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见明鸾如此,顿时生了恻隐之心,对着二白怒目以示,有性格直率的甚至连声音都不再可以压低,
“夺人所爱,竟然还要伤人,还有没有羞耻心?”
“看你说的,若是有羞耻心,就不会抢男人了,可怜明鸾公主,和君公子十几年的情谊,竟让人就这样抢走了!”
“真是太过分了!”
……。
见众人对二白口诛笔伐,明硕越发得意,冷笑看着二白,“锦二白,你还有什么说的?明鸾公主到底是我们明府的人,你伤她,本郡主第一个就不答应,本郡主现在就送你去邢司帐,让你好好反思反思!”
邢司帐是狩猎时特设的一个专门惩罚犯错的下人的大帐,进了里面很多都是被打个半死,丢在山里不会再被带回去,甚至有的还会被当做诱饵吸引山里的猛兽来供那些贵族大臣狩猎。
自从太上皇和玄宁帝登基一来,冬猎时虽然依照惯例仍旧会设邢司帐,但因其太过残忍,基本已形同虚设。
今日明硕要将二白送进邢司帐,引的那些贵女竟露出期待和兴奋的光芒来。
这些贵女对于君烨平时都有些遐思,只是之前有明鸾在,加上明鸾公主身份尊贵,无人敢肖想罢了。
如今君烨却被一个平民女子抢了去,她们心里如何不妒,不恨,明硕的狠辣,正中她们下怀!
二白一直不语,无论众人如何议论,无论明硕如何咄咄逼人,仍旧在淡定的吃肉,直到碟子里的肉吃完了,她也吃饱了,才抬起头来,撩起眉梢,巴掌大的小脸灿若春花,
“你要送我进邢司帐?”
“你烫伤了明鸾公主,本郡主有权把你送去邢司帐,你”明硕直视二白,壮着胆子冷喝,大庭广众之下,几丈外便有侍卫巡视,远处还有他们明府的府兵,她不信锦二白能将她怎样、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只觉头上白影一闪,砰的一声!
碟子砸在她头上,砸的粉碎,血迹缓缓顺着她额头流下来,她微微瞪大了眼,然后一言未发的直直向后倒去。
又是“砰”的一声,明硕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周围顿时传来一片惊恐的惊叫声,纷纷向后躲去,似是一群受了惊的兔子。
二白从烤肉的火堆旁边取了一叠盘子托在手上,一副痞子的邪笑,在众女面上扫视,纨绔的模样,笑问道,“还有谁,觉得明硕说的对?”
人群中有一女子平时也是个骄纵的性子,起身喝道,“你这个下贱的平民女子,竟敢当众殴打郡主,我这便去请我父兄来处置。”
二白走过去,比那女子整整高了将近一头,几乎是低头看着她,想了想,问道,“吏部周侍郎家的三小姐?”
那女子挺着脊背道,“正、是”
她一个是字还未说完,只听砰的一声,震的她耳膜都一疼,然后一抹头上留下来的血痕,两眼一瞪,顿时歪倒在地。
冬风凄冷,周围一片死寂。
无人敢出声了,这女人连伤两人,一个郡主,一个官宦小姐,疯了不成?
二白掂着手里的碟子,又问了一遍,“谁还觉得明硕说的对?”
风声萧萧,远处人声喧哗,此话却鸦雀无声。
烤肉的小厮都看直了眼,目露敬佩,他还从未见过一个女子能将野蛮耍的这么气势凛凛!
见无人出声,二白在众女身上不屑的瞥了一眼,才随手将一摞碟子放在一旁,拍了拍手,缓步往外走。
经过明鸾时,二白停步,倏然转头看向她。
明鸾脸色惨白,身子轻轻颤抖,被二白一看,顿时惶恐的后退一步。
二白笑了笑,低声道,“看到了吗?本姑娘就是这么简单粗暴,所以你也不必用那些拐弯抹角的方式,懂吗?”
明鸾惶惶摇头,“锦姑娘说的什么,我不明白!”
二白纯净的脸上依旧挂着无辜的浅笑,耸了耸肩,“不明白就不明白吧,但早晚有一日,公主会明白的。还有一句话民女想奉劝公主、”二白声音一顿,眸子刹那冷澈,淡淡扫向明鸾,“你我之间本并无仇恨,不要自作聪明,不要再被明硕利用,否则,下一次,我就没这么好脾气了!”
她好脾气?
敢用盘子直接砸晕郡主,还是好脾气,如果不好脾气会怎样?
周围听到她说话的几个小姐,眼睛一翻,差点也跟着晕过去。
“锦姑娘多虑了,你我之间自然没有仇恨!”明鸾半低着头,掌心缓缓握起。
二白无声笑了笑,不在多说,大步离开。
她一走,那些女子立刻叫起来,纷纷围在周家三小姐和明硕身边,喊道,“快去请太医!”
“快去禀告芙公主,就说有人闹事!”
众人乱成一团,唯有明鸾站在中间,纹丝不动,只一双美目渐渐阴郁,望着二白走去的方向缓缓眯起眼睛,之前的柔弱渐渐变成狠绝。
二白在周围溜达了一圈,才回营帐。
冬日天短,这一会的功夫太阳已经快落山,层层云霞在山中铺展,仰头望去,峦山更加壮阔秀丽。
二白披着一身晚霞,掀帐进去,君烨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见二白不在帐内,正吩咐下人去找。
闻声抬眸看过来,见到二白,紧绷的脸色顿时缓和下来,挥手让侍卫退下,拉着二白进怀,“去哪了,午饭也没吃?”
一旁的木几上放着未动的食盒,早已冷透了!
二白倚在他怀里,懒懒道,“闲着没事溜达了一圈,顺便教训了几个惹我不高兴的小猫小狗。”
她打伤了明硕和周家小姐,那些女子应该已经去上禀,难道君烨不知道?
她抬头笑问道,“没听到有人去告状吗?”
君烨眉心微蹙,方才他们在大帐内谈事时,的确有侍卫进来向玄宁帝附耳禀告了些什么,玄宁帝脸色不变,甚至眼睛都未抬,便让那侍卫下去。
他也未多想,只以为是什么不要紧的事。
原来是有人去告状了!
君烨宠溺的抚了抚女子的脸颊,“下次直接让侍卫去找我,不要和她们斗气,免得伤了自己。”
二白坐在火炉那去烤火,看着上面水壶里的水已经沸腾,轻声笑道,
“放心吧,这些我自己还应付的了!”
夜里,外面点了篝火,许多人出帐围着篝火烤肉喝酒,热闹非凡。
二白怕冷,不愿意出去,只坐在帐中烤火。
君烨也在帐中陪着她,守着火炉,席地坐在绒毯上,一边懒懒的抱她在怀里,一边自顾看书。
外面人声喧哗,越发显的帐中安静。
二白在火炉上温了酒,倒在梅花小杯中,放在唇下抿了一口,大概觉得不错又喂给君烨。
君烨微微低头,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顺势吻在她唇上,将口中酒水一点点喂给她。
酒香清冽,在相碰的唇齿之间蔓延开来,二白嗯咛一声,闭上眼睛,揽上男人的脖颈,深吻回应。
账外一直喧闹到将近子时,人们才散去,只留下守夜的侍卫清扫巡视。
夜渐渐静下来,山中深夜尤其的安静,只闻夜虫低鸣,风穿枯枝,瑟瑟作响。
子时过了三刻,北楚使臣董韦的大帐帐帘一掀,一直跟在他身侧的侍卫走了出来,大概是喝多了酒出来撒尿,眼睛还迷蒙着。
夜里喝了酒,此时还是半醉状态,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到大帐后面,解开腰带,闭着眼睛开始方便。
突然头上黑影一闪,一条麻袋对着他兜头罩下,不等他惊叫,颈上一痛,随即昏了过去。
麻袋收紧,一黑衣人迅速的将那他抗在肩膀上,动作迅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
一切进行的迅速而悄无声息,直到黑衣人和那侍卫都消失,丝毫未惊动旁边巡夜的侍卫。
一盏茶的时间后,营帐最中间的明黄龙帐内,燕昭宇打了个哈欠,斥退宫人,只留下邱忠,吩咐更衣沐浴,然后让屏风后走去。
屏风后是一张雕花龙床,床下地毯上躺着一北楚侍卫。
燕昭宇浅浅勾了勾唇,自袖口中取出一手指大小的白玉瓷瓶,半蹲下身去,看着那瓷瓶,桃花眸幽深,低低道,“还真是舍不得给你用呢!”
邱忠在旁边跪下去,掰开那侍卫的嘴。
玄宁帝打开瓷瓶,往那侍卫嘴里滴了两滴瓷瓶中的药液。
那侍卫昏迷着,毫无知觉,待玄宁帝起身,邱忠随手打开旁边一个柜子,将那侍卫拖了进去。
待一切都收拾好,燕昭宇将白玉瓷瓶收起,眸光清冷,淡声道,“沐浴!”
邱忠躬身道,“水已经准备好,奴才为皇上更衣!”
片刻后,燕昭宇坐在巨大的浴桶中,微微向后仰着身体,双眸半阖,轻声问道,“二白她,住在君烨的帐中?”
邱忠捧着浴巾低下头去,“是!”
雾气缭绕,燕昭宇极美的面容氤氲在水汽中,阴郁森凉,手掌握紧桶壁,只听“哗啦”一声,一寸厚的金丝楠木浴桶猛然崩塌碎裂,水涌出来,冲在邱忠脚下,很快便洇湿了他衣袍。
邱忠顾不得自己湿透的鞋袜,踏水惊慌上前,将浴巾围在燕昭宇身上,惶恐道,“皇上,小心着凉!”
燕昭宇神色阴鸷,光着脚,大步往床上走去。
次日,天刚蒙蒙亮,一阵嘹亮的号角声,惊醒了所有沉睡的人。
鼓声四起,震耳欲聋。
二白睁开眼,见君烨已经起身,换了一身黑色骑装,墨发高束,挺拔冷峻。
衣袍如墨,人如玉!
二白坐起身来,拥着被看着男人,两眼熠熠生辉,笑声赞道,“好酷!要上山了吗?我也要一起去!”
“山上乱箭无眼,你好好在这里呆着,我去去就回!”男人坐在床边,捏了捏少女的下巴,低柔哄道。
“不要,我跟你一起去,有你在,难道我还会被伤到不成?”
君烨轻笑了一声,“真要去?”
二白认真点头,“要去!”
“好,那起床穿衣服!”君烨说完,打开衣柜,取了一套女子的骑装出来,“把这个穿上!”
二白双目一亮,“原来你早就有准备!”
君烨无声低笑,知道他的女人什么性子,他怎么会没有准备?
二白的骑装是女子样式,却也是黑色的,上面绣着精致的金线的莲纹,看上去和他的是一套的。
二白换上后,将墨发束起,身姿笔直清卓,面若素莲,十足的俊俏公子。
君烨幽眸一深,揽着她的腰身按在怀里,俯身吻下去,含糊道,“本尊突然后悔了,真想把你留在帐中,只让本尊一人看便可!”
二白嫣唇被他吻的粉红潋滟,配着一身飒爽骑装,越发雌雄难辨,清美绝伦。
她脸上一红,听着外面越来越急促的鼓声,扬眉笑道,“不要在磨蹭了,君大司马何时这般婆婆妈妈了?”
君烨眉头轻皱,低低徐徐的笑开,手指轻弹她额头,“竟敢笑本尊?小丫头越发没大没下了!”
说罢,他正了脸色,道,“等下进了山,要老实呆在我身边,不许乱跑!”
“遵命!大司马还有其他吩咐吗?”账外号角声吹的人心激荡,二白早已经蠢蠢欲动,偏偏男人不紧不慢。
“还有,除了本尊,不许和其他任何人亲近!”
二白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男人的啰嗦,转头往外走。
天刚亮,山雾还未散去,朦胧中只见影影绰绰到处都是人,纷纷向着大帐前方的空地上疾走。
半空中旗帜飞扬,迎着号角声,激越人心。
二白搓了搓手掌,已经恨不得现在便上马拉弓,跃跃欲试。
“君少、二白!”
远处慕容遇飞奔而来,人未到声音已先至。
待走到跟前,看着二白一身骑装,惊艳笑道,“二白也和我们一起上山?”
二白双手环胸,气势凛然,“怎么,不行吗?”
“行,当然行!”慕容遇嘻嘻笑道,“就怕你手拉不开弓,被山上野兽吓的掉下马,哈哈哈!”
二白撇嘴,“少瞧不起人,不然等下我们比试比试,谁若是输了,就要向对方言听计从!”
慕容遇挑眉,“就凭你?”
二白昂头,“敢不敢?”
慕容遇扫了一眼君烨,“不许找人帮忙!”
“自然!”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约定好,要君烨做见证,君烨瞥了慕容遇一眼,抱起他的女人大步往集合的地方走,轻飘飘的甩下两个字,“幼稚!”
慕容遇脸上一僵,抬头却见,薄薄雾气中,少女趴在君烨肩膀上,对他得意的挤眉。
又气又窘,慕容遇冷哼一声,大步追上去,
“君少,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