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孩儿信任他吧。”
即使一直对赫连瑞阳忠心耿耿,直到现在,李远翰也不知道当初是如何踏上了支持赫连瑞阳的这条路,也许只是因为他们之间有单纯的兄弟情谊在,不支持赫连瑞阳,他要支持谁呢?
如若帮着其他人对付赫连瑞阳的话,李远翰可下不去手。
“此事让我考虑一些日子,毕竟如今形势不明,翰儿,爹不是不让你继续待在三皇子殿下的身边,只是凡事都要有个度,如果超过了某个界限,那么旁人就会认定李家是站在三皇子殿下的这一边。”
李远翰微微颔首,“父亲请放心,孩儿知道该怎么做。”
李一斌的意思很明白,他不能将赌注都放在赫连瑞阳的身上,如若他能夺嫡,那么自然是最好的,有李远翰一直在他身边,即便赫连瑞阳上位,他也不可能亏待了李家,如果一旦天有不测风云,赫连瑞阳没能成功上位,李家也不至于全盘覆没。
虽然说李一斌一向不喜欢自己这个儿子,可好歹李远翰也是李家唯一的少爷,之后的重任还必须交在李远翰的手中,因此李一斌将手放在李远翰的肩膀上,“翰儿,你已经长大成人,有许多事情你也能拿得了主意,只是凡事都要为大局考虑,切不可因为儿女私情而耽误了大事,免得后悔一辈子。”
提及儿女私情,李远翰又想到了花昔夏的身世,想着也许李一斌能够知道一些端倪,因此踌躇着开口,“父亲,还有一事,孩儿必须要问个清楚明白。”
“何事?”
“那日,您为何会出现在昔夏娘亲的坟前?孩儿总是觉得您说的并非事实的全部,孩儿长大了,需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李一斌叹了一声,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他就知道这件事情隐瞒不了多久,即便当时他能够隐瞒李远翰一阵子,也不可能隐瞒一辈子。
“其实,我的确认识她,只是没想到她是花昔夏的娘亲。”
当日李一斌和李远翰之间互相有隐瞒,因此谁也没能了解事实的真相,之后李一斌又派人调查,方才知晓了事情的全部。
“这么说,父亲的确和昔夏的娘亲有过一段渊源?”
李一斌点头又摇头,思绪仿佛回到了从前,他的嘴角溢出一抹苦笑来,他和花怡之间何止有一段渊源,说是感情深厚也不为过。
只可惜,当年花怡选择的人是王鸿,而并非自己!
虽然说当着李远翰的面将自己的伤疤揭开很痛苦,可是作为李远翰将自己的底牌都亮出来的交换,李一斌还是决定和盘托出,“当年的我年轻气盛,很喜欢花昔夏的娘亲,只可惜最后怡儿所托非人,竟然早早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提及花怡之死,李一斌的脸色哀切,竟恨不得和花怡一同去了的模样,李远翰大惊,难道他的猜测是正确的,花昔夏是李一斌和花怡的女儿?
如果当真如此,那么自己和花昔夏岂非兄妹?
想到这里,李远翰不禁呼吸急促,如果他和花昔夏是兄妹的话,那么他和花昔夏之间的感情就成了笑话!
“翰儿,我知道你心里面想什么,放心,你和花昔夏不是兄妹,因为花昔夏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
“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一斌的话让李远翰越来越糊涂,既然李一斌喜欢花怡,而花昔夏又是花怡的女儿,那么为何花昔夏不是李一斌的女儿呢?
“虽然当年我心仪花怡,可是她自小和王鸿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并非我可以插入得进去的,因此当年花怡嫁给王鸿,做了通房丫头。”
通房丫头?
李远翰对于这样的称谓再熟悉不过,所谓通房丫头,还不是等同于贴身侍女一般的存在,看来花怡在王府的地位并不高。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年我百般阻挠,不想让怡儿嫁给王鸿受苦,只可惜怡儿执意如此,并非我可以拦得住的。”
李远翰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虽然说花怡乃是花昔夏的娘亲,可他们都是长辈,长辈的事情,岂是自己可以插嘴的?
“当年怡儿嫁给王鸿之后,原以为王鸿会对怡儿呵护至极,谁知道怡儿嫁入王府之后非但没能过上好日子,反而被驱逐去王府,可怜了怡儿带着孩子孤苦伶仃,不久之后就离开了人世!”
这是一个悲凉的故事,李远翰如今才知道,李一斌之所以不肯提及往事,都是因为往事太过于悲伤,让他不忍心提起。
“昔夏自小过得很苦,既然父亲已经知晓昔夏的身世,何不将她送回相府?如此一来,昔夏也便成了有爹爹的人,免得孤苦无依。”
李一斌微微颔首,“我也正有此意,实际上我也是几日之前才得知了花昔夏就是怡儿和王鸿之女的消息,只是当年我对王鸿实在恨意十足,不想将女儿还给他,如今看来,这是对花昔夏的不公平,因为她是一介孤女,已经受了不少委屈,如今该是还给她身份的时候了。”
李远翰的心脏险些跳出来,好在上天垂怜,花昔夏的爹爹不但尚在人世,而且是当朝宰相,即是说花昔夏乃是相府千金,并非孤女!
李远翰迫不及待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花昔夏,却被李一斌叫住,“此事先不要张扬,相府乃是虎狼之地,尤其是后院的女人更是跋扈得很,否则当年的怡儿就不会遭毒手,想要将花昔夏送回相府,还需要想个法子才好。”
经了李一斌的提醒,李远翰方才如梦方醒,是了,李一斌的话很有道理,花昔夏孤苦无依十几载,从未有人提及她是相府千金的身份,如今贸贸然将花昔夏送入相府,且不论他们是否会相信,即便相信,他们也不会对凭空出现的花昔夏怀有好感。
说不定还会欺辱花昔夏!
只要想到花昔夏可能受到的待遇,李远翰就不寒而栗,那是他最为心爱的女子,即便让她认回了爹爹,也万万不能让花昔夏受了委屈。
“我和王鸿之间早有嫌隙,此事如若由我出面反倒是不好,翰儿,你若是真心为了花昔夏着想,还需要想个万全的法子才是。”
李远翰只是默默点头,心中已在盘算着要如何向王鸿解释这一切,他相信王鸿心里面也应该清楚自己还有一个女儿流落在外,毕竟如果李一斌的话是真的,那么王鸿对花怡的感情也应当坚如磐石才是。
心事重重地回到院子,李远翰并没有急着将这个消息告诉花昔夏,明明是一件大喜事,李远翰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因此索性在房间里面盘算着要如何措辞。
“少爷,自从从老爷的书房回来之后,您就一直不说话,难道老爷训斥了少爷不成?”
小七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李远翰的脸色,看起来他的脸色一点儿也不好,而且还带着些复杂的表情,让小七有些看不明白。
李远翰只是摇摇头,“小七,也许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属下还是不知道为好,少爷不是说过么,知道得越多,死的就越快,所以小七什么都不知道。”
小七将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他家少爷一向如同狐狸一样狡诈,为此他可没少上套,李远翰越是这么说,通常就不会有好事发生。
“关于花昔夏的身世……”
“少爷,属下还有事,就先行告退!”
“回来!”见小七拔腿就跑,李远翰一声怒喝,将小七给拽了回来,“保护我就是你的责任,你还往哪儿走?”
小七的表情讪讪的,虽然说李远翰的这句话很有道理,可是怎么听都不觉得是好事,虽然说花昔夏一直在寻找她的爹爹,可是见李远翰的神情,似乎花昔夏的爹爹不是什么好人,不然他应该撒欢儿一样地跑到花昔夏的院子里面才是。
“既然少爷想说,那么属下听着就是。”
小七只得停住脚步,僵硬地转过身子,一副你想说就说的模样。
“实际上昔夏的爹爹就是宰相大人!”
宰相大人?
小七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李远翰的话,如果花昔夏当真是宰相大人的女儿,这么多年过去了,王鸿为何不来寻找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
还是说,王鸿本身就是一个对亲情冷漠的人!
“少爷,许是属下没有听清楚,您再说一遍?”
“我说,昔夏是当今宰相大人的女儿!”
李远翰再次提高了声音,几乎是朝着小七的耳朵喊了一声,小七迅速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满地扒拉着耳朵,“少爷说说就好,何必这样吼着呢?既然花小姐是宰相大人的女儿,那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少爷何不马上去告诉花小姐?”
李远翰一时无语,小七说得对,他到底为何踌躇着没有告诉花昔夏呢?毕竟花昔夏才是最想知道自己身世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