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因为天热,她日日躲在用冰的房间里倒是觉着还好,只是哭了那些做下人的,每天那么炎热都还要不停歇的做活计。
是而她闲着便亲自配制了这绿豆百合汤来,用的虽都是十分常见的草药与补品,但对于消散暑热和补精养神倒是很有效用。
于是她便将这张方子交付给了姣梨,让她每日里从齐念的库房里拿了银子,买来配料煮了分发给底下人。
本来这是挺好的一件事儿,但终究还是败在一句话上,良药多苦口。
第一日大家喝了虽面色古怪神情不对,但好在是都喝了,倒也没耽误齐念这份苦心。但到了第二日时,去小厨房领汤的人便少了一半了。
不过这也还好,抓着剩下的人多喝两碗,倒也还能搪塞的过去,没叫齐念发觉什么端倪。
但到了第三日,却是再也没人去领汤喝了。
姣梨和远黛愁眉苦脸的望着剩下的那一大锅绿豆百合汤,她们的面色当真是比汤还要绿。
每日的份量都是一定的,若是没人来喝,齐念即便是不到小厨房来看,都是会知道的。
但若是为了安慰小姐,不让她觉着失望,便是要她们这俩丫头将这一大锅汤全都喝下去了。回味着昨日那令人难以描述的味道,她们俩相视一眼,十分果断的回去便向齐念说了实话。
果然这令齐念十分诧异,她可觉得这味道好极了,怎会大家都觉着难以入口呢?
而且她为了表示自己真的很喜欢,当日一个人便喝下了三大碗,顿时便让俩丫头只觉目瞪口呆,打从心底里的钦佩她,果然不愧是女中豪杰。
自那日后,这味原本是为了造福下人的绿豆百合汤便成了齐念的个人饮品,除了她之外便再也无人愿意去喝了。
就连平日里最不挑食的小开心在尝了尝那味道之后,也是小脸一皱,宁愿挨饿不吃任何东西也不肯再多喝一口了。
姣梨听齐念又提起了那味令她打了个激灵的绿豆百合汤,便再也不敢啰嗦,生怕齐念兴致来了赏她一碗,那便是连晚饭都不用吃了。
是而她赶忙唯唯诺诺的下去了,便再也没有来烦齐念了。
齐念的眼角眉梢不由染上了一抹微微笑意,她取了自己想要的书卷回过身来,一眼便瞥见了姣梨忘了收下去的那个骨盘。
这盘子里的香瓜,当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呢。
此时的长乐城中,除了南昭国使臣之外,其他三国的使臣都已然退却,各路人马按原路返回,倒是没有引起任何纷争。
这场热闹了近两个月的使臣入国拜会皇帝的活动终于该拉下帷幕了,但皇帝却是将南昭国的四皇子留在宫中又过了好几日,当真是彰显了两国之间关系不一般之处。
装模作样的挑选了好几轮,将长乐城中年貌相当尚未婚配的众位贵女的画像全都捧到了田簌的面前看过了,便只待他亲手一指,皇帝即刻便可以下旨赐婚了。
因着田簌好歹也是皇子之尊,且凭南昭国帝这般宠爱于他,将来说不定便会成了南昭国新帝了。他有这样特殊尊贵的身份在先,原来未央国的贵女这身份便要低上许多了。
是而皇帝便先放出了口风,在长乐城中正三品以上官员人家的贵女,只要是被田簌看上了眼愿意迎娶做皇妃的,在出嫁之前便会由皇帝亲封为尊一品镇国公主,以此来抚慰老臣之心,更是能匹配田簌的皇子身份。
这样的消息一传出来,本来就十分热闹的长乐城顿时便炸开了锅,几乎人人都奔走相告,渐而削尖了脑袋也要将家中满意的女儿送到四皇子殿下的眼前过一遍了。
毕竟这等殊荣可是令人想都不敢想的,尊一品镇国公主的封号可是正宫皇后嫡出的公主方能获封,未央国历代以来都是如此。
在这一朝除了深受皇帝宠爱的妙嘉公主之外,便再也没谁能获此殊荣了。而且妙嘉公主还是在出嫁之时为了照顾夫家门楣,方才破格晋封。那也是因着华国相府在朝中入日当天尊荣无比的情况下,妙嘉公主能得这个封号,多少也是因着皇帝瞧在华章的面儿上给的。
因着这一段缘故在其中,长乐城中诸人的目光或有意或无意的便又瞥上了华府。如今这华府里待字闺中到了嫁龄的女儿只有两人,嫡出的八小姐华玉菀,和庶出的七小姐华玉萧。
这嫡庶之间犹如天差地别,谁能受用得起镇国公主的殊荣,看来是不必再说了。
但就算大家也是心知肚明,但都犹自不死心,依旧是将自家的女儿往田簌的面前捧去,只期待着那四皇子殿下能够瞧上,从此便是能够振兴家族了。
如此又是狠狠的热闹了一番,皇帝见这阵势已然足够成熟火热了,该看的贵女也都给田簌看过了,是该到了颁布结果的时候了。
他的圣旨早就已然拟好了,上面书写的名字也是早已烂熟于心的那一个,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旁人。
毕竟“华玉萧”这三个字,是当得起镇国公主这个封号的。
皇帝破天荒的抛出镇国公主这份前所未有的殊荣,其实不仅仅是为了将众人的目光都引到华府去,然后接下来的赐婚便十分顺理成章了。
这其中还是有皇帝想对齐念的补偿,对她曾经救治了他心爱的淑妃的谢礼。虽然他知道这些或许都不是她想要的,但他也只能如此了。
这样总比她继续留在长乐城中,再次引起他对她的杀意要好的多。
毕竟曾经也不是没有对她进行过暗杀,只是那个小女子实在是花样太多了,竟连国师都不是她的对手,被她赶出了长乐城。
不过如此也好,否则留着也是个祸害。
皇帝将早已准备好的圣旨拿出来端详了一番,便交给了随侍颁旨的内监,让他现在便去华府颁旨,不得有误。
这内侍在皇帝身边服侍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颁旨一事也素来便是他的职责,是而便十分恭谨的领了圣意,当即便出宫往华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