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朗心从里屋走出来,伍淑华刚好打着哈欠走进季悟的屋内。
两人打了个照面,伍淑华先前没怎么留意叶朗心,然没多久她便有些惊慌失措的小跑出来,“师兄,师兄他……”
叶朗心的视线穿过垂放下来的珠帘,淡淡的落在了那眼眸没有任何焦距,仿若木偶般行尸走肉的男人身上。
艳红的唇角缓缓地勾起,她笑的依旧人畜无害,“吓着你了?”
伍淑华难以置信的看向她,一张清秀的小脸上颜色渐退了几分,“你对师兄做了什么?!”
“没什么,”叶朗心笑笑,动作优雅的落座在旁边的椅子上。
“他性子太直也太良善,不下点功夫,哪能让他乖乖听话?”
伍淑华气冲冲的掀开珠帘跑出来,她无法理解的斥责。
“你到底是什么人,对师兄究竟用了什么邪术,你快让他恢复原样!”
叶朗心抬手,细长白皙的手指翻转起一个白色兰花瓷杯,自顾自的斟了杯茶水,“我是什么人,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
“你想要曲漓,我能帮你,我们可以合作,我要江梧桐的命,你配合我,只要江梧桐中计,我就帮你夺得曲漓的心。”叶朗心眼眸慢慢的眯成一条线,单纯无害的表情看起来竟有些凌厉了几分,但唇角却又带着一丝笑意,“怎么样?”
这不是叶朗心第一次对她示好,也不是她第一次抛出诱饵对她说这样的话。
她也曾犹豫彷徨过,毕竟江梧桐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可以霸占曲漓的身心,又可以玩着季悟对她的感情,她便觉得恶心,内心的嫉妒和不甘,如同烈火般熊熊燃烧。
可一想到,叶朗心是要她取了江梧桐的小命……
她还是有些拿捏不准。
她没想过要江梧桐死,至多便是想让她吃点苦头,甩她个几巴掌,出出气就算了。
毕竟她们都出自一个师门,杀了她……她还是有些下不了手的。
至少让她亲自动手,她不行,但她很乐意看着江梧桐死掉。
“你别怕杀不了她,”见她迟迟不做答,叶朗心索性主动出击,“你师兄可比她厉害多了,如今还不是受我控制?”
“只不过我觉着光这般杀了她没意思,反正你也看她不爽快,不如让她和曲漓闹翻先,你再趁虚而入,我也趁虚而入,届时,你得到你的曲漓,我得到我的季悟,不是两全其美?”
伍淑华没那么傻。
被她三言两语就挑了心思。
尽管她现在确实是动了心思,因为她觉得叶朗心绝非普通人。
她不在意江梧桐的生死,但她在意,曲漓能否喜欢她。
也恰恰是认知到这一点,所以她才觉得可疑,“你既然能把师兄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把江梧桐也弄成这样,应该没问题,为什么还需要我的配合?”
叶朗心静静的凝视着她,沉默了一会,她的唇角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不是不可以,但如果那样的话,曲大公子,就与你无缘了,最重要的是……”
她挑着眉梢看她,清甜动人的嗓音清凉入耳,字句清晰,像是刻意的陈述叙说。
“我会的,他比我更厉害。我能顺利扳倒季悟,是因为他不在乎季悟,所以我有机可乘。江梧桐的话……你以为我弄倒了她,曲大公子……就救不回来了么?”
伍淑华眼眸一怔。
眼前的女人淡淡的接着开口,“弄倒她我便能杀她,但就这么杀了她……季悟不会断却对她的残念,曲漓不会少爱她一点,反而会让她,在他们的心里成为唯一,于我们而言,有什么好处?”
伍淑华的眉头皱了起来,“那……”
叶朗心抬手止住了她的下文,“你要想得到曲漓,你便按我说的去做,你不用觉得为难,全程你只需要负责把江梧桐从曲漓的房间,单独骗到季悟的房间,剩下的,由我出面。”
伍淑华回头看了眼仿若行尸走肉般的季悟,秀眉紧蹙着,她抿了抿唇,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低低的应了声,“好。”
……
江梧桐出了曲漓的房门,面色不愉,伍淑华远远的便瞧见了。
她正在想该如何应对,这阵子曲漓和江梧桐近乎形影不离,这会江梧桐出来了,说明曲漓也快出来了。
但没有。
出来的只有江梧桐一人。
离的近了,她还看见女人白皙的脖子上,那一小块暧,昧的痕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趁理智还在,她便拿季悟说事,本想着气一气她的,然而江梧桐压根没想理会她。
于是……她才像个泼妇一样,扬起手就往女人的脸上甩去,可惜被躲开了。
她火气未消,叶朗心一直在她的身边,伍淑华心中有事,自是不会拦下江梧桐太久。
讥嘲了她几句,确认江梧桐烦不胜烦绕开她,是往季悟屋子的方向走之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本有些暴躁。
叶朗心淡淡的笑了一声,“将死之人,你还与她计较什么?”
伍淑华眉目生戾。
“她那种水性杨花的贱女人,死了真是活该。”
叶朗心掀了掀唇角,若有似无的挑起了抹笑。
……
季悟的房门紧闭着,江梧桐抬手敲了敲,里屋有人应了声进来,她便推着厚重的房门进去了。
女人的步伐轻巧而沉稳,穿着一袭粉白相间的门派衣裳,她瞥了一眼,坐在床上单手翻阅书籍的男人,出声询问。
“师兄用过早膳没有?”
季悟的头依旧垂着,嗓音低沉略带了丝僵硬,“嗯。”
江梧桐嗯了一声。
静谧的屋内重新恢复安静。
季悟在看书,她有些不好意思打扰,但方才伍淑华那么激动,显然师兄断臂这件事有所黑幕。
伍淑华从来只会抹黑她,却从来不会伤害自己喜欢的。
她没理由去陷害曲漓,栽赃嫁祸。
她坐了下来,垂眸沉思着,过了良久,她才抬眸,定定的望向季悟,“师兄,我想问你一件事……可能会有些伤害你,但我必须得知道,算梧桐求求师兄了,好吗?”
季悟没应,他又一直低着头,从江梧桐这个位置上来看,根本看不清,也瞧不见男人的神色变化。
她唤了好几次师兄,季悟才嗯了一声回应。
江梧桐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莫名,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师兄,你没事吧?”
季悟依旧没有抬头,他就这么半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她问话他也不回应,只是忽然抬手,将身侧的一杯水递给她,“喝吧。”
江梧桐,“?”
她一脸的懵懂,不是很理解季悟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
但还是站起身来,双手接过了季悟手里的茶水。
季悟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过她一眼,嗓音淡淡静静的,稍稍染了点暗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江梧桐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双手有些不自觉的捏了捏掌心中捧着的杯子,听季悟没什么情绪的,冷冰冰的开口。
“话我不多说,桌面上有我用左手写的字迹,你自己看,是非曲直,非我可以言明。江梧桐跟着他所指示的看去,竟真的在她方才坐下的位置的桌前,看到了折叠好的字条。
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暗骂了自己确乎是心不在焉,这么明显的物件都没有看见。
难怪季悟对她的态度……十分的冷淡。
比起以往,简直是没有任何的情愫,无悲无喜,像是按照背好的台词一般,生硬的没有感情的复述出来。
她拾起字条,默了一瞬,还是抬手展开了折好的字条。
上面只有几个字:是他蓄谋已久
江梧桐瞳孔猛地一缩,有些无法接受的望向季悟。
捏着字条的手有些抖动,她唇角翕动着,缓了好久才出声,“师兄,所言属实?”
季悟没有出声,也没有翻动书籍的动静,江梧桐刚想迈步走过去,但还未来得及走到季悟的身边,房门倏地被人敲响。
江梧桐的步伐一顿,紧接着,便有人推门开来。
是叶朗心。
笑容可掬。
江梧桐白皙的手指攥着字条,几近将字条揉进掌心中。
她下意识将捏着字条的手背在身后,叶朗心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冲她笑,“原来是梧桐,我还以为谁来打扰季公子歇息呢。
”
江梧桐扯了唇角,“是我。”
叶朗心很自然的走到季悟床边,她望着他的眼睛,虽背着江梧桐说话,声音却依旧甜腻如昔。
“季公子刚不久服用了药物,那副药我下了猛剂,所以现在最好是歇息一下,朗心可能要打扰梧桐和季公子谈事的时间了。”
说完,还响起了一道打响指的声音。
但声音很快,快到让人近乎是错觉。
江梧桐看了一眼坐在床上,垂着脑袋一动不动的季悟,心中一动,忽觉得有些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