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7章 地狱火海
正是面前这个邋遢狼狈且散发着恶臭的男人，从小将自己抚养成人，也是他，一直充当着父亲的身份，令没有父母的自己，得以拥有健全的人格。
过往大山中，那一座小小的茅草屋里头，承载着整整近二十年的记忆，有过欢笑，有过斥责，更有那沉重如山的爱。
古凡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对风玄的思念之情，他只能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无论如今的他，拥有怎样的实力，永远都是过去那个被师父狠狠鞭挞的捣蛋鬼。
但是，相对于古凡的欣喜若狂，风玄却是眉头紧锁，狠狠的长叹道：“你知不知道，我这十几年来蜷缩在这里，最怕的并不是被人虐待，而是害怕有朝一日，会亲眼见到你！”
“不，我和你相反，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盼望见到你！”古凡喊道。
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了，古凡终究是被抓过来了。
“孩子，过来。”风玄眼中流出热泪，伸出手的一刹那，便伏在了地上。
古凡惊恐至极，连忙跑到风玄身边坐下，“师父，你的腿……”
风玄摆摆手，道：“不碍事，希望没有破坏在你心中的形象才好啊。”
此刻，古凡内心悲伤到了极点。
风玄之名，放眼古武界无人不知，当年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堪称举世无双，然而如今，双腿却是被废掉了，沦为一介废人。
对于古凡而言，这是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多大人了，还跟以前八九岁的时候一样？你忘记我怎么跟你说的了吗，男儿流血不流泪，当初你被大狗熊咬伤，我就告诉过你，忍着，回去杀了它便是！”风玄威严的道。
“我知道。”古凡擦了把眼泪，狠狠的吸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古凡幻想过太多次师徒重逢的场景了，唯独没有料到，会是在这临死之前。
但他不得不没骨气的感谢圣主，如果圣主不让自己见师父，那么自己又能如何？
随着师徒二人缓缓打开话匣子，追忆了一番古凡儿时的往事，古凡的情绪，才彻底安定下来。
“师父，那圣主到底是什么人，我几乎敢肯定我见过她。”古凡问道。
风玄无奈的叹口气，摇头道：“如果我知道的话，她也许就不会让你来见我了，我估计就连南风这条狗都未曾见过她的真容，但你说的没错，我也似曾相识，可惜任凭我怎么去想，都无法让记忆中的某个女人跟她进行重合。”
目前基本上所有的疑团都已经解开了，唯独圣主的身份，令古凡一筹莫展，他实在想不通，自己接触过的人里面，到底还有谁，能够恐怖到这个地步。
但转念一想，圣主乃是半圣的恐怖存在，若是不主动暴露身份，任谁都会把她当成一个普通人对待。
如此一来，就算古凡曾经接触过她，也自然不会留下任何的印象了。
也许，真的要到临死的那一刻，才能得知圣主真身。
“孩子，你怕死吗。”风玄忽然问道。
“我不怕，只是有些舍不得他们。”古凡苦笑道。
“都怪我啊。”风玄目光有些幽怨自嘲，“如果不是我非要你扛起重铸仙医门的责任，也许现在的你，已经在世俗界娶妻生子，过上平静而快乐的生活了，是我害了你。”
“以前我不理解，但现在我明白了，你突然离去，是为了阻止圣主的阴谋，而仙医门的事情，只能由我来承担，你不必自责。”古凡缓声道。
说起仙医门的事情，风玄如梦方醒的问道：“现在仙医门是否已经重铸了？”
“没有。”古凡失落的摇摇头，道：“当年我带领一众伙伴去重新凝聚龙脉，却以失败告终，不明白是什么原由。”
“也许是仙医门信物尚未寻回吧。”风玄也是不胜唏嘘。
古凡陷入了沉默，没有再去回应。
不多时，圣主的声音凭空传来：“聊够了吧，还真是感人肺腑呢。”
“你又想做什么？”古凡隔空问道。
“你可是我的宝贝，岂能委屈了你，住在这种破地方？还是让你师父这个废物继续享受孤独吧。”
伴随着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古凡毫无征兆的被卷入虚空，消失在地牢里头，转而出现在一间豪华宽敞的房中。
圣主的声音再度传来：“在你那些伙伴全体突破之前，你便在这里休息，友情提示，凌玄已经率先突破！”
开始倒计时了吗。
古凡内心苦涩，他很清楚，圣主到今天才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当中，便是算准了一切，自己和圣主之间，也许不会再有多少事情发生了。
现在，不过是在等待死亡而已。
“你能现身一下吗，我有话跟你说。”古凡沉声道。
整整缄默了几分钟钟，圣主才缓缓现身于这间房中，淡淡的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问你，你活着有意思吗。”古凡笑道。
“何为意义？”圣主不屑的冷哼一声。
“人的生命长度无法掌控，贵在拓展它的宽度，我想你这种女人活到现在，身边定然没有任何知己好友，也没有爱人，更加没有子嗣，纵使你能够永生不灭，那么，你存在的有意义吗。”古凡连珠带炮的道。
这番话，无可避免的引起了圣主的些许思绪，这或许是当下，少数几件能够让她产生情绪波动的事情之一了。
圣主不怒反笑，“秦始皇炼丹寻求永生，又是为何？”
“你把自己当成秦始皇了吗。”古凡无奈的笑道：“秦始皇有妻有子，活在人世间尚有眷恋之物，可你呢，你没有，你的世界近乎一片空白，你只是盲目的、毫无意义的去追求永生，说到底，其实你很可悲，人活到你这个份上，基本已经生无可恋。”
“你说什么？”圣主终于被激怒了。
“我说，你很可悲。”古凡怡然无惧的道：“我不信你没有想过这些，任你权倾天下，任你无可匹敌，世界之大，却再也没有什么值得让你开心的事情了，假设在轮回大阵之中，你真的能够晋入圣境，到时候，你认为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吗，你迎来的，将会是永无休止的悲苦和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