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温暖打车来到了慕氏集团。
看着整栋大厦只有顶层还亮着灯,温暖拨通了慕祈君的电话。
“到了?”他磁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显得更有穿透力。
“嗯,你在最顶层,是吗?”
“上来吧。”
搭电梯来到31楼,温暖在通透明亮的大厅转了半天,才找到写着“ceo办公室”的牌子,轻轻扣了扣门。
“进来。”
温暖推开门进去,又小心地关上门,笑着打了声招呼:“慕先生。”
他抬起头看着她,薄唇轻抿着,眼神复杂,有疼惜,有惊艳,她受伤了,还剪短了头发。
齐刘海挡住了她的眉毛,眼神虽不谙世事,但绝不是没有思想,脸颊两边的发顺着下颚的方向,弯出俏皮的弧度,藏住了耳朵,即使穿着高领毛衣,还是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牛仔裤,平底鞋,还是改不掉素净的打扮。慕祈君顿时有种负罪感,他竟然爱上高中生模样的她,虽然她的实际年龄已经二十岁。
慕祈君怎么这样看着她,她抬手摸了摸脸,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有。坐下说话。”慕祈君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
温暖一坐下,就听见他问:“你的头怎么了?”
她的手抚上额头,尴尬一笑:“呃......被蓝球砸到了......”
“看不出来,你还会打篮球?”
温暖摆摆手:“不是,我不会打篮球。看篮球赛时,不小心被别人砸到的。”
难怪,看她瘦弱的小身板,怎么也不像喜欢篮球的身体。
他继续盯着她的脸看,修长的手指转动着黑色钢笔:“怎么把头发剪了?”
“嗨,都是初夏,问都不问我意见,把我拉到理发店,就成这样了。是不是有些像高中生?”
他说:“嗯。”
温暖轻浅的一笑:“没关系,头发还会再长长的。对了,我需要签什么合同?”
他把蓝色文件夹推到她面前,她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生怕有什么自己办不好的事情,好在她需要做的只是一般小文员的事情,写写策划,复印资料什么的,她看了合同期限,截止到明年三月份,她惊讶地看着他,不确定地问:“慕先生,我只工作半年就行了吗?而且只有周末上班,你确定你不吃亏吗?”
他挑着眉,淡淡地问:“你觉得我吃亏了?”
她给他算了一笔账:“半年大概有二十六周,按六十天计算,一天五千,大概也就只能抵三十万,可手术费就不止三十万。何况你一天给我五千块,本来就不合算,这样对你岂不是亏大了?”
慕祈君的大手抚上额头,意味深长地说:“是有些亏......”
然后他站起身,双手撑在半圆形的桌面上,俯视着她:“你不愿意?那算了,我再改改。”
她拿起笔,利索地签上她的名字,把合约推回他那边,落落大方地说:“既然慕先生没意见,我当然没有问题。”
他深邃的目光久久停在那隽秀工整的字迹上,合上文件夹,笑着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学校。”
“没关系,我自己叫车回去就行。”
“公司五点下班,这个时间不好打车。”慕祈君边说边穿上了外套。
温暖一连说了好几个不用了,硬是被他拉着进了电梯。
电梯壁映照着她和他的影子,她盯着变化的数字说:“真的不用麻烦了,我在滴滴打车上预约了车,一会儿就到。”
她还特地掏出手机给他看。
他看都不看,面无表情地说:“不麻烦,顺路而已。”
温暖被他拉到地下停车场,轻易被他塞进了副驾驶位。
汽车开到了公司门前,正要上公路时。
温暖兴奋地指着一辆黄色出租车说:“快看那里,我叫的车到了,靠边停一下。”
她就这么喜欢坐出租车,还是不愿坐他的车,既然这样,他愿意成全她。
慕祈君靠边停下车,开门下车,在她解安全带时,锁住了车门。
打不开车门的温暖气得够呛,眼睁睁看着慕祈君走到出租车旁,不知说了什么,出租车掉了个头,消失在夜色中。
温暖的目光追随着出租车,皱着眉头:“喂,别走啊......”
出租车司机把二百块钱塞进包里,高兴地说:“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傻子,不坐车,还给钱。”
慕祈君坐进车里,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温暖想:把她叫的车轰走了,不会改变主意,不送她回学校了吧?
她问:“怎么不开车?”
他看了她一眼,身子忽然向她靠过来。
他要干什么?她吓得去开车门,却死活打不开,只能后背紧贴在车门上,紧张地喊他:“慕祈君,你......”
却听“咔哒”一声,她睁开眼,他已经发动引擎,若无其事地说:“你没系安全带。”
她误会他了,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望向窗外。
他一脚踩下油门,车子驶了出去。
一路上,他开车,她看外面,两个人没有怎么说话。
到学校时,她已经睡着了,本来头偏向窗户那边,一刹车,头正好偏向他。
昏黄的路灯照进车里,照在她白皙的小脸上,照在她精致的五官上,心头暖意重重,人如其名,她真得可以带给人温暖。
骨节分明的手指覆上她的脸颊,指尖流连在她姣好的皮肤上,视线顺着她脸颊的黑发,落在她颈部的肌肤上,如透明的凝乳,隐约可见,皮下细细的青青的筋脉。
薄唇贴上她的樱唇,一如既往的甜美,甚至可以闻见熟悉的柠檬香,呼吸变得粗重,下身升起一股火。
感觉鼻子痒痒的,她不安地动了动,睁开眼睛,看清了a大的牌子:“到了?谢谢,我先回去了。”
推开车门,走到校门口,她回头,发现他还没走,朝着他车子的方向挥了挥手。
韩初夏看温暖回来,离开电脑桌,委屈地抱住她。
温暖看着她:“怎么了?”
“郁闷。”
“为什么?”
“啊......大神一晚上都没上线。”
“就因为这个,他也许有事呢?”
“以前他不上线,都会和大家提前说一声的。”
“也许是突发事件呢,来不及打招呼。不早了,洗洗睡吧。”温暖把她推进洗手间,帮她挤好牙膏,放进她的嘴里。
她嘴里含着牙膏怪叫了一声:“我想起了,我去问问他的朋友不就知道了!”
温暖摇摇头,韩初夏,你中毒太深,没救了。
慕祈君的车在原地停了足足有十分钟,平息了身体的火热,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她的气息,发动了引擎,车子疾驰而去。
黑色的车子驶进清风苑的院子里,张嫂出来迎接:“少爷,怎么回来这么晚?吃过晚饭了吗?”
“在外面吃过了,张嫂,不用张罗了,早点儿歇着吧。”
“是。”
慕祈君上了二楼,洗完澡之后去了书房,打开上锁的抽屉,两个红色的小本子摆在里面,上面写着结婚证。
他拿起其中一个,翻开,相片中的两个人,赫然是他和温暖,并不像其他新婚夫妇那般亲密,他俩身体之间隔着些距离。
他望着照片上的她,立体的轮廓变得柔和,眉眼间都是宠溺,唇角扬起迷人的弧度。
结婚证上的日期是2016年10月10日,和她课程免听申请的日期是同一天。
那天,她把户口本和身份证交给他,让她签字她就签字,对他没有一丝怀疑。
直到他说带她去拍证件照,她皱着眉头说:“证件照?我已经给你了。”
他只回她一句:“丢了。”
她没有怀疑,跟着他进了民政局。
慕祈君动用关系,提前打好招呼,免去了宣誓、体检的环节。
把她按在椅子上,她没有察觉到,其实,他就坐在她旁边。
摄像师看他的眼色行事,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喊了一声:“看镜头,3、2、1,很好!”
温暖微微仰着小脸,配合地扬起唇角,笑容恰到好处。
就这样,她拍下了所谓的证件照,实际上,拍的是结婚证件照。
他结婚的事,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他的姐姐。
温暖肯定想不到,没有人拿刀逼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她大学一年级就和别人领了结婚证,而且别人不是其他人,偏偏是慕祈君。
温暖更加想不到,就是这张小小的结婚证,很长一段时间,成为罩住她的噩梦,摸不着,躲不开,只能默默地全部接受。
慕祈君又想起之前她怕自己吃亏,迟迟犹豫着要不要签合约的事情。
他看中的女人还真是爱为别人操心,她可能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商人永远不会真的让自己吃亏。
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助理合约到期了又能怎样,她温暖早已经被打上了“慕太太”的标志。
慕祈君的拇指来回摩挲着照片上那张眉眼弯弯的清丽的脸庞,温暖,她可真是个笨女人,他喜欢她这么明显,她看不出来吗?
她的一辈子,都签给了他。
她和他,吃亏的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