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夜了,东宫中却是灯火通明。
不时有人进进出出。
严子殊站在门外,焦急的来回踱步。
“哥……”
严子殊回头瞪着秦芷:“亏的你嫂嫂没什么事,以后,你不要来东宫了。”
秦芷低着头,不敢再说什么了,小脸脏兮兮的,头发也颇有些蓬乱。
“芷儿。”
听到这声音,秦芷连忙回头,颠颠儿的跑了过去:“父皇。”
那声音,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秦帝看了严子殊一眼,拍了拍秦芷的手:“朕都听说了。芷儿,你确实太胡闹了。”
“是,芷儿知道错了。”秦芷偷眼看着严子殊,小声嘟囔着:“父皇,您劝劝哥哥吧,她不让芷儿再来东宫了。”
秦帝摇了摇头,走到严子殊身边:“文砚怎么说?”
“没有大碍,不过他得重新施针了。”严子殊蹙着眉,却一直盯着屋子的方向。
秦帝这也放下心来:“没什么大事就好,芷儿也不是故意的,别怪她了。”
严子殊瞥了秦芷一眼:“不管怎样,这东宫,她不能再进了。”
“殊儿……”
“我不会再让秦芷带她出去了。”严子殊蹙着眉头,看向秦帝:“如今她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边,我不敢再赌了。”
房间的门被打开。
文砚走到严子殊与秦帝面前,躬身:“陛下,太子殿下,云倾姑娘已经没有大碍了,休息一晚,明儿也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她的记忆呢?”
“殿下放心,一切如常。”
听到文砚这样说,严子殊才放下心来。
秦帝知道他心思已经飞进了屋子了,索性也不多留,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陪陪她吧。”
说罢,他带着秦芷和文砚当先离开了。
严子殊却迟迟没有进去。
他的手中,攥着一支簪子,是沈云倾买下的那支海棠簪。
天知道他得知沈云倾不在东宫时,急成了什么模样。他将所有的暗卫都派了出去,在都城中四处搜寻。
好在……他赶到的时候不算太迟。
沈云倾虽然受了些伤,不过总算没有大碍。
他抱着她回来,却清楚的听到,她声声唤着阿琰……
那一刻……严子殊慌了,他怕沈云倾想起了楚修琰,他怕沈云倾不愿意在像从前一样,牵着他的手,与他说笑。
严子殊抬起手,看着手中的海棠簪子,秦芷与他说,在买这簪子的时候,沈云倾嘟囔了一句话……
虽然秦芷没有听真切,可是严子殊大概猜的出来,又是与楚修琰有关的。
曾经她的手腕总会带一个海棠镯子,可他从牢中救她出来时,没有看到那个镯子。
海棠……
她喜欢海棠,所以……他不会再让她看到海棠。
“夙歌。”
“殿下。”
“把这簪子扔了吧。”严子殊抬手,将簪子给了夙歌。
夙歌躬身离开了。
严子殊轻叹一声,走进了屋子。
沈云倾躺在床上,脸色还有些苍白,她已经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看到严子殊时,唤了他一声:“子殊。”
严子殊本想着故作生气的与她说说这件事,可是看到她这模样,再大的气都提不起来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坐在床边,给她递了水杯:“身子感觉怎么样?”
“就是胸口有些疼。”沈云倾按着自己的胸口,笑了笑:“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严子殊微微垂了眼帘,她的胸口落下的毛病,文砚也没办法治,不过好在用上好的药维持着,平日里几乎不会有什么影响。
“以后……不要再与秦芷出去了。”
沈云倾一怔:“为什么?”
“这次我能赶到赌坊去,下次就未必有这样的好运气了。”严子殊握着她的手,微微蹙了眉:“云倾,别再让我这样担惊受怕了。”
沈云倾知道他担心自己,便点了点头:“以后不会了……”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杯盏,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
————
她与秦芷进了赌坊之后,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也就是下注,赌钱。
秦芷并不是第一次来赌坊,不过之前都是文昊护着她,所以也都是平平安安的。
说起这赌坊,里面的人自然是来路各异。
沈云倾不喜欢这样嘈杂的地方,不过跟着秦芷出来了,自然也就进来玩一玩。
她与秦芷拿了相同的银两,一同押注。
沈云倾没什么经验,只能靠着猜测,规矩都不太清楚的她,只能糊里糊涂的下注。
秦芷就不一样了,她不仅懂得规矩,还懂得捣鬼的规矩。
是以不长的时间,沈云倾的银子就花的差不多了。
她回了秦芷身边去。
秦芷这边的形势可是一片大好,赢了一堆银两不说,看那架势,还能赢下更多。
“不玩了不玩了……”
眼瞧着她们这边的银两越来越多,秦芷却赢得失去了兴致,一拍桌子站起来,收拢着银两。
包里装不下的,就大把大把的撒给在坐的人。
这一趟赌坊之行,两人也算是满载而归了。
从赌场出来,秦芷挽着沈云倾的手臂,笑嘻嘻的说道:“嫂嫂,走,我们去寻些好东西。”
“你是怎么赢得啊……”沈云倾颇有些好奇。
要知道她输钱输的那叫一个利落。
秦芷颇有些得意的扬着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道:“嫂嫂,这个呢,不能靠这里。”
沈云倾微微蹙眉。
只听秦芷一抬手,运了内力,对着路上的小石子一弹,那小石子滴溜溜的转了个儿。
沈云倾这才明白了……合着还有这么一招。
“大秦会武功的人也不少吧,你就不怕被人识破?”
“怕什么,去赌坊的哪有什么功夫好的。”秦芷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的功夫在哪里就算不错了。”
“小丫头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两人刚进了一个小胡同,打算穿了小路去吃些东西。
却突然被人拦住了。听着这话,这男装算是白扮了……
沈云倾拽着秦芷转了身,刚跑出去一步,也被人拦住了。
这胡同不常有人来,偶尔进来的人看到这架势也都会默默的退出去。
那几个壮汉一个个笑的猥琐。
其中一个块头最大的笑着走出来:“赢了银子就想跑?留下来陪哥几个儿玩玩吧。”
以秦芷的功夫,自然是不会在乎这几个人的,哪怕是带着沈云倾,也不该有什么事。
不过那些个赌坊打手,都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身上带了些失魂散。
那东西一撒出来,秦芷也没防过去,缠斗了一会儿,就已经头脑发昏了。
沈云倾跟在她身后,眼瞧着一个大汉一拳打向秦芷背后,她不知怎么的,也许是下意识的移动,伸手握住大汉的手臂,用力一个鞭腿,那大汉嘭的撞在墙上,半天哼哼呀呀的爬不起来。
沈云倾扶住秦芷,与她一同拼杀,没一会儿,就放倒了两个大汉。
眼瞧着就要闯出去了。
沈云倾的胸口蓦地一痛,脑中似乎涌进了什么一般,头也疼的厉害,当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人也委顿起来。
眼前一点点的暗下来,沈云倾的身子控制不住的向前倾倒。
她看到剩下的几个壮汉围了过来。
而后……她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好在严子殊赶到了……
————
“子殊,我以前,是会武功吗?”
沈云倾微微蹙了眉头,她想那个时候下意识的动作,很熟悉,仿佛她本就会的一般。
严子殊知道瞒不得她,便点了点头:“你的功夫很好。”
他握着沈云倾的手,轻轻的婆娑:“云倾,别多想了,我问过文砚,他说他会再想办法,总会让你恢复记忆的。”
沈云倾笑着点了点头。
她相信严子殊。
“就算恢复不了,也没关系。”沈云倾笑看着他,柔声道:“反正有你在。”
严子殊一怔,而后点了点头:“嗯,有我在……”
————
严子殊身为大秦的太子,却实际没有什么威望。
秦帝有心锻炼他,让他去平遥城处理贪腐。
一为树立威望,二是为了考验他一番。
严子殊此去,怕需要个把个月的时间,与沈云倾说后,沈云倾便也要与他一同前去。
想到若是不带她去,秦芷一定是会拉着她跑出宫去……
再者,这次去没什么危险,也可以忙里偷闲的陪她出去走一走。
想到这些,严子殊就痛快的答应下来了。
沈云倾欢喜的不得了,想到不用整日闷在东宫,她赶快收拾了行李,就等着出发了。
这天一早,严子殊下了朝回来,两人用了早膳,便一同出了东宫。
这次出行,严子殊只带了几个随从。
夙歌,文昊文砚兄弟,还有青竹。
青竹照顾沈云倾的起居,文砚既要帮着严子殊,又要看着沈云倾的身子不出问题。
夙歌和文昊则是纯粹的帮着严子殊来办正事了。
在沈云倾现有的记忆中,她没有去过大秦的其他地方,便是都城,她也没来得及仔细走走。
是以走到哪个地方,她都觉得新鲜,都要掀开帘子瞧瞧看看。
遇到好吃的好玩的,也会让严子殊给她买回来。
只要她说了,严子殊总是会满足她。
然而严子殊并未料到……他小心翼翼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