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到了最后,老玉头也不承认小季子的事情。
刘威也走了进来,他一开口,就直奔主题:“这样,玉总,如果真不是你,你还敢住在这里不?”
“敢,”老玉头微微地点头,“我现在正无处可去呢。不过,我现在是个危险人物,别人会不停地来肇事,你们觉得方便不?”
“方便,”回复的是慕容烈,“你尽管住,我们来保护你的安全。”
“那样,不好吧,”老玉头顿了一顿,说,“小季子已经出事。没有谁能担保我不出事。”
“我能,”刘威说着,在半空中挥舞了一下拳头。
老玉头果真住下了,住得还很是惬意。之后一连三天,他连门都不出,只是在室内休息,谋划。
事实仿佛在一刹那间又回到了原点,就像墙上的那只挂钟。
“盯住他,”沈洁提醒赵春生,“看那个老小子到底能翻起多大的波浪。”
“也要保护好他,”赵春生道,“我觉得,咱们还是要去会一下他的老婆。那个貌似忠厚的玉夫人,难道真的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么?”
“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沈洁说,“现在的情况,谁敢下定论呢。”
第二天早上,他们准备出去时,老玉头也准备出门了。慕容烈立马跟了上去:“玉总,准备去哪里呢?”
“怎么,”老玉头反客为主道,“难不成你们还要派员监视不成?”
“不敢,”慕容烈客气地说,“我们只是要负责你的安全。你的安全,你特意提到的。”
“不用了,”老玉头果断地回绝了,“如果我不刻意往上撞,他们也是找我不到的。”
大家正在纠结间,门口的位置,忽然传来了喧闹声。大家出去一看,原来是门口来了个老和尚。
赵春生的心里一紧,莫不是惠通寺的空远来了?
他向着外面走去,老玉头也紧张起来。不待别人说,老玉头先兀自跑了过去。谁知,到了门口一看,不是空远,而是个又秃又瞎的老和尚。
至少七八十岁了,或者八十多岁的样子。
这样的老和尚,如果在寺里打坐,倒是合适。这么老远地跑出来,实在是不应该。
“阿弥陀佛,”见有人出来,那个老和尚双掌合十,“施主,贫僧前来化斋。不知,可有斋饭否?”
“不是斋饭的就有,”慕容烈回复道,“是斋饭的就没有了。”赵春生二话不说,先踹了他一脚。
“师父,”沈洁走了上来,“请屋内一歇吧。”
敦煌,一个传承了一千五百的佛门净地。那里出生的人们,都天生一副慈悲心肠。
沈洁也是如此。老和尚一听,立即就走了进来:“那,施主就打扰了。”
“没有,没有,”沈洁连忙客气道,“师父一来,蓬荜生辉呢。”
老和尚走到荷塘那里,就在一张石凳上坐下来。他一摆僧袍,先自打坐起来。沈洁端来了素食,也不敢惊扰。
就在旁边站定,等待。
老和尚打坐完毕,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情了。他一看沈洁手中的饭食,连忙道:“施主,打扰打扰,如此丰盛,老衲实在担当不起呀。”
“没有,没有,礼敬佛门弟子,乃家传祖训。”沈洁还想往下说,突然看到了赵春生示意的眼神。
不可多言。祸从口出,病从口入。
老和尚一看,满满的素食,至少也有三大碗的样子。这样比起来,那一小碗米饭,就实在是相形见绌了。
素食包括,青菜炒千张,麻辣豆腐,茄子烧豆角。当然,还有一小盅清汤,也是明亮可人。
老和尚大快朵颐一番,就要离开。沈洁怎么也不允许他离开:“师父,后面已经备下僧床,可以去歇息一番。”
“如此不好,”老和尚推辞道,“一钵斋饭,已是惊扰了。施主,请不必麻烦了。”
说着,他就要往外走。这时,老玉头走了过来,劈头盖脸地问道:“老和尚,你今天出来,所为何事呀?”
“施主,阿弥陀佛!”老和尚双掌合十,好像全然不懂老玉头的意思。
“别给我装蒜!”老玉头气势汹汹地说,“那一回,在惠通寺里吃酒,你是吃得最多的那一个!”
老和尚的脸,唰地一声红了大半边。“施主,曩时旧事,不堪回首,不堪回首。”
“那你现在就修行好了么?”老玉头继续追问道。
“好了好了,”老和尚又一次地双掌合十,“施主,那些个荒唐事,千万不要再提了!”
他几乎是在哀求了。
老玉头哪里肯放松?他一指头顶,大放厥词:“苍天在上,你们这些个老秃驴,哪个……”
话未说完,啪地一声耳光,在他的脸上响起。沈洁怒气冲冲,站在那里:“老玉头,看得起你才收留的你。你最好放尊重些。”
老玉头不敢张扬了。
老和尚也不再休息了,兀自地拄杖离开了。沈洁将他送到姑苏园外,还十分礼貌地跟他道别。
赵春生回过头来,质问老玉头:“你们的事情,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出来。这里怎么说,还有客人呢。”
露丝已经回房,她是绝对听不得这种事情的。
慕容烈也回去了,老玉头一阵羞赧:“下次,我再不这样了,再不这样了。你们这里,我还要再住一段日子呢。”
沈洁刚着上围栅门,门口又热闹起来了。几个小孩子,再次簇拥着一位老和尚走了过来。
她定睛一看,不是方才的那一位。那一位慈眉善目,这一位莫测高深。两者的区别,一望便知。
赵春生根本没有出来,他甚至都不想再收留老玉头了。
沈洁发出信号,慕容烈来了,他不认识这个老和尚。又一次的信号发出,赵春生这才走了过来。
“啊呀,”赵春生老远地,就认出空远老和尚来了,“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空远大师!”
“不敢当,不敢当,”空远老和尚也客气地回复道,“老衲一介小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