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渴望忧郁,忧郁是一种艺术的感觉,我希望能够扮演爱情悲剧中的主人,体味这伟大情感被毁灭的悲壮。人总会走向毁灭的,不是死亡就是别的方式。从这种意义上讲,悲剧是对人生最好的阐释。是的,无论多么伟大的灵魂都会走向毁灭,只是过程不同。唉,不要说什么“渴望”,我是一个很卑微的人,一个自认为长了一个高贵灵魂和笨拙双手的人,我有什么权力去说渴望呢?渴望只是生活里无法着陆的小鸟,落地既意味着死亡。
不错,我曾经不止一次的编造梦境,那是百花盛开的世界,在五彩缤纷的花丛间,一个美妙的身影在荡漾。
我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为什么下了多次决心就是不能把她从视线里抹杀,她就在我眼前,美丽的后脑勺距我一臂的距离。我不由自主地将我的眼球定在了修发上面。
我认为我是一个很羞涩的男孩儿,我很少敢将自己的眼神盯在女孩儿身上,尽管那是看人最礼貌的姿态。
我不是一个无情的人,喜怒哀乐都会干扰我,但我无法理解,上帝为什么还要制造嫉妒的感觉?每当看到她和其他男孩说笑的时候,我心里总会泛起隐隐的感觉,不用我说,我想全世界的人也会想到,那是什么感觉。
我有这个权利吗?她有她的自由,她有她的世界,她有她的生活方式。
我有这样的权利,我有发泄我自身感受的权利,并且我的感受只在道义的范畴里运作,甚至不会渗漏到身外一点点。她的生活没有受到干扰,任何人的生活都没有受到干扰,干扰的只是我自己的情绪。而这最终的后果又有我一人担负。
哎,她是一个美丽活泼的精灵,帮我打开我的心灵之窗。让我看到在我的灰色生命之外,还有更多绚丽的色彩。
哎,你无法调和你生命的色彩,我也无法调和,因为色彩只是你看到的外衣,而,实质呢,它已经渗进灵魂的最深处。每一次的擦拭,每一次的更深的颜色从灵魂里外渗,色彩越发浓重。
我相信我的灵魂是伟大的,我可以与诗仙诗圣论诗论词,我可以与唐宗宋祖辩论治国之道,我可以象伟大旅行家一样周游世界,甚至深邃的宇宙。但灵魂之外呢?现实总会粉碎一切没有根基的东西。野草在荒野里可以自由生长,温室的花卉在温暖舒适的环境里妖娆多姿。野草不会也没有什么理由躲进温室里,渴望吗,曾经有过,但渴望这东西太奢侈。我们每个人在灵魂上平等的,在法律上也是平等的,可这只是麻醉人的美酒。
世上本没有仙人,是因为有了凡人才造就了仙人。与这平平淡淡的世界,你就是一位女神,你张扬的个性和生活,使我处于一种隔世的状态,我读不懂你,因此我崇拜你。
今夜,我为流星而沉思,我为宿命而慨叹。我学哲人那样参悟生与死的真谛。生是什么?死是什么?生加死等于零,生死之间只是一段过程,过程是由你我可掌控的。
生于我已成事实,而死于我又遥不可测,唯有过程在我的每一天里演变。我要把这每一天都谱写成华丽的乐章,每一天都充实快乐。
我得去奋斗,我得去努力,让我旺盛的生命力去创造生命的颠峰!
某月某日天气:晴心情:好
早晨,空气清爽,正合背书。
操场边有一棵梧桐树,树下有几块水泥板,我坐在上面,英文课本就放在身旁,我没有心思背书。
“嗨,背英语呢。”虹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本英语参考书,“我可以坐下吗?”
“当然可以。”见到她的笑脸,我心中慌张起来。
虹大大方方坐我斜对面,说:“早晨空气好,有利于记忆。”
“是的。”我感觉无话可说。
沉默,在微微浮动的晨风里。
“前几天,孙老师找我谈过话,说我--影响了你的学习……会吗?”她脸颊微红,声音低低的,小得刚容我听见。
我大窘,她怎么能问这样的话,该怎么回答呢?“孙老师说的吗,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会影响我的学习呢。”我装糊涂,可心里面已开始翻江倒海。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真怕影响了你的学习。有时候,我向你问问题,有时候还拿话逗你笑,我知道自己爱跟同学说话,你会不会讨厌我多嘴多舌?”
“不会啊,桌前桌后问问题很正常。”我尽力掩饰,手局促得在书本上搓来搓去。我不敢和她的眼睛对视。
“你们男生是不是爱在一起谈论班里的女生?”她问顿了一下。
“没有啊。”我还是装糊涂。
“让我先告诉你一个小密秘吧,我们女生在一起,就爱评论你们男生了。你知不知道,咱们班女生谈论哪个男生最多?”
“不知道。”我摇头。
“是你呀。你聪明,学习好,对同学热情,不讲究吃穿,看问题深刻,学习踏踏实实,还有很好的毅力和定力,将来一定能干-番大事。同学们都很佩服你。陈露露是咱班最傲的女孩了,班里男生她都不屑于顾,可一提及你她一点傲气都没有。你是咱班最优秀的男孩,同学们都喜欢和你交往。我和你离得近,说话的机会自然多了些。”
“不要给我带高帽啦。”想不到她会给我如此高的评价,我真的飘飘然了。
她忽又压低声音说:“你知道吗,孙老师和一些同学都认为,我和你……,我和你……”
“他们都是瞎猜的--我根本就没这样想过。”我的声音低不可闻。我的心暴跳如雷,我感觉自己就处在历史的浪尖上,一个念头就会是一个时代。
“我知道你有很强很强的定力,除了学习任何事也不会放在心上。咱们班有个‘四不问’,可比及你的定力,他也差远啦。他也有发脾气的时候,可你每天都是自自然然的,单单纯纯的,除了学习毫无挂念。就象上次你妈妈生病住院,你硬是一点异常情绪也没有,仍是静静的学习。连我这个前桌同学都没有发觉。为了学习,你简直能把七情六欲都抛开。
我可就差远啦,一点定力也没有,不想学就去玩,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笑我疯笑我傻,我觉得不管学习还是做人,只要真诚快乐就好。我做事情不爱考虑很多,我认为男女同学之间也应该能够建立纯洁的友谊。你说是吗?”
“嗯。”
“北京是一座非常美丽的城市,我跟爸妈去过几次。我相信你以后去北京上学,一定会喜欢那里。可我更喜欢南方的气候和南方的生活,我决定报考南方的大学。”她的话顿了顿,以小得不能得小的声音问:“到时候,你会不会给你的老同学写信?”
“只要知道地址,我肯定写信,全班同学每个都写。不过,能不能考到北京还说不准呢。”我以同样的音度回答。
“拉勾哦,不管你到哪儿,都要给你的老同学写信啊。”她突然笑起来,向我伸出纤细美丽的手指,又恢复活泼欢快的一贯模样。
我浑身滚烫,右手拘谨的抓住衣摆,始终不敢向她伸出手指。
她看出我的害羞,就收回手,顺势拍拍我的英语书,说:“早读该结束了,我们回教室吧。”
这是个令人愉快的清晨。
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已万万全全受到她的影响,摆脱影响的唯办法就是完在忘掉她的存在。我要努力去做。
但虹真真确确是一个魅力四射的女孩,她甜美的笑脸,清脆的笑声,随风轻漾的微香,纯真淘气的短发,雀跃而行的轻盈身姿,拨弄发夹的优美手势,光艳夺目的高贵气质……这一切切都是那么美妙,什么宝石、玛瑙、珍珠、翡翠都不配与此相提并论,谁如能感触到一点点,那将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
而对于我,这些美妙的东西却变成最大的痛苦。它们象魔咒般钻进我的大脑,在里面兴风作浪,我头疼得快要炸裂了。我痛苦地想,我如何才能见不到她,听不到她,闻不到她,永远想不到她?
或许只有逃离了,躲开她,到-个遥远的地方,一个远离她十万八千里的地方!
某月某日天气:晴热心情:无
夜自习灯早息了。
我伏在课桌上,想静静思考一下,有个难题困扰了我。慢慢思绪失去控制,进入了梦乡,深沉厚重的梦乡。
我感到有一个怪异的东西在后面追赶我,我惊惶失措,拼命往前奔跑,可脚步沉重异常,总是迈不开步,甚至连脚板也难提起来。
追啊,追啊,逃啊,逃啊,那恐怖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想逃开,可沉重的身体无法移动半寸。
我极力挣扎,可全身都动弹不得,一个魔魇束缚了我的四肢,我想大声呼救,可连张口的力气也没有了。
我相信自己还活着,生命还存在,这唯一是令我欣慰的。
我能听到手表中的秒针在“滴答,滴答”走着。
时间在一秒一秒的流失,我的生命也在一秒一秒的流失。
生命是多么奇妙,我感到世上的生灵都在一个生命的洪流里,激荡着向无尽的远方奔流,我的生命就像一片轻微的树叶,在生命的洪流里随波逐流,即便一个微微漾起的水波也会把我吞没。
我不知道这生命的洪流要本向何方,也不知道尽头在什么地方,我只有任生命漫无目的的游荡。
我感到无比悲哀,生命啊,就这样毫无价值的消磨吗?
还有很多很多的作业需要做,还有很多很多的理想去实现,还有很多很多的生命我还没体验。
我要挣扎,我要振奋,我要以万倍的激情来迎接挑战!
我猛的惊醒过来,看到教室里点点烛光,我桌上的蜡烛也泪流一片。
我感到疲惫和消沉一扫而空,学习的热情又充满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