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来吧,谢谢。”聂冉不动声色的抽过沈曜手中的纸巾,轻轻的擦拭着嘴角。
沈曜也没坚持,看了她一会,开口道:“绑架你的那两个人,你都认识吗?”
“嗯,那个女的我认识,那个男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聂冉抬起头来,对上沈曜的视线,“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沈曜带人去救下她跟晟希的时候,她们都已经陷入了昏迷,所以她并不知道,黎晚晚跟严厉,是被抓了,还是逃了。
“他们跑了。不过我们已经报过警了,只要他们还在这边,就难逃法网。”
想起黎晚晚,聂冉的神情又浮现几分失落和惆怅,“唉~~何必呢?为了一些成年旧事,自毁前程。”
沈曜一双黑眸落在她的身上,略带了一丝好奇,“你好像还有些惋惜他们?”
聂冉:“你不知道,当初的黎家小姐,是多么的光彩照人,可是如今……”
当初第一次看见黎晚晚的时候,聂冉心里其实已经明了,在安少一的面前,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比得上黎晚晚,她是那样的漂亮,是那样的独特有气质。
看见她的时候,聂冉心里其实也是自卑大于自信的。只可惜她心术不正,总是想着怎么祸害别人,却最终还是连带着自己也给祸害了。
聂冉又叹了一口气,语气颇为无奈:“假如黎晚晚愿意放下过去,应该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的。”
沈曜挑眉:“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为伤害自己的凶手叹息扼腕的。”
聂冉眨眨眼睛,“可能我当初,在无形中也给她造成了某种伤害吧,所以她才会这么纠着我不放。”
沈曜没说话,但是他的视线却一直落在聂冉的身上,眸中纠着一丝深意。
二人正说着话呢,就听见楼下传来汽车喇叭声。
接着,便是一阵喧闹,然后佣人噔噔噔的上了楼来,“先生,下面一位自称是薄先生的人来找聂小姐……”
薄先生?
薄景初!
聂冉失神间,沈曜转头,疑惑的视线落在她脸上:“你朋友?”
聂冉摇头:“不是。我不认识什么薄先生,你让他走吧。”
幸好这是在沈曜家里,若是别的地方,恐怕薄景初就直接冲进来了吧?聂冉暗自庆幸。
佣人看了沈曜一眼,见他微微点头,才领命下去了。
窗口开着,下面的声音渐渐小了去,就在聂冉暗自松一口气的时候,底下却又传来了薄景初的喊声——
“聂冉,我知道你在这里,我不管你听不听得见,你要是不肯下来,我会让你后悔的!”
沈曜看了聂冉一眼,抬脚走到了窗户边,透过开着的窗户,视线落在站在院子门口的一个修长挺拔的人影身上。
而薄景初看见二楼的窗户有人影出现,一开始还以为是聂冉,心中还没来得及窃喜,看清楚那是个男人的影子,顿时气愤的不行。
他暗暗攥紧了拳头,两个男人就这么遥遥相望着。夜色很黑,他们似乎看不见彼此眼中的情绪,又似乎将彼此眼中的神色看的很清楚。
汽车引擎的声音在再次响起,然后渐渐远去,直至消失。
沈曜转回身来,“那人,是薄景初?”
聂冉愣了一下,看向他。
他跟薄景初,也有交集吗?
“别误会,我们没什么交集,就是六年前在暖城的时候,知道你们是一对儿……”沈曜淡淡的解释道。
六年前的第一次见面,他便对聂冉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
但那个时候的他明白,那感觉终究不过是幻梦一场,因为那个时候,聂冉已经是全城公认的,薄家未来的儿媳妇。
可谁知后来突生变故,她跟薄景初走散了,而他也是离开了暖城以后才得知的消息,因此他也错过了她……
“沈总……”聂冉开口打断他的思绪,“您还有事吗?如果没有……我想休息了。”
沈曜这才发现,自己竟然难得的走神了。
“没有了。”他收回心神,淡淡的说了一句,已抬脚到了门口,大手握着门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回了一下头,温柔叮嘱:“早点休息吧,晚安。”
“嗯。您也早点休息。”
沈曜的眸光微微沉了沉,眼底也闪过一抹失落。
聂冉对他,从来都是用敬语,可是将她救回来,在她昏睡的过程中,她却是不停地喃喃着那个人的名字。
景初!
——
薄景初回到酒店,像是疯了般,拳头一下一下的落在酒店的墙壁上。
“砰”“砰”“砰”——
一下接着一下,从未间断,那声音也像是带着某种节奏感,听的让人揪心,也忍不住的担心,他这样是不是会伤到手指。
门外,王朗跟李渊并肩站着,那一声接一声的闷响从里面清晰的传过来,一下一下仿佛落在他们的心上。
两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担心,却也有着一丝无奈。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即便是薄景初这样的人中龙凤,也会有被情所困的时候。
唉~~
两人各自叹了一口气,却没人敢敲门进去阻止。
薄景初现在正在气头上,谁进去谁找死!
忽然,门打开了,薄景初站在门口,一身的戾气,右手紧握成拳,那拳头上,已经一片血肉模糊。
可他像是完全不知道疼一般,视线落在了门口两人的身上。
“去查查看,聂向阳什么时候回来?我要见他。”
王朗愣了一下,赶紧应声:“好。”
转身离开了。
剩下李渊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低着头尽量跟空气融为一体。
薄景初扫了他一眼,“叫人送医药箱上来,我自己包扎。”
李渊赶紧点头:“这就去。”
转身,也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薄景初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心里面的怒火,在这瞬间,转化成了一股哀凉。
身边人都这么怕他,这么在意他的感受,可是他真正想要的,却抓不住。
聂冉,她跟沈曜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明明一点都不想去介意,可是心里面那抑制不住的愤怒和嫉妒又怎么解释?
——
李渊下楼拿了医药箱,正要上楼,路过前台时,却听到一道清脆的女声:“你是李经理吗?”
李渊停下脚步回头看,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穿着清新雅致的年轻女人,一边摘下自己的墨镜,一边朝他走过来。
“您是?”
女人朝他伸出手,“你好,我是冯晨晨。”
李渊愣了一下,恍惚记得,薄景初的未婚妻,就叫这个名字。
难道,此冯晨晨就是彼冯晨晨?
李渊没有迟疑,直接伸过手去:“你好,您是……”
“我是来找景初的。”冯晨晨笑着回答。
果真是大家闺秀,一举一动间,都很大气。
毕竟是薄景初的未婚妻,李渊不敢怠慢,带着她一起上了楼。
电梯里,冯晨晨看了眼他手上的医药箱,忍不住问道:“谁受伤了吗?”
李渊默了默,“是总裁。”
“景初?”冯晨晨愣了一下,“怎么伤的?”
李渊正要回答,却听电梯门“叮”的一声响,到了。
冯晨晨道:“你把医药箱给我吧,我送进去就行。”
李渊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递了过去。
毕竟她是薄景初的未婚妻,应该……不算是外人吧?
——
“叩叩——”
冯晨晨轻轻叩响了那道门,里面传来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进来。”
她才拧开门把,走了进去。
薄景初靠在沙发上闭目眼神,神情间满是疲倦。
冯晨晨推门进来的时候,他并没有睁眼去看,只以为是李渊,也没甚在意。
冯晨晨也没吱声,拎着医药箱走过去,一眼便看到了他受伤的手,心中微微一疼,怎么给伤成这样了?
她在薄景初的面前蹲下来,看了一眼他的面色,才打开医药箱,轻轻抬起了他的手。
几乎就在她握住他的手的一瞬间,薄景初紧闭的眸子忽然睁开了。
“景初……”
薄景初微微拧眉,“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你,所以就过来看看你了。”冯晨晨回答的理所当然。
虽然当初订婚的时候,他们早有约定,那不过就是一场捍卫两家人颜面的做戏,他们的婚嫁大事,各不相干,薄景初还承诺她,有朝一日她找到了意中人,便退位让贤。
在薄景初心中是这样,可是事情在冯晨晨的心目中,却并非如此。
她想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他而已!
“你的手怎么伤成这个样子了?”冯晨晨将话题又扯回到他的手上。
薄景初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抽回手,“我没事。”
弯腰自己拿过棉签,打算自己处理。
可冯晨晨却固执的再次拉过他的手,“我帮你弄,别动。”
她抓着他的手,用棉签小心翼翼的沾了消炎水,一点一点的擦拭掉手上的血迹,露出那有些惊心动魄的伤口。
薄景初没再动,他静静的看着冯晨晨,心里面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很奇怪,这跟他看着聂冉的时候,那感觉又不一样。
即便是这样静静的看着聂冉,他的心里也会升起很不一样的感觉,可是在冯晨晨这里,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