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二十五年十月初六,令贵妃于圆明园的天地一家春生下十五阿哥永琰。弘历半百之年得子,也算得上是老来得子,这孩子又与他极其相似,他心中十分欢喜。
乾隆三十年
弘历第四次与我共游江南,此时我已然是个古稀老人,所幸平日养生有道,还算是健朗。
南巡路上,弘历迷上了一个名为雪吟的歌女,歌喉十分动听,他一时起了兴趣,便召唤到了游湖的龙船之上,为此皇后非常动怒,责备弘历行为举止太过昏庸,弘历懒得理会她,狠狠地叱喝了她,道:“皇后,你到底哪里来的胆子,赶来指责朕?你虽然是皇后,但是莫要忘记,你终究不过是个妇人罢了,朕要做何等事情莫不是要还要你来批准不成?”
皇后道:“臣妾的职责便是如此,莫非要等着皇上做出大伤国体的出格事儿来,才敢来进言么?若是臣妾没有记错,皇上如此喜欢臣妾,便是因为臣妾敢想敢做、敢说敢劝的真性情吧!”
弘历只怕也是被气糊涂了,指着皇后道:“那你就错了,莫说朕从未用心喜欢过你,即便喜欢过你,那也不过是因为能够替朕做事罢了。”
此话一出,皇后是大受打击啊,跑到我这里来,哭成了泪人,我劝慰道:“皇后啊,你也是快要五十的人了,怎么还能够如此失态呢?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毕竟年事大了,很多事情都不想管了,出来也不过是看看热闹罢了,想着,怕是再过几年,就再也不能这般长途跋涉了,弘历的那些事情也就不知道了,皇后禀告道:“皇额娘,臣妾真的是没有法子了,皇上不再不是从前年轻力壮的风流岁月了,怎么还是要胡来?
若是良家女子也罢了,可是一个歌女,这有损咱们皇家的威严啊?文武群臣们都已经进言过,但是皇上丝毫听不进去,他们便跑到了臣妾这里,想要臣妾出面,臣妾认为,皇上此等行为的确有损威严?就说了几句,没想到竟然惹得皇上大发雷霆,臣妾迫不得已只能请皇额娘您来出来了,皇上向来孝顺,皇额娘的话,他一定会听的。”
我想也是,从前只是觉得胤禛也是个风流的,如此才知道弘历这个儿子,可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从前他年轻便也罢了,此时他都是五十有五的老人了,又是这般儿女成群,绵德都成婚了,娶的是忆林的庶女翎筠,如此便是亲上加亲了。
永璜与不悔不幸病逝之后,我对绵德这个曾孙也是非常疼爱的,虽然不在我的身边长大,但是我极其喜欢这孩子,眼下,他都长大成人了,刚刚成婚,此番南巡,我便将他们小夫妻带在身边,我若是再能够多活几年啊,我看很快就能够抱到曾曾皇孙了,要五世同堂了哦。
“皇后啊!这几年,你怕是又浮躁了些,你年纪也不小了,何苦再为了这些事情与皇上动怒呢?平日里,你与令贵妃便是颇有相争,皇上已经有些不满意了,你再为了这些事情横加指责,你不存私心,再是为了国家大义,皇上也会误会你是在争风吃醋的。”
“皇额娘,臣妾并不是想要争什么,但是皇上、皇上……”说着皇后又是泪眼婆娑道是:“可是从前孝贤皇后在世的时候,皇上一心一意要立嫡子为太子,如今却并不是那般宠爱臣妾的十二阿哥,反倒对令贵妃的十五阿哥格外的照顾。”
弘历一直都想要立嫡子为太子,无奈他两番这般想法,结果永琏与永琮都是那般命薄,故此他即便有这个意思也不敢表达出来,如此皇后心生芥蒂,我安慰道:“皇上喜欢十五阿哥,一则是因为他还年幼,父亲喜欢年幼的孩子是应该的,再则便是永璋那年死得那般凄厉,皇上心中难过,恰好十五阿哥出生了,故此多宠爱了些,你便不要计较了,十五阿哥虽然不是你亲生,但也是你的庶子,你也要疼爱为好。”
“臣妾知道便是了,可是这一次,皇额娘您一定要出面为好,为了皇上的声誉,为了咱们皇家的名声……”皇后几乎是哀求,我也知道是弘历行为出格了,然而就在此时,我感觉胸口闷了一下,许是在船上坐久了,毕竟是年纪大了,偶尔有些胸口也是有的,我连忙捂住了胸口。
恰好此时绵德与翎筠进来了,瞧见我脸色不好,连忙过来照看我,他们一左一右扶住了我,绵德指着皇后问道:“皇祖母,您到底跟□□母说了什么?瞧您讲□□母气成了什么样子?”
而就是那般瞧,弘历就在此时进来了,听了绵德的话,以为是皇后对我做了什么,他本来刚刚与皇后吵了一架,真是恼怒她的时刻,顺手就给了皇后一个耳光喝道:“皇后,你好大的胆子,敢来太后这里说三道四。”
皇后怕是没料到弘历会动手打她,更是心凉,捂着脸,诧异地看着弘历,喊道:“弘历哥哥,你、你竟然竟然动手打我?”
“这一耳光朕早就该打了,从前你便对太后无理过,只怪朕觉得你不过是心直口快,有口无心,都原谅了你,没想到你更是变本加厉,太后年事已高,你跑过来胡言乱语,若是让太后受了刺激该如何是好?”
皇后也只怕是气急了,喊道:“她若是不用欢宜香来害我?我能够对她无理吗?”
提到“欢宜香”我更是激动了,心口更是疼,绵德与翎筠忙着照看我,弘历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知道为何我嫁给你那么多年都没有孩子吗?是因为富察氏在我的景仁宫里埋了欢宜香,而这件事情皇额娘知道得一清二楚,而秘而不宣,我事后调养了好些年,这才调养好了身子,可偏生我的孩子又那么的命薄?现在就剩下永璂一个了。”
绵德见我呼吸急促忙着喊道:“皇爷爷,您快来看看□□母啊?□□母都快被皇祖母给气坏了。”
弘历便忙着过来照看我了,等着我再次恢复神智,才知道弘历一气之下便将可娴给了废了,而可娴这性子也是心高气傲的,一日连续受到打击,听闻皇上要废后,更是情绪激动,一剪子将头发给剪了。
弘历道:“父母在,不断发,你此时断发只要诅咒额娘死吗?”更是反怒,当日就命人将她遣送回了京城。
这场南巡也就结束了,乾隆十三年时,他在东巡的时候失去了富察氏,此时又在南巡的路上出了这样的事情,回到京城之后,弘历的盛怒还未消,连续收回了册封可娴为娴妃、娴贵妃、娴皇贵妃、皇后的玉册,还直接将皇后打入了冷宫。
我劝都劝不住,弘历道:“这个恶妇,都怪朕平常太过放纵她,这才让她什么话也敢说?无论事情是真是假,她一句话便败坏了额娘与孝贤皇后的名誉,朕哪里还能够容得了她?不给她点苦头吃吃,她根本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同年,封令贵妃魏氏为令皇贵妃,摄六宫事。
乾隆三十一年
可娴在冷宫之内派人来请我,说眼下已经是病入膏肓,只是想着临死之前见我一面,我也只能是叹息一声了,想来我与她也是相识了几十年,再则这件事情的确不是她的错,在冷宫内待了这么久,什么惩罚也都够了。
她拉着我的手哭诉道:“我、我十岁就嫁给了弘历哥哥,我一直都以为他很喜欢我……直到了今天,我才明白,我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罢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爱过我,在府中他宠我,待我好,是因为我的姑姑是皇后,因为我深受皇考的喜欢,入住紫禁城后,他依旧爱我宠我,那时因为他要我去平衡后宫势力,即便他一手将我捧上了皇后的位置,也是为了阻止富察氏再次送女入宫,我、我的孩子,对于他而言,根本就不重要,等着有一天,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他便将我弃如敝履了,可怜我、我这一生为了他劳心劳力,待他全心全意,倒是不知他竟然是这般无情之人……”。
哎!听她如此说,作为一个女人,我是十分同情她的,我早早便知道她的结局不会好,但是真没想到她会走到这一步?只是安慰道:“你莫要这样想?皇上只是在气头上,你们夫妻这些年,他若是真心待你无情,便不会如此重责于你,等着他的气消了,他自然会让你复位的。”
可娴哭着道:“额娘,他待我如此无情,即便再复我皇后之位,我也不能与他成为夫妻了,可娴只有一件事情放不下,求额娘替我好生抚养永璂,在这尘世上,也唯有永璂值得我去惦念了。”
她跪下给我磕头道:“求额娘看在可娴也喊了几十年的额娘份上一定要答应我,可娴这些年没少冒犯额娘,额娘就当可娴是个不听话的女儿,不要跟可娴计较,若是有来生,可娴做牛做马来报答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