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影的盈盈秋眸亮了亮,脑海里马上百转千回,心中已有了法子,她向李秋影笑笑,“多谢郡主提醒。”
莫嫦曦向宝月道:“天黑,给贤妃娘娘多添盏照明灯。”
等宝月送贤妃娘娘出了院子,桃花丛走出一个颀长的身影,一袭黑袍在被微风轻轻吹起,帽檐下的面具脸狞狰恐怖,声音幽冷,仿佛如从地狱中传来的一般,“你相信她能成事?”
莫嫦曦笑靥如花,“本事是有的,如果她对上的不是命格奇异的凌婳月,如今她已然坐上了那个后位。”
“那么你呢?”
莫嫦曦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眼前的景致在她的眼底变得模糊,只有微微桃色,“慕容止还活着,他会回到我身边的。”她转过头,看着面具下的双眼,脸上的笑意温柔如水,“难道你不想回到凌风国,夺回属于你的一切吗?”面具下的双眼闪射出仇恨的光芒。
未央宫,凌婳月的寝宫内,她斜躺在贵妃软榻上,灯光的视线变得模糊,竹简上的字在她眼里变成黑影,她突然听到一个声音,“月儿!”她抬起头,便看到欧阳千夕。
他穿着雪白的长衫,衣襟和宽大的袖口用紫线绣着繁复的云纹,檀木簪子将青丝束于脑后,面带微笑,如谪仙临世。
“千夕!”凌婳月怔怔地站起来,“是你吗?”
秦殇推门进来,“月儿,你在跟谁说话?”
待到凌婳月再回过头,却没有看到欧阳千夕的身影,难道刚刚自己产生了幻觉?
秦殇看着案几上的烛灯,烛灯照着斑驳的竹简,又见凌婳月一脸疲惫,他冷酷的眸子里多了些心疼。
凌婳月坐回贵妃榻上,秦殇在她对面坐下,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还在为阿瀛的伤势烦恼?”
不是烦恼,是十分担心好不好?阿瀛伤势中,亡灵之海已经在渐渐崩塌,会发生什么,秦殇根本就无法想象。
见凌婳月不说话,秦殇抿了一口茶,阿瀛和慕容止的不同之处,他多少有些了解,他生在皇室,历代皇室都有一个不外传的秘密,那就是这个世界是无限大的,不仅有天子,还有神的存在,上有天神,月帝主生,下有亡神,亡姬主死,而这个秘密,其实早已经通过《天下志》的传说世代相传。
普通人没见过亡神和月帝,自然是把那个传说当成传说,而在天子诫中,第一条便是天子并不是天下生灵之主,告诫历代帝王,切勿妄自尊大,同时这也是警醒,世间还有更强大的存在,定要居安思危。
凌婳月看着秦殇,烛光映着他漆黑明亮的眸子,他脸上的伤疤已经脱落,但脸颊和眼角处都留下多处伤痕,这伤痕让他看起来更加稳固隐忍,她不由轻问了声,“在想什么?”
秦殇抬起头,“攻击阿瀛的是死士,是秦越消失了的“护国军”,他们的左侧肩头都挂着银狼标志,曾被凌风国的人称之为“饿狼”。”
凌婳月想着那些攻击他们的死士,静静地听着,秦殇详细地给她介绍。
早在先帝登基初期,凌风国国力强盛,见秦越国新帝登基,根基不稳,大有要吞并秦越,一统三国的野心,终于在两国的边界,南疆挑起了战争。
秦越是弱国,兵力不足,眼看山河破碎,百姓沦落为奴隶,秦越诸子百家中的壮士挺身而出,他们经过残酷的训练,训练成功之后,晋升为护国军成员,经过残酷训练的护国军,又经过墨家技关术的改造,已经是非正常人类,那护国军仅仅只有一千人,却破了凌风国百万大军,成为历史上有名的以少胜多的战役。
一只蜡烛燃尽,凌婳月又点起了另一支蜡烛,窗外,月上中天,流水般的月光从窗角映进来。
秦殇继续说道:“正是因为护国军的存在,秦越国大显军威,再无敌国来犯,秦越才得以长治久安。”
“后来呢?”凌婳月问道,她想要知道是谁伤了阿瀛,虽然她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但她要切确的答案。
“培养护国军的代价极其惨重,诸子百家挺身而出的,个个都是英雄,才得有那一千护国军,虽外无强敌,但皇室及诸王却觑觎护国军这种强大的力量。”
“大部分的护国军成为了皇上的贴身暗卫,一部分护国军成为诸王的暗卫,几十年过去之后,第一批护国军死了,皇室不甘心失去这种力量,就派人研究了护国军成员,探索出如何打造出这种暗卫来,于是他们开始自己培养这种暗卫。”
“你的暗卫?”凌婳月有些怀疑,秦殇的暗卫能力可没那么强。
秦殇摇头,“我的那些暗卫,只是普通的士卫,但我父皇的暗卫,是护国军。”
凌婳月一副了然的样子,秦殇提醒她道:“我父皇晚年的那些暗卫,都是新培养出来的。”
凌婳月心里咯噔一下,继续听秦殇说道:“暗卫经过特殊训练之后,身体机能产生了变化,都活不过四十岁,皇室的人不仅得到了打造护国军的方法,还优化了这些方式,选用拔三岁至十岁的小孩子成为护国军备选成员,十人一组,从小锻炼,最终每一组只会有一个人活着,成为护国军成员。”
凌婳月眼底闪过一丝不忍,“真是残酷啊。”皇室的人为了得到这种力量,还真是丧心病狂,惨无人道。
秦殇扬起一丝惨淡的笑意,“是啊,我刚登基那年,京城有不少三岁到十岁的人失踪了。”
凌婳月若有所思,“确定是因为“护国军”的事吗?”
“我当时比较谨慎,后来又听说令州有三到十岁的儿童失踪,失踪最多的是令州!”令州两个字,他咬得很重,脸上的表情也更加刚毅。
凌婳月轻轻垂下眸子,看来秦殇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沉默了一会儿,秦殇抬起头,看着凌婳月,“我知道拥有护国军死士的皇室成员有我的七弟,秦旭。”
凌婳月不由张大瞳孔,秦殇说道:“而秦旭的生母,也就是我的母后,如今的太后,是凌风国的长安公主凌长安。”
凌婳月吃惊地问道:“当年秦旭不是被太后亲生手了吗?”
秦殇别过头,看向窗外的夜空,目光悠远,良久没有回到凌婳月的问题。
他的脸上却有一种难掩的疲惫之感,仿佛在回忆起那时的事,他的声音有些恍惚,“据说,当年那批失踪的儿童中,还包括凌风国的质子凌华。”
凌婳月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皇室宗族众多,人员复杂,再加上又是权力的漩涡之中,
看到秦殇至今想起,仍是一脸疲惫,竟有些为他担心,曾经的莫桑梓以为,只要帮他治理好国家,国泰民安便可,想来却不是。
她说道:“跟我说说李秋影吧。”
“嗯?”秦殇错愕地看向她,却见凌婳月神情坦然,一脸诚恳,他心里紧了一下,“我以为,你再也不想从我口中听到她的名字,曾经的我,是那么恶劣。”
秦殇双手染满了鲜血,他将帝王之道玩转得游刃有余,让自己的发妻怀恨而终,让自己的儿子成为残废,这件事是他唯一后悔过的事。
“曾经,我一定也不是那么让人喜欢。”
如果自己能够早点看穿秦殇,能够阻止李秋影,或许结局会不一样,时光不会倒流,好在他们都还活着。
“阿……”梓字哽在秦殇的喉咙里,“月儿,你变了。”
凌婳月看着秦殇直直地看着自己,仿佛下一刻情感就要喷薄而出,然而那些情愫慢慢地被秦殇压了下去。
曾经,自己如日中天,未能好好爱护她,如今前途渺茫,凶吉难测,又何苦再将她牵扯进来。
“是啊,人总是会变的。”凌婳月眸底多了些沧桑,柔美的面容里却多了一丝坚毅,她只有变得更坚强,更明智,才能携腥风血雨扶摇直上。
“挺好。”秦殇的眸光柔和了些,开始说起关于李秋影的事,“李秋影是望族李家庶子李景明的庶出女儿。”
凌婳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茶杯正巧不巧地掩盖住了她眼底的光亮。
这么说来,李秋影和现在的李丞相,是一对父女。
秦殇娓娓说道:“李景明病死,把庶女李秋影过继给长兄李丞相,再后来,李丞相自己的儿女相继病死,李秋影便顺利入了宫,来宫中当了太子伴读。”
说到这里,秦殇顿了顿,李丞相家嫡出有一子一女,好端端的人,怎么就莫名病死了呢?
他猛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凌婳月。
(六点起床,把今天的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