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书库 > 都市言情 > 凤策长安 > 595、条件!
    凤策长安最新章节!
    “启禀公主,北晋使者在城外求见。”楚凌正在书房里批阅各地刚刚送来的各种卷宗折子,满外护卫匆匆进来禀告。
    闻言,楚凌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狼毫笔,很是诧异地道:“北晋使者?他们胆子不小啊,竟然敢直接跑到青州城来?是什么人知道么?”侍卫躬身奉上了一封帖子道:“来人自称是北晋宁都郡侯,奉北晋摄政王之命求见公主。”楚凌微微挑眉,“焉陀邑?他倒是很有勇气。”其实楚凌也明白焉陀邑为什么会冒险前来。之前南宫御月着实是把焉陀家坑得不浅。即便是焉陀家曾经有貊族第一家族的名号,也经不起那么多人对焉陀氏的仇视和怨恨。焉陀邑此行只怕也是为了向拓跋罗和貊族权贵们表明自己的态度。
    想了想,楚凌点头道:“本宫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请宁都郡侯进城来吧。”
    “是,公主。”
    等到焉陀邑带着人踏入青州府衙已经又过去了小半个时辰了。焉陀邑随行的人员都被留在了外面,跟着焉陀邑走进书房的只有三个随行的使者。只是一行四人一走进书房,所有人的目光却都掠过了焉陀邑直接落到了跟在焉陀邑身边的老者身上。桓毓和祝摇红更是不约而同地上前,一左一右挡在了楚凌跟前。
    楚凌倒是淡定,轻叹了一声道:“桓毓,摇红,你们退开吧。拓跋大将军要动手,就凭你们两个也拦不住。”两人对视了一眼,警惕地看着站在焉陀邑身后的拓跋兴业终究还是退到了一边。
    焉陀邑微微挑眉笑道:“公主和大将军师徒难得想见,竟然连一声师父都叫了么?”楚凌淡然一笑道:“若是此时焉陀家主与南宫公子相见,可还叫得出来一声弟弟?”
    焉陀邑脸色微沉,虽然他其实也没怎么正经叫过南宫御月弟弟,但是他却明白楚凌是什么意思。楚凌也不等他说话,微微点头道:“焉陀家主,大将军,请坐。”
    对此拓跋兴业倒是显得十分淡定,微微点头走到一边坐了下来。甚至还将首位的位置留给了焉陀邑,自己退居次席。
    焉陀邑也只得走到一边坐下,看着楚凌道:“公主想必知道我等此来为何?”楚凌笑道:“自然,原本我倒是有些惊讶焉陀家主竟然敢亲身涉险。不过…看到大将军,我倒是有些明白了。有大将军在侧,这世上来由谁能伤害焉陀家主?”
    焉陀邑道:“我是到了青州才知道大将军也在的。”
    楚凌淡笑不语,焉陀邑也不纠结于这个问题,而是直截了当地切入正题,“公主,不知可否归还沈王殿下的遗体?”楚凌道:“本宫既然让人给摄政王传讯了,自然是愿意归还的。沈王殿下也算是一代豪杰,本宫并没有辱人身后事的嗜好。”
    焉陀邑微微松了口气,“那不知……”
    楚凌微笑道:“摄政王愿意出什么价码迎回沈王的遗骸?”
    焉陀邑的心起起落落此时倒是淡定了下来,看着楚凌道:“公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楚凌好奇道:“无论我提什么要求,焉陀家主都会答应么?”焉陀邑笑道:“摄政王派在下前来,不就是为了等着与公主谈条件么?无论什么条件,都可以谈。”可以谈,不表示就能够接受。
    楚凌点点头也不意外,思索了片刻道:“沈王殿下的遗骸对本宫来说并不用处,本宫自然也不会狮子大开口。只有一个条件,如果焉陀家主能够答应的话,别说是沈王的遗骸,包括沈王的所有遗物,也一并奉还。”
    “公主请说。”焉陀邑的神色并不轻松,紧紧地盯着楚凌。
    楚凌微笑道:“很简单,我希望摄政王下令让所有北晋兵马包括南军后退三十里。”焉陀邑微微皱眉,这个条件很奇怪。所有北晋兵马后退三十里,计算下来需要让渡出去的土地面积就会变得极为庞大了。虽然即便是北晋将士退了天启人也未必有那个能力全部占据哪里地方,但是退让这个行为本身就是北晋向天启低头的一种表现。
    “这不可能!”焉陀邑断然否决,他如果能答应这种条件那还不如干脆别来这一趟。
    楚凌也不在意,笑了笑道:“焉陀家主可以在考虑考虑。”焉陀邑皱眉道:“如果在下不考虑呢?”他根本就不可能答应这样的条件,所以无论怎么考虑都是白费力气。楚凌笑道:“如果焉陀家主坚持的话,本宫也不排除将沈王殿下挫骨扬灰…之类的吧。”
    “公主不要欺人太甚!”焉陀邑脸色铁青,虽然貊族人不排斥火葬,但是挫骨扬灰却是对一个貊族人极大的侮辱和践踏。楚凌笑容微冷,淡淡道:“欺人太甚?当年…貊族对付我天启皇族的时候,可没有想过是否欺人太甚啊。”
    焉陀邑顿时哑然,放在十年前谁能想到天启和北晋之间会有这一日?当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世事多变谁也无法预料。
    楚凌悠然道:“焉陀家主不必着急,不如先考虑考虑?青州府衙客房颇多,诸位可以先休息一下。”焉陀邑却觉得自己领悟了楚凌的另一层意思,警惕地道:“公主想要囚禁我们?”楚凌失笑,摇头道:“焉陀家主想得太多了,有拓跋大将军在,这世上还有谁敢囚禁您?”
    焉陀邑不语,楚凌笑道:“焉陀家主若是赶时间,我自然也不会强留各位。毕竟天启人还是懂礼节的,两国交锋,不斩来使。这个道理,本宫也懂。”
    焉陀邑沉默了良久,盯着楚凌道:“那就打扰公主了。”
    “客气。”
    让人将一行人送去客院,出门之前拓跋兴业终于开口问道:“沈王殿下,是怎么死的?”楚凌沉吟了片刻,她不太明白拓跋兴业问这话的意思,还是如实达道,“是我杀的。”拓跋兴业点点头,转身跟着焉陀邑走了出去。
    书房里的众人有些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桓毓才看向楚凌问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楚凌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祝摇红有些忧心,“公主怎么将他们留下了,焉陀邑也就罢了,这拓跋兴业着实是太危险了。”楚凌笑道:“如果拓跋兴业想要来杀我,你以为府中那些侍卫挡得住么?既然如此,在府外和在府内住着又有什么区别呢?”桓毓低眉一想,“也对。”
    楚凌回到房间的时候君无欢正坐在床上看书,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看到楚凌对她一笑,轻声问道:“拓跋兴业来了?”楚凌脚下一顿,微微挑眉,“你怎么知道?”她没有让人告诉君无欢啊。
    君无欢指了指门外道:“院子里的守卫布置改变了,还有老头子现在就住在西角的房间里吧?”君无欢跟这个师父关系素来不怎么亲热,云老头在府中的院子距离他们的院子也有一段距离。今天下午却突然搬到了主院里来,自然不会是因为云老头突然想要跟自己的徒弟培养师徒感情了。
    楚凌有些无奈,“瞒不过你。”君无欢微微蹙眉,有些担心地看着楚凌,“阿凌,你胆子太大了。”楚凌走到他身边坐下道:“我觉得他不会对我动手。”这个动手指的自然不是不会杀她,而是不会用暗杀的手段对付她。君无欢轻叹了口气道:“我相信拓跋兴业不会,但是…拓跋大将军未必。”只是单纯的拓跋兴业,拥有一个世间绝顶武者的骄傲,自然不屑于去暗杀一个实力远不如自己的女子。但是身为北晋的大将军,拓跋兴业却要为了北晋的利益作出让步,其他的任何东西都只能向后靠。
    “他现在依然是拓跋兴业。”楚凌道,百里轻鸿传给他们的消息表明,拓跋兴业并没有回归北晋朝堂也没有夺取北晋兵马的意思。虽然百里轻鸿并不相信拓跋兴业真的毫无所图,但至少目前他们得到的消息是这样的。
    君无欢微微挑眉,有些疑惑地道:“拓跋兴业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果他是拓跋兴业,自然会第一时间回到上京得到拓跋罗的授权,然后从百里轻鸿手中接掌兵权再说其他。但是拓跋兴业却直接来了青州甚至连拓跋罗都不知道。若是长离公子一时间也不明白拓跋兴业到底想要做什么了。君无欢不知道,楚凌就更不知道,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拓跋兴业的打算一无所知。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无奈和疑惑。君无欢拍拍楚凌的手背柔声安慰道:“既然想不明白就先别想了,这两天还是要小心一些。”知道自己如果说让云老头跟着她阿凌肯定不会同意,君无欢沉吟了片刻方才道:“让嫣儿跟着你吧。”肖嫣儿虽然武功平平,但是毒术却还是相当不错的。
    楚凌也不愿意他为自己担心,只是点了点头,“好。”
    深夜,青州府衙里一片幽静。楚凌处理完了一整天的公务方才准备回房休息。肖嫣儿早就被她打发回去了,一个侍女掌着灯火在前面引路,楚凌漫步走在花园,幽暗的夜色中除了四周的蝉鸣仿佛只能听到两人的脚步声。
    突然楚凌微微停下了脚步,前面掌灯的侍女也立刻停了下来,“公主?”
    然后就看到楚凌正抬头朝着前方望去,在他们前方不远处道路的尽头站着一个人——一个须发灰白面容却并不显得老迈的老者。对方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中并没有什么威胁的意味,但是她手中提着的灯却不由自主的颤了颤。
    楚凌沉默了片刻,方才轻叹了一声吩咐道:“你先回去吧。”
    “公主?”侍女有些担心地望着楚凌,又忍不住看了那人一眼。
    “无妨。”楚凌说完,就朝着那人走了过去。那人似乎也料到了楚凌会过去,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既不主动上前也不出声。
    楚凌走到拓跋兴业跟前五六步远站定,沉默了片刻方才轻声唤道:“师父。”
    拓跋兴业打量着眼前的楚凌没有说话,不知怎么得就想起了当初才刚收徒的时候。那时候她还叫曲笙,那时候还没有人知道她就是从浣衣苑逃走的天启小公主。那时候的她实力其实真的非常不济,但是拓跋兴业却对这个弟子十分满意。他仿佛早早地就看到了有朝一日这个弟子成为一代绝顶高手的模样。
    而如今,楚凌虽然还称不上决定,却也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高手了。
    有这样一个徒弟,身为师父无论如何都应该满意的。然而…拓跋兴业心中有的却只是深深地无奈。这样出色的弟子,为何有这样错综复杂的身份。至今拓跋兴业也没有后悔收楚凌为徒,但是他必须承认如果回到从前,提前知道她的身份的话,他是不会手下这个弟子的。同样的,如果是这样,他只会有更深的遗憾。
    花园里一片宁静,一阵清风吹来仿佛瞬间洗去了盛夏的炎热,让人顿觉神清气爽。
    微微点头,拓跋兴业道:“你很好,即便是当初收你为徒,我也未曾想过你能有今日的成就。”
    楚凌笑容有些苦涩,微微低头道:“徒儿让师父为难了,还请师父恕罪。”
    拓跋兴业一挥手,淡然道:“当初是我自愿收你为徒,何来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