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赵韵儿被带走之后不久,赵林就外出归来了。
老妇人把事情的经过给赵林讲了一遍,赵林闻言,神色沉重,愧疚的劝慰了老妇人一番,然后到侯爷府来求见凤茗,却被李路给回拒了,赵林心知事情的原味,也只有默默的叹了口气,再也不提赵韵儿一事。
就这样,在赵家生活了十几年的赵韵儿,就这么突然的在别人厌弃的目光中离开了。隔天,武鞑也起身前往边关而去,不久后,就传出赵韵儿因为半途逃跑,被武鞑给赐死了。而就在凤茗得知赵韵儿出逃而死的消息时,在侯爷府迎来了一个许久不见的贵客。
听到赵素雅求见,凤茗诧异之时又笑了,这丫的精神还不错,回去了在老妇人那里说的那么久的话,不赶紧回她自己的院子里休息,竟然还跑到侯爷府来见自己了?不知道这位主又想唱哪出戏?
“既然人家都来了,也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吧?杏儿,让她进来吧。”
“是,世子妃。”杏儿颔首,领命,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神色不定的带着赵素雅走了进来。
凤茗坐在大厅上座喝着茶,当赵素雅的身影出现在凤茗眼前时,用一句话来形容凤茗现在的表情,那就是: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在牢房里面待了半个多月,气色不好,脏乱狼狈,这些都是凤茗可以想象得到的,但是,现在这个畏畏缩缩的姿态,那怯弱、惊惧的眼神,如同受惊小鸟一般的不安的神色,这一形象和赵素雅之前那高高在上的形象,可真的是差的太多了,变化之大用判若两人来形容,也不为过。
凤茗正想着,就看到赵素雅在她的面前猛然跪下了,凤茗一惊,挑眉。最近对着自己下跪的人可真是不少呀!这感觉……其实也不错,但是,承受了就得有付出呀!
想着,凤茗看了一眼一旁的锦屏,锦屏会意,抬脚走到赵素雅身边,拉着她的胳膊,“素雅小姐,你这是作何?还是赶紧起来吧!”
赵素雅丝毫没有动弹,反而对着凤茗狠狠地磕了一个头,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我给凤表姐赔罪,给凤表姐赔罪,还请凤表姐不要怪罪!”
说着,赵素雅还要再磕,就被锦屏给拦住了。
凤茗撇了撇嘴,抬脚上前,走到赵素雅面前,顿了几秒,慢慢蹲下,轻笑道:“赔罪?不知素雅表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跟本妃赔罪呢?”
“我……挟持之时,我口无遮拦胡言乱语,诋毁凤表姐,我……我知道错了!我今天在这儿给凤表姐赔罪了!我给凤表姐赔罪!”说着,赵素雅的声音颤抖的更加厉害了,头也低的更低了,让人完全看不到她说话时是什么样的神情。
不过,如果仅凭声音想象的话,一定是惊慌不已吧。但是,事实真的是这样的吗?
凤茗听了,淡淡一笑,很是随意的说道:“原来素雅表妹说的是那件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就了,如果不是素雅表妹你这么一说,本妃都已经快不记得了,经你这么一说,本妃现在倒是又全部想起来了。”
凤茗说着,清楚的看到赵素雅的身子抖了一下,看此,凤茗眼眸暗沉,声音却更加的柔和了。“素雅表妹,既然都已经过去了,你就也无需再为此请罪了,毕竟就是请罪,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更加无法挽回,对不对?所以,素雅表妹还是赶紧起来吧!”
“是。”赵素雅犹豫了片刻,颤颤巍巍的起身,站在那里垂首不语,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素雅表妹请坐吧。”凤茗勾唇,拉着赵素雅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凤茗清楚的感觉到,在自己碰触到她的那一刹那,她紧绷的身子和微微僵硬的面容。
“杏儿,给素雅表妹倒一杯茶。”凤茗淡淡一笑,抬眸,看着杏儿吩咐道。
“是,世子妃。”杏儿颔首,领命,转身离去。
赵素雅僵硬的坐在那里,凤茗看着,眼眸一亮,缓缓伸出手,在赵素雅惊疑不定的眼神中托住了她的下巴,看着她苍白而又消瘦的脸颊,凤茗皱眉,叹了一口气,“素雅表妹你瘦了很多呀!一会儿本妃让人给你送一些补品去补补身子。”
“不……不劳凤表姐费心,我……我还好……”赵素雅惊慌失措的抬头,当看到凤茗脸上的伤疤时,眼里极快的闪过一丝异彩。
看此,凤茗淡笑一声,放下自己的手。
赵素雅低头,赶紧起身,低声道:“我就不打扰凤表姐清净了,我先回去了。”
“嗯,好。杏儿,替本妃送素雅表妹回去。”
“是,世子妃。”
等赵素雅的身影消失在大厅,凤茗神色莫测的转头,看着边上的锦屏四人,淡笑道:“你们怎么看?”
“看?看什么?”李明微楞,茫然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哥哥。
“判若两人,看来这次的牢狱之行,让她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李路翻了个白眼,冷笑道。
“是变了不少,简直就是脱胎换骨的变化!”李林赞同的点头,神色阴冷,“不过,对于她来说,只是做了半个多月的牢就平安无事,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锦屏皱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赵素雅刚才下跪的地方。
“锦屏,你怎么看?”凤茗淡淡的笑了笑,转眸看向锦屏。
锦屏微怔,随即皱眉,“小姐,她的变化让奴婢想起了被挟持的那天,那生死难料、祸福难测的时候,跟在牢狱里面比起来好像还要坏了很多吧?怎么那个时候反倒比在牢狱里面还要平静些呢?真是奇怪了?”
“被挟持,接着又坐牢,经历了这样的事情,赵素雅被吓坏了也很正常。”凤茗淡笑着往揽月楼的方向走去,“再说了,现在这可怜兮兮,惊魂未定的形象也能为她博得不少的同情,还能够证明她是有多么的无辜。她这样,比起赵韵儿那单纯的躲着不敢出来面对的态度,可要高出很多呀!”
“小姐,看来赵素雅不是变得胆小怯弱了,而是城府和心机更加的深了。”李路皱眉,沉声道。
“城府和心机,这些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没有什么好意外的。让我意外的,是那个规矩的看起来有些古板的赵素雅,竟然还有一颗寒铁一般的心肠。”凤茗淡笑着,摇了摇头,抬眸,看着不远处的老侯爷的院子,微微眯了眯眼。
锦屏四人听了,有些不解,互相对视一眼,从四人的眼中均看到了困惑。小姐竟然给她这样的评价,为何?
凤茗转眸,看到四人眼中的疑惑,开怀一笑,“锦屏,李路,你们还记得吗?当日在悬崖之上,赵素雅的后面只跟着两个人,一个是被梨子给扔下悬崖的赵玲儿,还有一个是她们的生母,曾氏。”
“这两个人当中有一个推到了赵玲儿,才会使我坠落悬崖,你们觉得,推动赵玲儿的那个人,会是谁?”
“属下们当时正在和那些土匪对持,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在世子爷审问的时候,是曾氏主动承认是她做的,那么……应该是她吧?”李明皱眉,不确定的说道。
凤茗听了,轻笑,摇头,神色冷清,意味深长的说道:“如果我记忆没出错,没有卡碟的话,那个人不是曾氏,而是赵素雅自己。”
闻言,锦屏四人神色骤变,眼里盈满了戾气。
“这么说,那个谋害小姐坠落悬崖的人是她!”
“是她的可能性很大。”凤茗淡淡一笑,缓缓道:“先不说我当时是不是看错了,只是从情理上出发来判断的话。我当时站的那个位置是悬崖边上,赵玲儿想要碰到我,那么也必须在她走动间快要靠近悬崖的时候动手,需要做到两点。第一,必须毫不迟疑,果断出手,不容许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因为那样才能给我措手不及的感觉,也不会被别人给察觉到,这一点儿,赵玲儿确实做到了。在她动手的时候,你们,还有那些暗中的铠甲护卫们都没有丝毫的察觉和警觉。”
“第二,那就是必须舍弃赵玲儿的命。在推到赵玲儿的时候,赵素雅心里应该明白,赵玲儿在接近悬崖边缘的时候,一个弄不好,赵玲儿是绝对有可能也跟着我一起坠落的。就算她敢赌那千万分之一的侥幸,她也明白,我坠落悬崖,赵玲儿是绝对难逃干系。特别是在你们四个人都在场的情况下,赵素雅想要完好的脱身,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一个母亲亲手置自己的孩子于死地,就算这个母亲再不好,这几率的可能性也不大吧?更何况,曾氏对赵玲儿一向都是宠爱有加,要亲手孩子自己最宠爱的女儿,我还真是有点二不相信。”凤茗讽刺的冷笑一声,淡淡道,“要说,是赵素雅,我倒更能够相信一些,也能够想象出,她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锦屏皱眉,不解。小姐和赵素雅的接触的日子并不多,就算是有什么不愉快,也没有必要到仇恨的那个地步吧?再说了,小姐可是她们赵家的大恩人,若是没有小姐,她们赵家现在都还在聚灵城那个地方待着呢!哪儿有机会到京城中住下来,还能够时不时的进出高门府邸。
“对于赵玲儿和赵素雅,在几次的接触中我就可以看出,她们姐妹俩之间可不像表面上的那么可亲,她们可是暗涌不断呀!所以,赵素雅她一点儿也不顾及赵玲儿的死活,我完全没有意外。”
“至于我嘛。她不喜欢我很正常,谁让我是世子妃,谁让她喜欢黎兮那个桃花!”凤茗说着,撇了撇嘴,昂头,挺胸,不屑的冷哼一声。
闻言,锦屏抽了抽嘴角,看了眼不远处缓步而来的三人,默默地后退了两步,转身,和李林三人退后,将空间留给两人。
“回来了?”凤茗看着越走越近的男人,脸上扬起笑意,很是自然道。
“嗯。”黎兮神色一暖,挥手,寒风、寒月会意的止住脚步,不远不近的跟在两人身后。
黎兮牵着凤茗的手,往他们的院子里走去,“听说,今天赵家来人了?”
“嗯。”凤茗颔首,淡淡的点了点头,半倚在黎兮的怀里,“梨子,我听说,慕容哗要被迫娶妻了。”
“关心他做什么。”
“唉,男人心,海底针。只是可惜了,不知道是谁的大家闺女这么悲催。”
黎兮沉默,眼眸暗沉,在快到院子门口的时候,黎兮看着腰间那只不停掐着自己的小手,沉声道:“凤鑫雅,我荷包里有银票,你要吗?”
“要!”
“你还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谦让,府中的中馈还不够你花吗?”
“谦让什么都可以,却从来都不谦让银子,谁会跟钱过不去!”
“都是你的歪理!”
“哪有!咦!梨子,这个荷包好像是我前两天给你做的那个吧?”
“除了你,还有谁能够绣出这么独一无二的荷包。”
“确实独特,不过和你很般配,都是一样的桃花!”
闻言,黎兮瞪了她一眼,她是在变着法的说他怪异吗?
“梨子,你这些都是给我的吗?”凤茗数着手里的银票,眼里满满的都是钱的符号。
黎兮听了,还没有回答,就看到凤茗已经取下了她腰间的荷包,自发的将手中的银票放在了她的荷包里,塞进了袖袋里。看此,黎兮叹气,“我能说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现在说晚了。它们已经是我的了!”
黎兮听了,伸手轻轻戳了凤茗的额头一下,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宠溺,拉着她冰凉的小手,走进了揽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