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淡淡的,酸楚的笑,让沈扈彻底把持不住内心的激越,对她的喜爱,狂热的喜爱,一种发自肺腑的欣慰的感情,立马从心口踊跃了出来。
月光之下,夜色的静谧让她的脸更加洁白无瑕,她靠着沈扈的肩膀,沈扈一直陪着她,她便安心眯了一觉,仿佛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惊奇地出现了一个男人,却始终看不清他的脸,他的轮廓,他就那样被一束白光包围,她能看到他的身影,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刀,画面很模糊,但还是一步步地向她靠近。
她做梦挤着眉头的瞬间,沈扈埋下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然后一直看着她的脸,露出复杂到难以衡量的脸色,冷沉成一抹冰霜。
苏婥继续着梦境,突然间的一束光将她包围,梦境里的画面跳跃性的换成了一个阴冷漆黑的房间。
年幼的她,那时正坐在石板床上,又潮湿又缺氧,头顶上那扇天窗,隔着那轮月光,她想向上望,却又永远看不到,看不到那轮月色有多美。
一个年轻的,戴着麒麟玉扳指的男孩,与她坐在一起,小指相勾,她娇小玲珑的身影在月光下,倒映成了一副唯美的画的剪影,他的影子,他的手指,在光晕里渐渐摇晃,像两小无猜的孩童拉着青梅竹马的勾勾。
谁又曾想到,此刻,梦里的她眼眶已经湿润了,泪珠从靠着竹窗的一侧很快落下,男孩瞬间变成了绝美的英俊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匕首,狠狠朝她冲过来,她惊慌地逃窜,逃到望不到尽头的白光里, 可男人的身影重叠地围绕着她。
她惊出了一声冷汗,胸口大滴大滴地喘气,露出惊骇的表情,不停地说,“别杀我……别杀我……”
月光时而散发着寒气,她的脸冷冰冰的,很凉,沈扈看着苏婥疲倦不堪,懒懒的眼神里睡意朦胧的样子,脱下披风,盖在她身上,将她箍紧抱着。
苏婥瞬间惊醒过来,沈扈拧眉问,“又梦到鬼瞳女人了?”他的心里憋了诺大的无奈,看着她惊慌的表情,突然又压了回去。
“抱我……”苏婥摇了摇头,轻柔的低吟一声,充满困倦低沉萦绕脑海,她轻轻在沈扈耳边道,“很晚了,抱我回去吧,我累了!”
踩着月色下的树影,沈扈将她打横抱起,“好。”
气温慢慢开始下降,苏婥的手脚凉凉的,脑海中回忆着梦里的石屋,额头顿时渗出冷汗,那个出现在她梦里的英俊男人一直拿刀追杀她,还有那鲜红鬼瞳女人,经常掐着她的脖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生前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突然。
“嘘……”沈扈抱着她停了下来,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眼神惊人地可怕。
窸窸窣窣的树林里,涌起一阵躁动,隔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刮来一缕缕的冷风,月色下,沾染了一丝激动,还没等苏婥回头,一个黑衣蒙面人突然冲了出来。
“嫣儿……”沈扈立马拉着苏婥躲到了树后观察动静。。
蒙面人大喊一声,“站住,终于露馅了吧!”苏婥探出头望过去,看见蒙面人正在追赶另一个蒙面人,很快就消失在树林里,似乎刻意避开地下室的方向,将另一个蒙面人引向了死胡同,只听到呜呜两声,其中一个蒙面人一命呜呼。
沈扈听到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圆月,划开蜘蛛网后,抱着苏婥走进了一个尘封多年的小石屋里。
这个地方,看起来几十年没有人来过了,沈扈挤了挤眉头,屋子里时而发出潮湿的霉味,很潮的屋子,但是,唯独一个石板床,很干净,苏婥瞬间哑然,这石屋,不正是刚刚她梦里出现的地方吗?
走进去时,蒙面人突然跳窗户进来,撕开面纱后,苏婥才发现是西陵王,心虚地赶紧从沈扈身上跳下来,若无其事地站着,这家伙当初在腾龙客栈也这样突然就跳窗户进来,让人很不爽。
沈扈故意对西陵王大喝道:“沈焯,你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本王命你明日杀一只乌鸡给嫣儿补补身体!”
“是!”西陵王咬牙答应,暗中却看他向沈扈挤眉弄眼,使了一个眼色,沈扈很快点了眼睛回应他,苏婥看在眼里,并为多话,很快便和沈家兄弟一起回了西陵王府。
她一宿都无法入睡,第二天一早,醒来后发现沈扈不在床边,便更衣出去找,听到厨房传来咕咚系啦的声音,缓步过去,骨碌的星眸,正盯着厨房石阶被菜刀抹掉脖子的乌鸡,西陵王粗鲁地蹲在地上。
没想到,西陵王还真的杀鸡?太逗了。
鸡血溅了西陵王一脸,被那腥味熏得浑身不爽,就把沾了鸡毛的菜刀和脏水给扔进了井里,苏婥冲过去,不客气的训斥,“这井水是用来喝的,你文明点会少一条命?”
西陵王脖子一挺,却喘大气,没几秒的功夫就往围裙抹了两下手,动作迅速地拔出剑,棕色眸子看了一眼血鸡,也吼她,“有本事自己杀,本王不伺候。”
西陵王便摆起了阔少贵族的架势,凌厉的眼里,竟是一脸的纨绔。
“你这么怕你皇兄,他让你杀鸡你还真杀了?”苏婥说着,咯吱大笑,“你这是当得什么西陵王,这么嚣张,不对,是屈尊?”
西陵王两手一插腰上,气愤地对眼道,“你这疯女人,你就仗势欺人吧你,迟早有你好受的!”
“不稀罕。”苏婥转身走,本身便没兴趣花他身上,沈扈把她送回西陵王府,人影不见一个,背着她又不知道暗地里进行着什么。
一锅鸡汤,能补什么?
“你站住!”西陵王顿时喝住苏婥,一脸无辜又赌气的意味,低声下气地说,“最好别给本王告状,不然本王在汤里下毒,毒死你,疯女人,听见了吗?”
沈扈吩咐,杀了乌鸡熬成一锅汤,给赵卿嫣端去,他堂堂一个西陵王,竟然为了一个疯女人掉身份,去杀什么鸡,传出去也要笑掉大牙吧。
“谢……”几乎快要脱口而出时,把谢字咽了回去,补了一声,“赶紧吧,沈扈回来之前我没喝到鸡汤,等着受罚吧你。”
西陵王只能干瞪眼,没好气地坐在凳子上,胡乱在鸡身上倒腾,洗干净以后,走到苏婥面前,“看本王不放一堆辣椒辣死你,哦对,再放一堆盐巴,赵卿嫣,给本王等着。”
“最好还是放毒药吧,这东西,我兴许会给沈扈吃也数码特,莫非西陵王想让你皇兄治你的罪?”苏婥面色淡然地一笑了之,“这个我倒是不介意的。”
“啊!”说着没好气,就露出了调皮生气的面孔,顽童一样冲苏婥大叫,“我是看在皇兄的面上才答应你的,你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到极点,你怎么补偿本王?”
补偿?苏婥冷眼不屑看他,又不是她让西陵王去杀鸡的,“要补偿去找沈扈,我没空!”
西陵王气得跳脚,手里的鸡毛直接就蹭了苏婥一脸,看着苏婥气愤的模样,他竟然笑得合不拢嘴,拍着胸脯,大笑起来,“赵卿嫣,哈哈,太逗了,看你还敢冲本王大吼大叫……”
“有什么好笑,闭嘴!”苏婥冷眼相向,赶紧拿了手帕去堵住他的嘴,很无奈的语气,西陵王把手帕抽出来,猛地朝地上‘呸呸呸’,他说,“这么臭的东西,敢塞本王嘴里!”
是琼花的清香味,掩了整个青色帕子,闻在西陵王鼻子里,反倒是臭的,苏婥不客气地反驳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一大堆!明明香,你竟然说臭,杀鸡一脸血,怎么不见你吐啊!”
“你这野蛮的女人,”刚想瞪大眼睛,暴躁几声,手就被苏婥反拧,动作极快,他反应未极,一脸栽进了血盆里,苏婥才讽刺他,“你这无理取闹的男人,敢瞪我,找死!”
说着,一沓大红冒着红印的巴掌里拔出匕首,恨不得把沈家的人给剐了,苏婥没这么做,匕首顶到西陵王脖子上,问道:“沈扈呢?”
没曾想,西陵王反而笑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眼里闪过一丝惬意的光,立马对苏婥勾了嘴角笑:“果然是不怕死的女人,出言不逊,目无尊卑,脾气倔得要死!”两个巴掌一拍,甚是得意。
“你再说废话,一刀给你捅了!”手上匕首,真真不客气在他肚子上顶进去,越逼过去,越催促他,“沈扈呢,你说是不说?”
西陵王还是狂笑,大大咧咧的嘴巴就没有合拢过,他许久才故意让苏婥猜,“皇兄用了午膳就去你们你侬我侬的地方了,哈哈,赵卿嫣,有本事你去啊!”
“找死,欠扁吧你!”苏婥不客气的骂道。
西陵王的手,正指着蜷缩在地麻利砍鸡的西陵王,二姨娘娆夫人躲在柴房,畏惧地眼定了过去,西陵王立马派了胖胖瘦瘦的几个女嬷嬷去厨房熬鸡汤。
苏婥冷笑看向西陵王,在他肩膀上一拍,力道猛了点,反正西陵王不叫痛,她说,“待会儿好好端鸡汤供着我,嗯,”又得意地在他肩膀一拍,“这可是沈扈说的。”
“你!”火气顿时冒到了嗓子眼,可苏婥已经偷笑不已,管西陵王一个人对着一滩鸡血在那气得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