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陛下亲自访月庐
夜锦辰细想了想,也不恼,耐心道:“我知道你们是被害怕了,不敢轻易相信人。故而你们也别慌,只管跟我去。到达城外,你们且在城外茶铺歇息,我们俩个先进城去,之后,我让陆擎有的沈小娘带兵出来亲自迎接你们。你们可相信沈小娘?”
大伙儿面面相觑。
这在从前是不敢想的事情,看来眼前的贵公子真是有什么通天本事。
“倘若真连官兵和沈小娘都使唤得动,自然没有不敢相信的道理。那就这么办吧。”村长拍板,一锤定音。
于是,大家各自散去安歇。
到了午后,又吃了饭,夜锦辰这才率领众人浩浩荡荡往县城而去。
果然,快到县城之时,夜锦辰就找了个茶铺子让大家坐着歇息,又请大伙儿喝茶,要了些点心,这才独自进城。
陌如玉被留了下来,算是个“人质”,有她在,他们才能安心。若不其然,夜锦辰进城去,反过来带着官兵追杀出来,这群村民的脑袋全都得搬家。
陌如玉大大方方应允了,她也不生气,只管带着村民们一起喝茶,气定神闲的说说笑笑。
然而,这些村民们却没有她轻松自在,不知道这次夜锦辰进去情况如何,心情沉重得像是坠了块铅似的。
夜锦辰入得城去,早就有陆啸威闻讯接应,将他带到郡府去,夜锦辰第一件事情不是要见陆擎父子四人,反而指名道姓要见沈如月。
如夜锦辰的吩咐,沈如月应该是唯一没有被下狱的陆家人。因此,她依然住在她的小院子里。
陆啸威带夜锦辰去的时侯,夜锦辰发现沈如月所住的小院子,确实是奢华如王府般的陆宅里最偏远的角落。
然而,一进沈如月的月庐,立刻又心旷神怡起来。
这题匾为月庐的小院子,种满了竹兰,清新淡雅,又打扫得一尘不染。院子里,始终弥漫着淡淡的幽香。
再进到屋里,就仿佛进了一座雅致的小书院一般,举目望去,都是雕花梨木书架,上面全搁着一层一层,一排排的书。书香弥漫,又自有一股清新之气。
那边窗下,坐着一位清瘦的女子,女子年纪轻轻,长相确实普通,勉强算得上清秀。但周身弥漫着一股书卷气,就这一份脱俗的气质,无形中为她的颜值增添了三分。反倒使她变得耐人寻味,越看越好看。
那女子见有人进来,也不放下手里的书卷,照旧将目光盯在书卷上,只是唇角微微上扬,露出几分似笑非笑。
“这就是沈如月了,是陆擎的小娘子。沈小娘子,这就是我们贵公子……”
陆啸威的话还没说完,夜锦辰就微微扬手,阻止陆啸威再接着说下去。
陆啸威略感诧异地住了口。
夜锦辰却掏出腰封系着的一块金牌,走到沈如月面前,直接把那块金牌放在沈如月面前。
对于这样清高孤绝、不愿同流合污的小女子,或许直接亮出身份,免去弯弯绕绕,才越中她的意。
果不其然,沈如月立即放下了书卷,一双眼睛盯在了那块金牌上。
夜锦辰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能指挥得动夜行军,你该知道我的身份。朕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大名就叫‘夜锦辰’,大升皇帝。如今在城外,有数十户冤主写了状纸,要告陆家父子四人。这件案子,朕作主接了。你如果愿意做个人证,再帮朕搜集罪证,朕自然是大大有赏。否则的话,你就像没有参与陆家父子作恶,也难逃包庇之罪。但朕心想,像你这样的人,或许也无畏获罪。然而,你忍心城外的老百姓尽皆蒙冤,让陆家父子继续作恶多端、逍遥法外吗?”
夜锦辰越说越是掷地有声,嗓音浑厚而有力。
他话音一落,沈如月立刻站起来,来到夜锦辰面前,跪了下去,清丽的嗓音就像屋檐下的风铃:“民女沈如月,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夜锦辰微微松了口气道:“平身。”
夜锦辰自己反倒坐在了沈如月方才坐的位置上,也赐座予沈如月。
然而沈如月却摇了摇头:“哦,不,民女站着回话就行。”
这时侯的沈如月倒是垂眉顺目,一扫之前的轻谩。可是,即便她如此恭顺,你也能轻易从她身上品味出一分傲骨来。
“怎么?你不怀疑朕的身份么?”夜锦辰诧异道。
“不,”沈如月微微勾唇,“陛下方才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又有人证,又有物证,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在这西子县,不,应该说是在整个抚南郡中,还没有人敢直接闯进衙门,把堂堂知县一家尽皆入狱。单凭这份身手和霸气,已经知道你们的身份绝对不是胡乱捏造的。”
夜锦辰微微颌首:“果然够聪慧,识时务。”
沈如月轻轻摇头:“从小,人人都赞我聪慧,聪慧或许是真的,但识时务未必。倘若民女识时务,就不会被迫,所嫁非人;更不会失|宠|,居于这偏僻小院。所以,民女绝非识时务之人。但民女所持信念只有一个,那就是为民除害。只要能为民除害,民女自当配合。”
“好!”夜锦辰陡然站起,大声赞叹,他的一双桃花眼亦闪烁着赞赏之色,“果然是女中豪杰,心中有正义,自然眉目清丽。听说这西子湖畔夜市的想法最初是出自于你的构思,后来却沦为陆家父子大笔贪财的工具。如今这帐册可有处可寻?”
沈如月微微抿唇:“那陛下可是问对了人。陆擎那狗贼虽然不待见我,却也不得不倚仗我,外人他更加不敢信任。所以,这几年,生意帐是我帮他做的。每一笔我都清清楚楚。这帐全部在我这里呢。他赚了多少黑心钱我都清清楚楚。我原本可以不沾手这些。但是我若是不沾手,又怎么能掌握他的罪证?我若是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胡闹,又怎么能上达天听?张扬过头就是死。我就等着他死的那天,我就再踩上一脚。”
说到这里,原本云淡风清的沈如月再也没有办法掩饰眸底的恨意。
“你很恨他?”夜锦辰忍不住问。
沈如月也不埋着:“正是。民女说过,民女是被迫嫁给陆擎的。她害死我爹,这笔帐我今天也要跟他算上一算。陛下,你既然说城外有数十冤主都写了状纸,那又何妨再添上我这一份状纸。倘若陛下能为民女的父亲伸冤,日后当牛作马,也要报答陛下。”
“好!”夜锦辰兴奋道,“那你即刻写来。”
于是,沈如月研墨铺纸,提笔就写。不过一盏茶工夫,洋洋洒洒千余言,状纸一气呵成。
写好后,沈如月捧给夜锦辰阅读。
夜锦辰阅之,但觉文笔清丽,文采斐然,字句铿锵,又正义凛然。
他赞叹道:“好文,真乃好文。那周老伯的状纸虽然逻辑清楚,论证严谨,有理有据,但终不如你这份,在此基础上,又文采斐然,辞藻清丽。可见,你的学问,实在周老伯之上啊。沈如月,待这案子审结之后,朕自然不会亏待你的才华。到时侯,朕自有安排,你就等着吧。”
沈如月淡然处之:“陛下谬赞了。如月不求有什么恩赐,若此案能了结,能替家父报仇,那沈如月愿意归隐田园,做只自由自在的蝴蝶。”
夜锦辰微微笑道:“不忙。朕且有一事问你。”
“民女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沈如月谦逊道。
“那抚南郡郡太守与陆擎可有什么瓜葛。对于陆擎违法之事,可曾有意包庇。”夜锦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