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事,没有解决不了的,不管以那种方式。
一月期限以满,刑部和都察院的两位钦差早向朝廷了奏章,锦衣卫石成和英勇千户所林宗武也只得同做
毕竟,都是与此案有关的嘛。
当初期限定很紧,但此案牵扯甚广,一个月的期限到后,皇帝朱载垕还是给了半个月的期限,能延长这么些时日,已是破例了。
如此做,并非朝廷有意为之,若是按照之前的期限,所有人都要被问罪,到时候朝廷再派人来,还是刑部和都察院,锦衣卫自是少不了。
届时,新派来的人依旧要重新查起,那也等于重新计算期限,与其如此,还不如原路人马不变,延长半月期限来的省事。
至于英勇千户所更没有这个必要,如此强的战斗力,单挑一个千户所,怕是天下难觅第二。
这一点锦衣卫也自愧不如,之前小试牛刀是最好的证明。
当然,像这样厉害的存在,还得要有一个更厉害角色的掌控存在,这一点来说,林宗武显然石成更胜一筹。
果不负众望,锦衣卫在一个月后很快找到了这些特殊人群背后共同的主使,在仲逸的密切配合下,一锅端了。
为此锦衣卫失去了好几名兄弟,这些人的身手着实不错,好在石成及时部署,又有当地衙门的协助,总算是没有什么大的伤亡,完全在可控范围。
在这期间,少不了仲逸这位‘军师’角色的存在,好在二人之前曾一起办过差,脾气秉性能对付,配合的相当密切,还有什么这更令人愉悦的事呢?
人是抓住了,接下来便是日夜轮番的审讯,与之前一样,刑部和都察院的钦差像模像样审了半天,最后还是由仲逸这位盐课提举司的提举堂。
仅从结果而言,还是很不错的,所有人都能一一招供,尽管使了很多特别的手段,其也包括用了锦衣卫的刑具,但所有人总算能一个交代。
不过这个结果也仅仅是结果本身而言,最后根据招供的结论来看,所有被抓之人都指向一人、一个已锒铛入狱、将死之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原户部侍郎陈覃。
这个结果出来,所有人都傻眼了——此次云南之行,像是一场闹剧:异常声势浩大的开端、最后却是一个匆匆收场。
如同一场乌龙,这样让所有人怀着复杂的心情,准备踏返京之路。
这日午,知府衙门口站了长长两排衙役,各路人马已全部到位,仅是有品阶的各位大人,聚集了不少,一般人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诸位大人,云南地处偏远,一路之还请各位多加小心才是”。
说话的还是知府姜飞越,他脸依旧笑容满面,不过这段时间以来,他从来都没有这样如释重负过:他么的,不管你们是爷还是爷的爷,只要离开这里,老子再也不伺候了。
‘诸位大人,我们这里穷乡僻壤的,也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略备一点土特产,诸位一定要带……’。
又是土特产,这位知府对这个还真是有研究,一直以来,他从来都没有像今日这样轻松过:东西反正是备下了,拿不拿,请自便。
在姜飞越看来,此次怒江被劫一案,他有向朝廷奏的权利,而仲逸也会提到他,功劳自是没有疑问。
至于京城那些人,无论刑部、都察院钦差,还是锦衣卫、英勇千户所,谁没有受过他的恩惠?
粗茶淡饭也好,起居安排也好,还是兵马钱粮,他知府衙门是出力最多的,人,总得要讲理吧?
其他人自然是推辞一番,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不能太出格,但细细看来,确实也是土特产而言,最后客套几句,也象征性的收了下来。
石成依旧不冷不热的样子,其他人自然不敢惹,英勇千户所林宗武没有发话,副千户周通象征性的说了几句,事情也这么了结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城外十里处一个不高不矮的土坡,姜飞越再次命令知府衙门的随行兵马——停住。
“诸位大人,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到这里吧,一路顺风啊”。
这句才说完,刑部和都察院的人还客套几句,却见石成快马一鞭,匆匆向前而去,锦衣卫的人立刻追了去,留在身后的是一起绝尘。
“噔噔噔……”。
马蹄声再次响起、连同车轮声,不过照这样的速度,至少也要锦衣卫的慢一半的速度。
英勇千户所将士不同于一般衙门,他们的行军速度必须要按行军方式,如此也与所有人不同路,一声军人的道别声后,大家便各自离去了。
“仲大人呢?咱们从知府衙门出来后,再也没有见过他?”。
姜飞越见这些人都消失在视线,他缓缓将官帽摘下,连走路都大了几分力气。
知府同知皱眉道:“在知府衙门与诸位大人道别后,回了盐课提举司,听说是有要事处理……”。
姜飞越微微点点头,脸一副同情状:“仲大人是个好人,也能干,只是不太会来事儿……不过还好,此次钦差回京后,仲大人也是大功一件”。
其他人吩咐附和道:“是,是,仲大人是厉害,不过还得要知府大人把控全局才是……”。
‘知府大人,今日我们有何安排?派出去盯梢的兄弟,还要继续吗?’,一名随从问道。
姜飞越才了轿子,顺手撩开帘子道:“还盯什么?叫他们都回来吧,今晚……我们好好摆一桌,痛痛快快喝他几大杯……”。
山道,一骑快马迅速奔跑,速度之快,远远超出一般马匹,显然是好的马种,而驾驭之人,也是经过特殊训练的。
出城后,石成特意让锦衣卫的慢他一拍,不紧不慢的节奏,他自己则单人单骑直奔向前。
越过山道,前方一片草地,之后便是一片小树林。
一棵大树下,拴着一匹骏马,很悠闲的在啃着地的绿草,一名年青男子正在那里悠悠观景。
听到马蹄声后,他只是微微转过头,却没有起身。
‘仲老弟,你的速度简直太快、望尘莫及啊’,石成下马后,径直向仲逸走来。
仲逸懒懒笑道:“非我速度之快,乃因知府衙门的那些送行之人太过繁冗节,这才耽误了石大哥的行程而已”。
二人事先约定好的见面地点,在之前查案时路过此处,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石大哥,此次一别,你我二人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临别之时,兄弟我有言相劝”。
仲逸这才起身道:“此次怒江驿站被劫一案,表面有了结论,但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大理之事,不止于此,云南的问题,远远没有拿到台面”。
石成点头道:“为兄正是此意,这才专门临别之事单独与老弟见面,为的是讨教一番,还请贤弟千万不要见外”。
这个疑问石成早有之,目前而言,似乎将一切指向陈覃并无大碍。
至少,在明面能说的过去:程覃与京城的人勾结,在当地染指铜矿、私盐,自然有一条不为人知的销路、财路。
此次怒江被劫一案,正是他为了扩大自己的销路,借机打击‘同行’的一种手段,做这种买卖的不止一家。
这再明白不过:此案一发,朝廷势必会来查,一般参与私开铜矿、私盐的人都会被灭,这几乎是板钉钉的。
而作为原户部侍郎,又有京城的人罩着,自然能躲得过去,那么剩下的便是他一家独大。
陈覃的想法远不止于此:一旦朝廷大张旗鼓的查怒江驿站被劫后,便会在短期内认为这里一切正常,不会再有不法之事,而他也能继续做下去。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怒江被劫案一旦开始查处,其他‘同行’必须被灭掉,而自己则必须要保留势力。
故此,当粗驿站被劫时,只是丢了货物,而没有伤亡人员,为的是让朝廷将更多的经历放到查出私盐、铜铁之。
这个解释,简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听着听着,如同不是陈覃自己的打算,而是别人替陈覃想好的一种托词。
后来呢?后来便是陈覃的如意算盘打空,他只是搞定了云南布政司和按察司,没想到英勇千户所的人一来,黑金山彻底结束了。
至于当初在驿站被劫的货物当涉及土司的宝物,完全可以说成是一种意外。
况且,无论铜铁,还是私盐,无非是一个利字,能多劫一点是一点,这有什么问题吗?
要找个背锅的,是整个天下之事都可以强加于他,而且似乎总能找出一套看似合理的说辞。
反正是这么回事,怎么说都行;身为之前的户部侍郎,陈覃有足够的分量做这些事儿,而他也确实参与了其一部分,所以将一切退给他,也能说的过去。
如今的陈覃已被押入大牢,开刀问斩是迟早的事儿。
对一个将死之人,多那么几条罪状,又能算的了什么呢?
令人意外的是:如此漏洞百出、牵强附会的说辞,竟然被朝廷采纳了,所有人回京是京城来的旨意,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对此,仲逸没有做过多的解释,这才特意留了石成与他单独见面。
很明显,在诸多路人马,唯独锦衣卫最靠近皇权,毫无意外,在关键时刻,皇帝最信任的,还是锦衣卫,而在这些锦衣卫,当然是石成最有说服力了。
按照二人之前的约定,仲逸的另外一个计划,也必须要借助这位北镇抚司的镇抚使才能完成。
“石大哥,你说你们从京城来时,声势浩大,如今又大张旗鼓的离开,现在是不是某些人警惕性最松的时候?”。
时间紧迫,仲逸决定开门见山:“若是我们此刻杀他个回马枪,保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仲逸这么一说,石成脸极为惊讶,惊讶到有些失态,对这位锦衣卫的风云人物来说,还真是不多见。
很快觉察到这丝异常,他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只是自叹道:“费了这么大的周折,于心不甘啊……”。
石成看去很是纠结,这种失态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道。
时间真的很紧,他犹豫再三,决定还是推心置腹。
无孔不入之人从来都不会有,软肋是必然的,只是看你找对了没有?
“仲老弟,你这个兄弟……我服了”。
石成准备跨马背,却又补充了一句:“我认了”。
仲逸心暗暗一惊:遇到更高的——高手了。
之前在凌云山时,师父凌云子曾说过,那是他们很小的时候,时隔多年原话确实记不太清了,但意思却从未敢忘。
道理再明显不过:石成能说出这番话,一定是背后有人提前做了预知。
预知,而且能预知到关键之处,往往是最无敌的。
一阵风过,石成再次犹豫,骏马四蹄在原地打转,却并未向前一步。
‘也罢,你我有此缘分,多次患难之交,是天意使然,我实话告诉你吧’。
石成望着远处,锦衣卫的人马即将赶到,他只需要策马而出,很快便可与他们会合。
‘万岁已经说过:若是有人说大案告结之后,再杀个回马枪,一定要阻止’。
石成有些颤抖道:‘仲老弟,你真的很聪明,但是……为臣子的,……不能走在万岁前面……超的太远’。
仲逸脑飞速旋转着,石成短短几句话,还有什么可以为自己,找些有利的说辞吗?
“石大哥,万岁原话是“有人告诉你”,还是“仲大人告诉你”?”,仲逸努力克制着自己。
石成已调转马头,随风飘道:“兄弟,还要我说的那么明吗?”。
……
石成离去后,仲逸立于原地而不动。
直到一阵风过,他才再次清醒过来。
“师兄他们应该到了吧?”。
仲逸很快跨马背,除石成外,他还特意约了师兄林宗武,师父、卫叔叔、师弟们,也想趁机与他见一面呢……
大明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