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双眼紧闭,丝毫没有兴奋的迹象。
肖云筝有些懊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取悦他。
忽然听到,头顶上方他低沉的声音,堪堪响起,“沈豌。”
肖云筝动作一顿,身体瞬间僵硬,在陆则深看不见的时候,她的脸色格外难看。
陆则深却并未察觉,一心都陷入了另一个女人身上。
他低声呢喃着,“沈豌……”
沈豌,沈豌,一遍复一遍,那样深切,情深款款的呢喃。
肖云筝忽然发现,他从来没有这样喊过她。
心底的委屈层层上涌,肖云筝双手紧握。
这时,陆则深忽然张开了眼睛,垂眸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而后一把将她推开,动作不可谓无情。
“深——”
肖云筝豁然起身,两只手圈住了男人健硕的腰肢,踮起脚尖要去吻他的喉结,却被他冷漠推开。
陆则深兴致不高,语气霎是冷淡的说,“你回去吧。”
肖云筝脸色一僵,她犹豫了一瞬,本不想离开,可窥见男人冷漠的侧脸,最终还是选择顺着他。
这个男人,喜欢她某些时候的小情趣,却绝对不会喜欢她在这件事上忤逆她。
肖云筝一直以来最害怕的事,终于在这个时刻发生。
她忽然不知道所措,但是心底只有一个十分坚定的念头——那就是绝对不能让沈豌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绝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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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家老宅。
沈豌和楼老爷子在书房说了一会儿话,便准备回卧室休息。
推开书房门的时候,却看见楼怀眠正站在门口不远处,似乎在等她。
沈豌抿了抿唇,微笑着走过去,“这么晚了,还不睡?”
她语气淡然,神色间也未见一丝一毫的不自在。
楼怀眠皱了眉,反而不喜欢她这种态度。
仿佛在她心里,她早已经放下了一切,他如今对她来说,只是一个亲人。
这种感觉,对于楼怀眠来说,十分不妙。
楼怀眠扶了扶金边眼镜,唇畔扯出一点柔和的弧度,说,“谈谈?”
*
一楼客厅,楼怀眠吩咐佣人们去休息,他与沈豌面对面坐在两张沙发上,气氛一时间有些过分的安静,安静到楼怀眠甚至感觉到了隐隐的冷意。
反复做了几次深呼吸,终是楼怀眠先忍不住,率先出了声,问道,“豌豆,你这次为什么回来?”
语气微顿,还没有给沈豌反应的机会,他接着追问,“是因为陆则深?”
沈豌抬眸,与他对视着,眉眼格外清澈,里面蕴含着楼怀眠一时看不懂的情绪。
“不是。”
她轻轻摇头,反驳了这个说法。
沈豌的视线有些游离,始终没有与他对视超过五秒钟。
楼怀眠的视线却一直放在沈豌脸上,他在洞悉着沈豌的神情,妄图可以看穿她的内心。
楼怀眠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豌豆,你知道吗……”
语气微顿,他忽然自嘲般的扯了扯嘴角。
过了好一会儿,才低霭出声,说,“我们从小相识,你很了解我,同样的,我也十分了解你,你这样的神情,你这样的语气,包括你今晚的一切反应,都验证着我方才这句话。”
他步步紧逼的追问,“你是为了陆则深重新回到江州的,是不是?”
这一番追问,令沈豌实在头疼。
沈豌抬眼,眉眼间蕴着浅浅的恼怒,忽然来了火气,声音都抬高了几个分贝,她冷冷的,“即使是又如何?”
这样的答案,实在不让人意外,但是也实在的让人心痛。
楼怀眠垂在膝上的双手紧握。他一张脸,神色僵硬,金边眼镜后的那双眼睛,藏着浓烈的戾气。
抛开了一贯的斯文款款,他咆哮般的吼道,“豌豆,你清醒一点吧,陆则深身边已经有了其他女人,况且……陆家不会接受你!”
此刻的楼怀眠,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智者,他在提醒着沈豌即将会面对的一切。
看似是为了他着想,可说穿了,还是自私作祟。
楼怀眠就是不希望,他的豌豆会重新与陆则深纠缠。
当初,知道了她离开江州,知道了她联系的人除了他只有虞思危,那一刻楼怀眠不知道多开心,心底重燃了希望。
这两年来,他一直在等她,甚至不顾一切和苏清欢退了婚。
老爷子已经年迈,活不了多少年,楼怀眠在心里已经构想好了一切,等送走了老爷子,他就带着沈豌离开江州,离开国内,去其他国家定居。
到时候,谁会认识他们?
谁会觉得,他们这段感情,是不容于世的?
可这一切,还不等他亲口对沈豌讲,她那颗心,已经再次动摇。
楼怀眠狠了心,声音冷冷的继续说着,“苏湘可以想方设法的让你离开第一次,那就会有第二次,你真的打算和陆则深纠缠一辈子吗?”
沈豌眉心紧蹙,神色显得不太好,脸蛋有几分苍白。
她从沙发里起身,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头很疼,脑子里很乱。
她想要离开了,“抱歉,我不想谈这些是。”
说完,转身欲走。
“豌豆!”
楼怀眠也跟着起身追她。
两人相继走到客厅。
这时,玄关处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传来。
而后,脚步声响起。
来人神色匆匆,走到两人面前时,情绪已经转换为愤怒。
她不可置信的瞪着沈豌,声音尖利,“沈豌,你怎么在这儿?”
是苏清欢。
沈豌闭了闭眼,尽量稳定着自己的情绪。
两年过去,她似乎已经学会了修炼自己。
可相较于沈豌的淡然,苏清欢倒显得焦躁许多。
她看着沈豌,冷笑,“听说你回了江州,还大闹了一场晚宴。”
语气微顿,目光在沈豌身上上下打量,这才发现沈豌穿着的是居家服,心底的暴躁火苗,一瞬间被点燃!
苏清欢扬声,音色刺耳,“你现在,是住在楼家吗?!”
沈豌不想与她纠缠,两年未见,她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学了她这么多年,却学不来她的半分淡然。
沈豌微笑着,可笑容里分明有讥讽之色。
她反问道,“我住在楼家又如何?这是我外公的家。”
顿了顿,她语气嘲弄道,“至于你,既然这么久都还没踏进楼家的门,以后怕是也不可能了,不要这么嚣张,也许……”
沈豌说着,视线似无意似有意的瞥了眼楼怀眠,继续道,“他会更喜欢你。”
“你——”
“苏清欢,别闹了!”
苏清欢的气恼被楼怀眠厉声打断。
沈豌趁着机会,很快走出了客厅。
她走到楼梯拐角处,还能听见客厅里传来的吵架声。
苏清欢的声音,格外刺耳,久久的回荡在别墅里,“楼怀眠,我需要一个解释!你今天必须解释给我听,为什么沈豌会回来?”
楼怀眠的语气里,却颇有几分无奈,“你能不能别再吵了,想吵醒老爷子吗?”
沈豌扯了扯唇角,心底一片寒意。
这楼家,怕是不能再住下去了。
苏清欢的性子,迟早会闹到外公那去。
外公年纪大了,身子骨本就不好,苏清欢一闹,只怕楼家就要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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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楼怀眠照常去南泰工作,沈豌和外公一起吃过早餐,便道了别,说要搬出去住。
楼诚一开始不允许,说她好不容易回来,一定要住在楼家,可最后拗不过沈豌,也只得由她去了。
送走沈豌时还特地嘱咐,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对他说,楼家再不济,也不会让她这个小外孙受了委屈。
沈豌听了,心里一阵感动。
也许时隔多年,除了大哥,最在意她的人,也就只有外公了。
这两年来虽然没有和大哥联系过,但是每个月的1号,沈豌的账户上就会多一笔钱,钱不多,却足以够她生活。
沈豌不知道那笔钱是谁打到她账户上的,但是心底的感觉,分明直指沈君礼……
沈豌给虞思危打了电话,虞思危来楼家老宅接她,她暂时搬去了虞思危那。
重回江州,势必要继续生活。
因为她两年前的不告而别,画社一时间陷入僵局,虞思危费劲了心力,才终于将奄奄一息的画社救回。
但是如今,绝对不可能有盈利。
沈豌目前,需要的是维持生活,所以暂且放弃了回去画社,去找其他的工作。
虞思危倒是没有怪她突然道别,只是很担心,担心她这两年过得好不好。
如今重新见面,虞思危很开心。
*
沈豌投了几份简历,可最终的结果全部石沉大海。
虽然她的工作经验不多,但是学历和作品应该可以找到工作的。
何况,她应聘的都是最底层的画手,沈豌觉得有些奇怪。
在网上看准了几家公司,沈豌直接坐的士过去了。
前台听说她是来应聘,帮她接通了内线电话,可一听到她的名字,立刻说:抱歉沈小姐,我们这里不需要新人了。
沈豌抱着疑惑从插画公司离开,准备拦的士时,包里的手机恰好震动。
翻出手机,来电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沈豌接通。
很快,听筒里传来一个过分熟悉的声音——
“太太,是我,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