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欺霜看着顾新蕊,温和地问道:“住在这里还习惯吗?”
顾新蕊坐在柳欺霜身旁,尴尬地笑了笑,喃喃答道:“还好。”
这时候,和顾新蕊合住的那位小姐妹拎着包从她的房间走出来,对顾新蕊说:“顾姐,我出去逛逛,下午再回来。”然后礼貌地和柳欺霜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
那个女孩离开后,这回婆媳二人说话就方便多了。
柳欺霜看着顾新蕊,目光殷切中带着一丝尴尬。
她拉住顾新蕊的手,恳切地对她说:“新蕊啊,其实妈咪今天来,是来请你回家的。”
听婆母这样一说,顾新蕊的表情显得更加尴尬,她勉强笑了笑,低下了头,却慢慢将手从柳欺霜手中抽了出来。
这种反应,明显是不愿意跟柳欺霜回去,看此情景,柳欺霜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徐徐对顾新蕊说道:“妈咪知道你心里在怪我、怪天海,怪我们当初太无情无义,可是你也知道,当时所有的证据都是……不利于你的,我和天海之所以反应那么强烈,也是因为先前太看重和……信任你,所以从感情上一时之间……无法接受……那些事实,才会有一些过激的反应,这一点,还望你能……谅解。”
柳欺霜的话说得很诚恳,顾新蕊苦笑了一下,然后看着婆婆真挚地答道:“妈咪,关于这件事,我并没埋怨您和天海,相反,我一直很自责,自责自己没约束好家人,他们给集团造成的损失,我也有一份责任,正因为如此,我觉得愧对秦家,愧对秦峰集团,也不再适合继续担当秦家长媳这个职称,所以,我才和天海……提出离婚,请您不要误会。”
顾新蕊的话说得也很恳切,柳欺霜长长叹了口气,语气委婉地对顾新蕊说道:“现在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犯案者也将受到法律的严惩,你就不要再背负这个心理包袱了,只要你自己是一心一意对秦家的,我们秦家永远欢迎你,你是胖胖的亲生母亲,胖胖需要你,同时,天海也在深爱着你,甚至你在他心中的位置已经完全取代了和他青梅竹马长大的……梅雪楠,这一点也是我以前没有料到的,可见你在他心目中有多么重要,所以我今天来,是诚心诚意地请你回去的,过去的一页就让它翻过去吧,我们还要往前看,是不是?”
顾新蕊为难地笑了笑,犹豫着对柳欺霜说道:“妈咪,其实我不想再回到秦家,主要也是因为我个人的成长环境和秦家相差太大,秦家长媳这个职称对我来说,其实是很沉重也很有压力的,我想,因为我的两位亲人给秦家造成了难以弥补的损失,现在既然我已经出来了,不如就将这个位置……让贤,让给其他适合坐这个位置的人选,这样可能会……更好一些。”
顾新蕊这段话说得很缓慢,字字都经过仔细考虑斟酌,看着她这副小心翼翼的谨慎姿态,柳欺霜又叹了口气。
她沉默良久,低声问顾新蕊:“你是不是咽不下当日被我们逐出秦家这口气?”
听婆婆这样说,顾新蕊急忙摆手否定道:“不不!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妈咪,您千万不要误解,我上面所说全是我的心理话。”
可是柳欺霜心里并不这样想,她思忖了一下,然后缓缓起身,面对着顾新蕊轻声说道:“妈咪知道,任是谁,被那样逐出秦家后也不会心甘情愿地回去,所以妈咪这里就代表秦家人给你赔个礼了。”
说着,柳欺霜就要弯腰向顾新蕊行礼赔罪,顾新蕊早已经吓得站了起来,她急忙扶住婆婆阻止她给自己行这个大礼,口中还慌乱地说道:“妈咪,您可千万不要这样做,新蕊受之不起啊!”
看着顾新蕊这副惊惶失措的样子,柳欺霜轻轻叹了口气,因为刚才这一幕,柳欺霜的神情也显得十分窘迫,面色微微胀红。
顾新蕊扶着柳欺霜重新在沙发上坐好,喘息待定后,柳欺霜语重心长地对顾新蕊说道:“妈咪这样做也是实出无奈啊,你不回去,天海整日萎靡不振,晚上沉迷于酒吧常常喝得酒气冲天,半夜才回来;胖胖因为长期夜里没有你的陪伴,经常半夜哭醒,我一直在反思,当初为什么要那么仓促的做那个决定,所以在事情真相大白之后来给你赔礼道歉,是我一直就有的想法,你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
此时顾新蕊的脸也胀得通红,她尴尬地点了点头,同时不无担心地问柳欺霜:“天海夜里饮酒,是司机送他回家吗?”
柳欺霜无奈地摇了摇头,蹙眉说道:“有时是让司机送他回家,有时他干脆就自己开车回家,醉驾啊,你说他的胆子有多大?”柳欺霜一边说一边皱着眉头冲顾新蕊连连做着手势,语气里的伤痛和担忧不言而喻。
这样一来,顾新蕊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看着顾新蕊沉默不语想着心事,柳欺霜又进一步对她说道:“妈咪今天既然来了,也就和你说点掏心窝的话吧,开始天海要娶你时,妈咪确实反对过,因为两家身份背景相差太悬殊,我也怕这样会在日后造成你们夫妻或者咱们婆媳关系的不睦,但没想到你嫁过来后真的很得妈咪的心,所以妈咪就将一腔信任都给了你,这一点你心里应该清楚吧?”
顾新蕊无奈地点了点头,她承认在失窃案之前,事实确实是这样的。
柳欺霜看着顾新蕊,继续说下去,这回语气变得更加沉重了:“虽然,我对你的家庭……并不是很满意,但你毕竟已经嫁进秦家三年了,还和天海养育了一个后代,你说给别的女人让贤,但她再好,能比你对胖胖好吗?妈咪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有些事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这一页就将它翻过去,我们已经经历过这样的大风大浪的考验了,以后还能遇到比这更大的考验吗?再说,有了这次教训,再遇到什么事时我们也会更理智客观地处理一切事务,不会再这样不顾后果了。”
顾新蕊承认婆婆的一席话说得都在理,但是为什么她此刻的心绪如此的烦乱呢?以至于她根本看不清自己心底最想要的那个想法了。
柳欺霜拉着顾新蕊的手,还在进一步的劝说她:“孩子,你的好,大家都记在心上,你亲人犯的错误,自然有法律去严惩他们,你犯不上全揽在自己身上,只要以后注意好分寸多加小心就可以了,天海是真的很爱你,爱到让我都吃惊的地步,离了你,他不可能再对第二个女人这样投入真感情了,所以你就原谅他这一回,胖胖需要你,天海需要你,整个秦家都需要你,跟着妈咪回去吧,好吗?”
面对婆婆苦口婆心的劝说,顾新蕊是着着实实地犯难了,说她对秦天海没有感情,那是假话,尤其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宝贝儿子,所以她和秦天海之间的关系更是剪不断理还乱。
顾新蕊并不是不爱秦天海,也舍不得他们的儿子,她最最惧怕的,是再次踏入那表面光鲜实则深不可测的所谓豪门生活。
正所谓一入豪门深似海,正因为当初她误打误撞地嫁进了豪门,才导致顾家每个成员的生活都跟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其中,有好也有坏,好的一方面是他们的生活比以前富足了,而不好的一方面却是,当真实的豪门生活展示在他们这些一直生活在底层的普通百姓面前时,有些人心理失衡了,顾新蕾就是个最惨痛的例证。
所以让顾新蕊重新选择,她真的不想再重新回到那种飘浮于云端毫无安全感的生活中去了。
可是,听到婆婆说起秦天海在她离开后的颓废表现,顾新蕊的心还是忍不住一阵阵的悸痛,她知道自己还在爱着秦天海,虽然刻意想划清和他之间的界限,但一旦听到他不好的消息,心里那份割舍不下马上就原形毕露。
顾新蕊微微低着头,秀眉微蹙,神情显得十分为难。
柳欺霜接下来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她知道顾新蕊此刻心中肯定在做着激烈的挣扎,最终她会给自己一个答复的,所以柳欺霜静静地等待着。
不出她所料,片刻之后,顾新蕊抬起头来,恳切地对婆婆说道:“妈咪,您再给我几天时间,让我考虑一下,好吗?”
听顾新蕊这样说,柳欺霜这心里可谓大喜过望,她知道只要顾新蕊说考虑考虑,这事情就已经有了转还的余地,于是她微笑着对顾新蕊道:“可以,当然可以。”
那天,将婆婆送走后,顾新蕊坐在自己房间,翻来覆去的考虑了好久。
她回忆着这三年来和秦天海的点点滴滴,回忆着他的好,回忆着他们曾经的甜蜜往昔,想起这些,泪水不禁充盈了眼眶。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顾新蕊拿起手机匆匆一看,居然发现是秦天浩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