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法场之上设公堂
“臣……臣不敢。”郑泰极力镇定下来，却不能够，依然抖得像米筛似的，“臣没有罪，不知这罪从何来？”
“没有罪？哈哈，”夜锦辰仰天大笑，陡然闭嘴，眸刀倏的向郑泰劈了过去，“是吗？好个没有罪。那你倒说说看，你带那么多府兵来做什么？”
郑泰重重吞咽了一下，磕磕巴巴地争辩：“陛下，那都是微臣的跟班，是跟来保护微臣的。”
“是吗？好像有点多哦，”夜锦辰意味深长地俯视着郑泰，“这些府兵，就让朕帮你看管吧，你就先下去歇息。哦，对了，就跟你的老朋友陆擎安排同一个房间吧。”
“啊？臣……”郑泰惊诧之下，都还没有问明白，上来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地把他架了下去。
郑泰慌了，在陛下面前，这可是一句完整话都还没有说过呢，他连忙扭过头大嚷：“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臣不知道陛下到此，未曾远迎，是臣该死。臣会将功补过，好好接待陛下，臣会带陛下好好游览抚南郡，请陛下指导，会……”
他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他也觉得夜锦辰不可能听到了，这才闭了嘴。
郑泰虽然不明白夜锦辰为何突然到来，突然将他拿下入狱，但是至始至终，都没有见到陆擎，加上作贼心虚，心里就越发发毛。
绝对出事了！绝对出事了！
郑泰在被投入牢狱里，被推进与陆擎同一间牢房时，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面如土灰，像一只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怎么都提不起劲来。
“哈哈——”已经在牢狱里待了好几天，蓬头垢面的陆擎见到郑泰，立刻大笑起来，“郑大人，你也来了，恭迎之至啊。”
陆擎拱手施礼，嘲讽的目光从单眼皮眼睛里射出，像淬了毒的箭。
郑泰也不是一个笨蛋，立刻察觉到陆擎的不怀好意：“你也用不着高兴，我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多一个人死，少一个人死，你都没有办法脱罪。何苦来幸灾乐祸？”
“我确实高兴啊，”陆擎却一点儿也不掩饰，“我以为这下子要孤孤单单上路了，没有想到还有一个老朋友来作伴，黄泉路上不孤单，我怎么能不乐？”
比起郑泰，陆擎确实瘦太多了，精瘦不足以形容，瘦骨嶙峋更合适。因为棱角过于锋利，一眼看上去，就有一种硌应感，令人极为不舒服。
郑泰恨恨地走到陆擎面前，怒吼：“你有你儿子们作伴，为什么还要拖上我？不是你写信来，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侯过来自寻死路？临死了，还不忘踩别人一脚，以为这辈子完了就不用做人了吗？小心报应到下辈子！”
陆擎微微怔忡，笑容瞬间消失：“那信……是陆啸威逼我写的，你以为我想。我还没有那么坏，你想多了。”
郑泰闻言，呆在那儿，旋即背着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肥圆的脑袋也跟着耷拉下来了。
“诶……”
“你现在应该明白，你所做的一切，不必我说，陛下已经知道了。你还打算怪我吗？那些老百姓肯定会把你揪出来。这次，是真的死定了。”
陆擎颓然跌坐在一堆杂草上，乍见郑泰的平衡感带来的欢乐也瞬间消失，荡然无存。他的心情其实比郑泰更加糟糕。他们一家全都得死，老老小小，无一例外，除了……
“完了，彻底完了，我的回信里，把什么都写了。”郑泰仿佛已经看见了地狱之门徐徐开启。
“哼，”陆擎冷笑，“是啊，早就完了。只不过，你的儿女还能活着，而我的儿子们可全都要死绝了。”
郑泰呢喃道：“那为什么要把我们关在这里？为什么不立刻杀了我们？让我们在这里忐忑不安地等着吗？”
郑泰表面上很大气，想早点死，实际上却非常怕死，心里一直在盘算着如何脱罪，仔细回忆着信上到底把话说到什么地步，有没有回寰的可能。
结果，思来想去，脸色越来越苍白，渐渐的像斗败了的公鸡似的，垂着脑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还用得着本大人教你怎么做吗？”
“下不了这个狠心，那你等着，本大人前去监斩！”
“这是他们自己找上门来的，怨不得你我。一个字：杀！两个字：杀光！”
……
天啊，一句句，都是切肉般痛快！
根本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这一｜夜，陆擎与郑泰根本睡不着，不知道怎么捱到天亮的。
天亮后，果然陆啸威亲自带着一帮侍卫来帮他们戴上枷锁，强行将他们押走。
可是，郑泰和陆擎却感到十分奇怪，他们竟然押着他们穿过公堂，往县衙门外走去。外面都是老百姓，阳光刺耳，乍一见他们，老百姓都开始议论纷纷，指指点点，不少人还开始跟着他们走。
陆家三个儿子以及他们的家人也押出来了，在后面跟着，再加上围观的老百姓和维持秩序的侍卫，一下子拉拔了一大帮队伍，浩浩荡荡地往前走。
一直到了目的地，郑泰和陆擎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居然直接被押到法场去了。
“不，不能这样。”陆擎慌了，极力扭起来，大喊，“你们怎么可以未经审问就直接押往法场斩首？不可以！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不仅他喊，郑泰也喊。
陆啸威不理他们，径直押到法场中心，押着他们跪下后，他们抬眸一看，方才闭了嘴。
台上正中间坐着的人，正是夜锦辰与陌如玉，此外，还有沈如月。
陆擎一见到沈如月，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闭了闭眼睛，绝望的颓然长叹。
周围老百姓挤了一层又一层，侍卫们拿着长｜枪，围成了一圈。
陆啸威环顾四周，朗声道：“乡亲们，当今陛下虽然身为九五至尊，却爱民如子，极为关心老百姓的生活，因此陛下与皇后微服出巡，来到此处，正好查访民情，发现陆知县与郑太守结下不少民怨。如今由陛下公开审理此案，还冤主一个公道，你们且先跪下，见过当今陛下吧。”
一听这话，老百姓连忙跪下，直呼：“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夜锦辰朗声道：“乡亲们，朕初到宝地，原是要游览一下西子湖畔的美景，不料却亲眼见证了陆家三子对卖唱的周老伯爷孙俩的欺凌。如今，爷孙俩被朕亲手所救，这才发现，原来被陆家欺负的并不仅有周老伯爷孙俩，在一个村庄里，居然聚集了数十个冤主。这些苦主，全都写了状纸，告了御状，你们说，朕可以不理此案吗？”
“不能，陛下，请为老百姓伸冤啊……”
老百姓纷纷回应着。
民众的眼睛亦十分雪亮，一看这架式，显然皇帝要为老百姓申冤了。
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能够错过呢？
夜锦辰朗声道：“好。既是民心所向，那朕自然要审清楚。不过，朕身为天子，有权委托一位比朕更知道案情的人来代审此案。此人正是陆擎的小娘子沈如月。沈小娘子来审理此案，你们觉得如何？”
“啊？女人审案？”
不仅老百姓震惊了，陆擎和郑泰也都怔住了。
陆家三个儿子率先提出反对，不顾生死的嚷了出来：“不行。怎么可以让沈小娘来审案？这太扯了。她那么恨我们，还不趁此机会踩死我们吗？这不公平。陛下，这不公平。”
“哼，公不公平，轮不到你们来说。”夜锦辰环视四周围，“朕要老百姓来说。西子县的父老乡亲，最是清楚你们陆家父子所为，也最熟悉沈小娘。你们来说说，此案，能不能由沈小娘来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