和电话了。
这样的情况,让我心口的不安,也跟着越来越明显起来。
我忐忑不安的吃完饭,把桌面上的东西收拾好,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9点了。而薄止褣没任何的消息。
我努力的压下心头的不安,收拾好后,就打算去洗澡休息。
结果,就在我正准备换衣服的时候,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随着手机的震动,我的心跳也跟着加速,我看了一眼来电,那是薄止褣的手机。
我立刻接了起来,毕恭毕敬的:“薄总。”
“到凯越来。”薄止褣的声音冷淡的吓人。
而后,薄止褣就直接挂了电话。我被薄止褣说的莫名其妙的,第一个反应是薄止褣打错了电话。
但是想了想,我没敢再造次,停下说中的动作,拿起车钥匙,就直接开车去了凯越。
……
凯越是海城出了名的夜总会。
普通人进不来这里,能到这里的都是海城叫得出名字的名流豪门,大部分的大宗生意自然也是在这里谈成的。
酒色之间,很多事就变得容易的多。
薄止褣也不会例外。
他并不是多清高的人,生意场上,该有的事,薄止褣也从来都会玩的溜溜的,只是,薄止褣不一定遵守这种游戏规则而已。
他只允许自己在游戏里,是王者。
我停好车,门口的经理看见我的时候,好似松了口气,立刻迎了上来:“您是黎小姐吧。”
我一愣。
凯越这个地方,我是真的不来的,所以我也不会认为,凯越的经理会认识我。而我和裴钊的那点事,也不可能闹的连个凯越的经理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的。
我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对方已经继续说着:“薄总在顶层的尊皇包厢。”
我瞬间了然。
经理见我点头,立刻把一张门禁卡送到我的手里:“这是电梯的门禁,您可以直接上去。我们就不陪着您了,您知道的,薄总从来不喜欢不相干的人出现在尊皇包厢。”
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
但是我没多说,倒了谢,拿过门禁卡,就朝着顶层走去。
可是我的心,也忐忑的怎么都止不住。我不知道薄止褣让我来凯越的原因是什么。难道是薄止褣知道了我今天去见了裴钊,所以想在凯越给我下马威吗?
告诉我,我和这里的公主们,也不过就是一个性质,只是比他们高级吗?
这样的想法,让我的心跳一直很快。
甚至,有些了一些窒息的感觉。
一直到我停在尊皇包厢的门口,我都没能从这样的情绪里回过神。
我沉了沉,调整好心情,这才敲了门。
很快,薄止褣慵懒的声音传来:“进来。”
我这才推门而入。而后,我惊呆了。
我以为我会看见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搂在一起,但是我却没想到,我看见的是这样安静的画面。
偌大的包厢里,什么人都没有。
只有薄止褣和薄琯琯。
薄琯琯梨花带泪的看着薄止褣:“哥,你不能不管我的。我要是被爷爷发现,我怀孕,我就死定了。你快点帮我,让阿钊赶快离婚了。阿钊就是因为你没松口,所以也有些怕的。”
薄琯琯的情绪很激动,并没注意到我进来。
她拽着薄止褣的手,声音是乞求的,但是也有薄家人的刁蛮和倨傲在。
薄止褣没说话,我也没说话。
我更摸不清薄止褣叫我来的意思了。
我安安静静的站着。
“哥——”薄琯琯的声音更加讨好了。
她看着薄止褣,发现薄止褣的视线在门口的时候,薄琯琯终于看了过来,看见我的时候,她差点尖叫出声:“哥,这个人为什么在这里。”
薄止褣冷淡的说着:“不是要离婚吗?当事人在这里,你直接和当事人说。”
摆明了不想管的姿态。
我错愕的看着薄止褣,薄止褣理都没理我,就只是这么安静的喝着酒,低敛下的眉眼,仿佛就在看着这眼前的一场闹剧。
薄琯琯似乎看见我的时候,一下子就怒了。
她指着我,冲着薄止褣喊着:“哥,这种人,拿了钱,也不见得走。对这样的人,需要客气吗?”
薄止褣没说话。
“就是这样的人,从裴氏被辞退,竟然在我们公司上班,你怎么可以这样纵容这种人!”薄琯琯大声的说着,里面都是愤愤不平的声音。
一边说,薄琯琯一边朝着我走来:“黎夏,不要做了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你敢不敢和裴钊说你收了钱的事情,收了钱办事是最基本的道理,这点诚信都没有,你的脸皮呢?”
……
薄琯琯骂的激动。
我被动的站着,没回应薄琯琯的话。我摸不透薄止褣的意思,我就不会轻易的和薄琯琯发火。
一直到薄琯琯说完,我才淡淡的开口:“薄小姐现在怀孕,还是要注意点。”
薄琯琯脸色一变。
“要离婚,我说过了,裴总愿意签字,我就愿意离婚。”我不卑不亢的,“裴总不愿意签字,我也没办法。我现在连个离婚协议都看不见。”
我站着,手心的拳头攥了起来,不声不响的。
这样冷静的眼神,看的薄琯琯有些害怕:“你……你不要狡辩,明明就是你不想离婚的!”
“薄小姐。”我叫着薄琯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薄止褣,见薄止褣闭着眼,我的胆子也跟着大了点,“你要和裴钊怎么样,那是你的事情,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踩着我的底线,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我顿了顿,一字一句的:“有些事,闹大了,我想对我没任何坏处,反正我的名声已经是臭的。但是琯琯小姐是否承受的起这样的骂名,这肚子里的孩子,恐怕最终也是留不住的吧。”
薄琯琯的脸色已经变了。
我笑的很淡:“毕竟,薄家丢不起这个人,丢不起未婚先孕,还和已婚男人牵扯不清的脸。”
这算是我在威胁薄琯琯,第一次,这么光明正大的威胁。
薄止褣却从头到尾没出声,偶尔拧眉,不知道是不赞同我说的话,还是不满意我现在的做法,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厌烦这样的情绪。
薄琯琯显然被我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我看着薄琯琯,甚至恶毒的想着,如果可以,薄琯琯肚子里的孩子没了,那才是皆大欢喜。
但是,我这样的情绪,却不能明显的在脸上表达出来。
“黎夏,你——”薄琯琯连名带姓的叫着我。
薄止褣却忽然开口:“够了。”
薄琯琯一下子哭出来:“哥,你为什么帮着这个贱女人,为什么!”
我眼皮跳了跳,听见薄琯琯骂我,我倒是没吭声,就这么安静的站着,这种时候,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因为我已经明显的看见薄止褣的脸色变了。
薄止褣并不是一个对人无理取闹可以无止尽纵容的人。
他凌厉的看向了薄琯琯。
薄琯琯立刻萎靡了:“我……我不是……”
剩下的话,薄琯琯连话都没说话,就捂着脸飞快的跑了出去,偌大的尊皇包厢内,就只剩下我和薄止褣。
我没说话,薄止褣也没说话。
要比耐心这件事,我从来不是薄止褣的对手,最终,是我绷不住,我开口问着:“薄总,您来,就是为了让我被薄小姐骂一顿?”
这下,薄止褣有了反应,看着我的眼神,讳莫如深。
我没说话,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你没反驳的很畅快?”薄止褣问我。
我不否认,但是我也没当着薄止褣的面承认。
原本还坐着的男人,却忽然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形一步步的朝着我的方向走来,我一见薄止褣站起来,那种可怖的压力随即就来了。
但是,我知道我不能退缩。
“你不知道我找你来为了什么?”薄止褣看着我,仿佛是给我机会。
我安静了下,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我老老实实的说了:“我中午和裴钊出去了,裴钊要和我谈离婚。”
也是,在海城,什么事可以瞒得过薄止褣的眼神,何况,薄止褣在那等了那么久,想查我去哪里,怎么可能查不到。
我要再蠢到和薄止褣撒谎,那我就真的是自掘坟墓。
薄琯琯找薄止褣闹,那只是薄琯琯的事,牵扯上我,就是薄止褣在警告我了。他可以纵容我这么做,也可以轻易的把我给毁了。
字里行间都在告诉我,我不要拿捏着现在的情绪,有任何的隐瞒。
“哼。”薄止褣冷哼一声,“算你聪明。”
我长舒了一口气,知道今晚我顺利的躲了过去,不然的话,能发生什么,我自己都不敢想。
“那离婚了吗?”薄止褣问。
我摇头。
薄止褣看着我,那表情却多了几分的嘲讽:“怎么,舍不得和裴钊离婚了?”
“不是。”我否认了。
“那是裴钊不舍得和你离婚?”薄止褣又问。
这下,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今天中午,裴钊这样的想法,倒是表达的清清楚楚的,我言辞拒绝了,我对我的立场从来都没更改过。
但是在薄止褣的面前,我不能这样说。
“说话,黎夏。”薄止褣一字一句的叫着我的名字。
我立刻回过神:“他没带离婚协议。约个时间就可以了。”我快速的给了答案,当然是我加工过的答案。
我不知道薄止褣信了没信。
在这样昏黄的灯光里,我看不清薄止褣脸上的表情,也无法分辨他的情绪。
我只能像一个乖巧的姑娘一样,老老实实的站着,不吭不响的。
我在等待薄止褣的审判。
最终,薄止褣很冷淡的从我身边越过,说着:“我饿了。”
而后,薄止褣头也不回的就朝着门外走去,我楞了下,然后回过神,不免松了口气,这意味着,这个问题到此为止了。
而薄止褣说,他饿了,是在命令我给他做饭。
我心想,今晚费点力气哄着薄止褣,这人大概就不会生气了。
我紧忙跟了上去。
上了车的时候,薄止褣开着车,他说他不要女人开车,我没拒绝,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副驾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