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大将军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年大将军在拔自己的羽毛。
这只老鹦鹉,一旦生气,就会拔自己的羽毛,有时候,甚至会把自己扯得鲜血淋漓。
今天,不知道谁又把它给惹毛了,它火冒三丈,一口气扯掉了七八片羽毛还不罢休,嘴里犹自发出尖锐的叫声。
年子赶去的时候,看到它嘴里叼了一根毛,嘴壳子上有一丝血迹,一双鸟眼满是不安愤怒又焦躁。
年子吓一跳。
她想伸手摸一摸它的背脊,安抚一下,可是,年大将军差点啄了她一下。
“老天,这伙计怎么了?”
年子头也不回,嘘一声,“它每次发脾气,都会这样自残。每一年,都会这样爆发两三次……”
“不是吧?鹦鹉也有更年期?”
“……”
嘴壳子上的羽毛掉了,年大将军又开始去啄另一片羽毛。
卫微言大叫:“哇,老伙计,你这自停不下来了还是咋地?”
年子也着急了。
“年子,你看这架势好渗人。你说,它会不会直接把自己身上的毛扒光,然后,把自己架到火上烤成烧烤?”
年子:“……”
“我要不要去抓一把盐巴或者胡椒粉等着?”
年子:“……”
年大将军仿佛听到了这话,顿时停下来,不拔毛,也不叫了,冷冷地瞪着卫微言。
想吃我?
做梦!!!
卫微言哈哈大笑:“老伙计,你怎么不赌气了?我们还等着你自我烧烤呢!”
年子也哈哈大笑。
因为,她顺着年大将军的视线,终于一脚把那个裂开的榴莲踢了出去!
真没想到,榴莲真的爆了。
不是被晒爆的,是被金毛大王啃爆的。
老狗老了,闲得无聊,没事干就天天玩那个榴莲,不知怎地,就弄爆了。虽然只是裂开了一道口子,可慢慢地,臭味横溢。
年大将军很可能就是因此生气了。
她好生奇怪:“难道鹦鹉也能嗅到这股臭味?”
“哈哈,鹦鹉会的东西,可能多得你想象不到。”
“可金毛大王就无动于衷啊。”
“切,你见过狗会对屎恶心的吗?”
年子:“……”
年子暗暗嘀咕:也没见金毛大王吃榴莲啊!
卫微言一把拎起榴莲干花束,疾步走出小院,远远扔到了垃圾桶,折回来的时候,年大将军总算平静了下来,站在花架上,舒缓了羽毛,咕咕地冲着他叫:“参见大王……参见大王……”
分明是感激卫微言。
哥们啊,你总算把这臭玩意拿走了,否则,我会被熏死啊。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不不不,没齿难忘啊。
年子笑得前仰后合。
这家伙!
晚餐,是自助烧烤。
菜品,当然全是卫微言带来的。
烧烤架很久没用过了,摆在小院里,散发出浓郁的烟火气。
一人一狗蹲在一边看大厨操作。
烤兔在火架上滋滋作响,排骨,羊肉,以及各种素烤串也慢慢地散发出油滋滋的香味。
年子很是好奇:“卫微言,你居然还会做烧烤?”
卫微言抬头看看天空,高深莫测:“百度一下,什么都会了!”
年子:“……”
“其实,这些烤串全是我的钟点工阿姨提前给我准备好的。”
年子:“……”
会做饭的男人,自带滤镜柔光。
年子觉得,卫微言的颜值又上了一个台阶。
她抱着膝盖,悄悄地盯着他的侧影,心想:呵,这哥们真是帅呆了。
“年子……”
年子哦一声。
“我感觉你的眼神毛毛的……是不是觉得我比烤兔还好吃?”
年子:“……”
年子站起来,急忙拿起一只兔腿,咬一口:“哇……”
“你难道不知道刚出炉的烤兔是绝对不能吃的?”
年子含糊不清:“为什么?”
“烫嘴啊!”
年子真的被烫到了,急忙放下。
“心急吃不了烤兔腿,但是呢,也别等太久,等太久,别人就吃光了,比如现在……”
年子眼睁睁地看着他大言不惭地拿起另一只兔腿大吃大喝,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卫微言放下兔腿,也笑起来。
落日余晖,她的笑脸终于有了血色,一如初相见那么热烈,活泼,充满了生命力。
他如释重负。
每一次走到小院门口,卫微言回头的时候,总会看到年子站在窗边,招手,微笑:“你小心点。”
他便总是笑笑,离去。
今天,也不例外。
只是,走到拐角处的临停处,他并未上车,他停下,淡淡地:“别鬼鬼祟祟地了,滚出来吧。”
云未寒,站在一棵大榕树下面。
深秋初冬,大榕树掉了一地的叶子,长长的褐色胡须在风中飘荡。
“我只是想去看看她……”
卫微言立即打断了他:“没必要去自讨没趣!”
云未寒:“……”
半晌。
“我真的并无恶意,我只是临走之前,无论如何必须去看一眼,不然,也不心安……”
卫微言笑起来。
云未寒死死盯着他。
“你笑什么?”
“轮到惺惺作态,你云未寒要是自称第二,那天下谁也不敢称第一了!”
“……”
“其实,你要想心安也很简单的。那就是弥补自己所犯下的过错。毕竟,真凶至今还逍遥法外,你该不会说自己不知道吧?”
云未寒慢吞吞的:“薇薇,其实只是帮人通风报讯,她并未直接参与!薇薇虽有恶念,但罪不至死,而且,她现在也几乎算是一无所有了……”
卫微言毫不客气:“那冷c也罪不至死吗?”
“……”
“不干掉元凶首恶,你装给谁看呢?可能小姑娘天真,被你几句话就感动了,可是,我很清楚,你云未寒什么都没做!你凭什么要求被原谅?”
“!!!”
“以后,别再来这里了。而且,根本没人需要你的道歉!”
道歉有用的话,死刑早就被取消了!
卫微言的车子已经离开了。
云未寒站在原地,还是没有更进一步。
因为,他从夜风的暗影里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车牌号码——李秀蓝回家了。
卫微言基本上是掐着这个点离开的。
反正你云未寒也进不去。
车子,擦身而过。
云未寒隐匿在大榕树后面。
他忽然很难受。
其实,事到如今,他根本不想说什么抱歉了,他只是想看看:她重新站起来到底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