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昔夏从前虽然算不得大家闺秀,可好歹也偷偷学过一些,更何况她自持医术超群,自认不会输给楚梦瑶,这才得以应战,这个消息自然传到了王老夫人的耳中,对于花昔夏和楚梦瑶的比试,她也觉得甚为期待,因此放出话来,说三日之后,她也要去做个评判。
三日之后,花昔夏和楚梦瑶站在中间,周围的都是些相府的下人,凡是当天不太忙的人都来围观这场盛况,而坐在上首的则是王老夫人,一左一右坐了王鸿和王夫人,相府的三位少爷也在其中,还津津乐道地讨论着到底谁能赢了今日的比赛。
“昔夏,瑶儿,你们今日也只是点到为止,切磋一下技艺就好,不必太过于认真。”
王鸿之所以这样说,着实是为了花昔夏考虑,她自小没有人教会她这些琴棋书画一类的技艺,恐怕会输给楚梦瑶,堂堂相府千金输给相府的表小姐,难免好说不好听,因此王鸿这才将话说在前头。
“姑父,话不能这么说,既然是比赛,自然是要分个输赢,花昔夏从小长在外面,学的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瑶儿提出这场比试,只是想要让花昔夏看看,名门闺秀和野丫头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
“瑶儿,不得放肆!”
王鸿的脸色不禁阴沉下来,他素知楚梦瑶一向泼辣胆大,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敢如此没有分寸。
听了王鸿的呵斥,楚梦瑶方才将话咽了回去,想着待会儿的比试定要狠狠地给花昔夏一些颜色看看,好让大家伙儿都看看谁才是大家闺秀。
王老夫人在心中叹气,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就能看出花昔夏和楚梦瑶之间谁的教养要好上一些,即便楚梦瑶是大家闺秀又能如何?她刚才的泼辣劲儿,还不如从小流落在外面的花昔夏,可见花怡给了花昔夏很好的教育,她的确没有看走眼,不管是花怡还是花昔夏,都是让人喜欢让人心疼的好孩子。
“比试分为三场,第一场为琴艺,第二场为舞艺,而最后一场则是各自施展你们最拿手的技艺,之后方可判断输赢。”王夫人宣读了比赛的规则,“但若是有人胜了前两场,后面也就不必再比试。”
王夫人自然话里话外向着楚梦瑶说话,而且在她的心里面也认定楚梦瑶能够赢得今日的比试,虽然楚梦瑶的性子是泼辣大胆了些,可她还有些真才实学,论起琴棋书画来,技艺也不输给上京里那些权贵家的小姐。
“好,那么我们第一场比试开始,请两位选琴。”
楚梦瑶给侍女柳儿使了个眼色,柳儿立刻抱来一把瑶琴,这是平日里楚梦瑶惯用的琴,而且瑶琴的声音通透,以此作曲,能够增添几分色彩。
“瑶儿献丑了。”
楚梦瑶当仁不让,她相信自己一曲过后,花昔夏一定羞于献艺,或许,花昔夏根本就不会弹琴,她也只能欣赏自己弹琴唱歌而已。
“高山流水!”
楚梦瑶的琴声一起,立刻有人听出这首曲子正是伯牙子期的《高山流水》,喜爱瑶琴之人,也多爱演奏此曲,因其节奏明快,而且广为流传,只是难度颇大,如若不是因为楚梦瑶有多年的底子,恐怕也难以驾驭。
“瑶儿的琴艺的确十分高超,恐怕放眼上京,都未必都找出可以媲美瑶儿琴艺之人。”
王夫人对此自然赞不绝口,且不论楚梦瑶的琴艺的确非凡,就算只是普通的琴艺,恐怕也要比花昔夏强得多。
“瑶儿弹的的确不错,只是这首曲子讲诉的乃是伯牙子期惺惺惜惺惺之情,瑶儿经历的事情还太少,而且心中有杂念,难免玷污了这首圣洁的曲子。”
王老夫人摇摇头,即便此前花昔夏还没有来相府之时,她也并不喜欢楚梦瑶,总觉得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做事不经过脑子,难免丢了相府的脸,花昔夏不过刚入相府,楚梦瑶作为表姐非得没有施以援手,还处处打压,甚至用自己最擅长的琴艺去和花昔夏相比,可见其小人之心。
说话间,楚梦瑶一曲结束,她沉浸在自己美妙的琴声中久久不能自拔,片刻之后才站起身来,“花昔夏,该你了。”
“这第一场,算是楚小姐赢了。”
哗!
花昔夏此言一出,不止是让周围的看客十分惊讶,就连楚梦瑶也没有缓过神来。
难道真的如同自己所猜测的那般,花昔夏根本不敢和自己比试琴艺不成?
“昔夏,你都还没有比试,如何就让瑶儿取得第一场比试的胜利?”
王鸿自然十分焦急,若是花昔夏不战而败,名声不好不说,接下来的情况就会对她十分不利,如果她不能赢得接下来两场比试的胜利,那么花昔夏就会输了!
“父亲,昔夏不想瞒你,实际上昔夏不会弹琴,所以即便昔夏上了台也是丢人,而且楚小姐的琴艺的确高超,昔夏甘拜下风!”
不会弹琴?
即便是一些侍女也略懂皮毛,可是堂堂相府千金竟然不会弹琴,无疑成了笑柄。
“既然你不会,又何必来应战?白瞎了我的瑶琴!”
楚梦瑶狠狠地瞪了花昔夏一眼,她要是早知道花昔夏连弹琴都不会,又何必精心准备呢?亏得她还将花昔夏当做对手一般,原来根本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王老夫人却觉得有些心疼,可怜花昔夏从小流落在外,自然没有人教导她琴棋书画方面的技艺,在花昔夏很小的时候,花怡就已然撒手人寰,花昔夏被人欺负和冷落惯了,谁又肯教她呢?
“罢了,不会琴艺又有什么稀奇的,昔夏,你如今已经回家,日后祖母自然会请人专门教你,保管你不输给瑶儿。”
“昔夏谢过祖母!”
花昔夏乖巧地施了一礼,看得王老夫人十分欢喜,只是这一场胜负已定,花昔夏连琴艺都不会,那么不管楚梦瑶弹成什么样子,这场比试的胜利者理所应当是楚梦瑶。
即便楚梦瑶得了第一场比试的胜利,可她并没有那么高兴,原本她想要将花昔夏狠狠地奚落一番,嘲讽她在什么方面都不如自己,可花昔夏如此云淡风轻,还赞叹自己的好琴艺,似乎并不将自己当做一回事。
甚至不将她们的比试当做一回事!
“怎么会这样,花小姐即便只是在外面做个丫鬟,这些东西也该会上一些,如何连弹都不弹呢?”
买了花昔夏会赢的人自然有些着急,虽然说押花昔夏的人并不多,可总有些人慧眼识人,认定花昔夏既然能够成为相府千金,自然有她的本事,如今看来,他们也有些后悔。
“我就说花小姐不如楚小姐,看来这次咱们赢定了!”
更多的人则是为自己的明智选择而感到庆幸,想来楚梦瑶就算再不济,也会比花昔夏要强得多,如今第一场比试就正好印证了这一点。
众人翘首以盼,这个时候,第二场比试已经开始。
“这一场两人同时起舞,直到我们喊停,或者有一方败下阵来为止。”
这种比试就类似于比拼体力,或者是考验人的心理,若是其中一人的舞艺不精,那么在台子上也是丢人,还不如趁早下台。
“花昔夏,你该不会又不战而败,然后承认自己是个野丫头吧。”
楚梦瑶挑衅地看着花昔夏,既然花昔夏连琴艺都不会,那么想必也不会舞艺,既如此,那么花昔夏就算是败了。
“舞艺我倒是会上一些,只是要献丑了。”
花昔夏微微一笑,对于舞艺,她还是有些自信,当时为了生存,她也特意去学了些,想必不输给楚梦瑶。
听了花昔夏的话,王老夫人和王鸿同时舒了一口气,他们多怕花昔夏什么也不会,再次将胜利让给楚梦瑶,哪怕花昔夏只能胜利一场也是好的,毕竟他们还在这里,即便楚梦瑶咄咄逼人,也不敢有人说花昔夏就是野丫头。
如果花昔夏是野丫头,那么他们又是什么?
“开始!”
一声令下,花昔夏和楚梦瑶同时在台子上开始舞动,楚梦瑶从小学习的自然是大家闺秀的舞蹈,中规中矩,只是术业有专攻,她的舞艺并不出众,而且楚梦瑶的体力尚弱,不出一会儿就气喘吁吁。
反倒是花昔夏的舞姿奇特,王老夫人活了这么多年,也只看着花怡在她的面前舞过一次,王老夫人细细想来,方才想起这支舞的名字唤作蝴蝶舞,而舞者就好似花丛里面翩翩起舞的蝴蝶那般姿态轻盈,让人想要捉住,却始终捉不住。
“好,好!”王老夫人连连点头,“停!”
听了王老夫人的话,花昔夏和楚梦瑶都同时停了下来,只是楚梦瑶一个站立不稳,跌坐在了台子上,花昔夏好心去扶,却被楚梦瑶一把甩开,“用不着你装好人!”
花昔夏的手讪讪地停在半空,只得缩了回来,既然楚梦瑶不领情,她也没有必要如此献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