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二章 谢谢你
沈遇的眉目用力地皱了一下,“然后?”
“然后还好,陆林修一个电话把他们吓跑了。”程清池抱着膝盖坐着,“我没出什么事,就是回明兰别墅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他听完以后,没有什么反应,但眉毛倒是下意识地舒展了一下。
“沈遇!”程清池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你该不会就是因为我回来的太晚,故意不要我进去吧?”
“你你你也太过分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再说了,她几时回来又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不是一贯懒得管她的事吗?
沈遇“哼”道,“你当明兰别墅是你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的地方?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真当成是你自己家了?”
“我可没有,只不过那次情况特殊。”
程清池又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个人也太小气了,就知道为难她。
沈遇闭上眼睛,又细细想了一下,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记得他回到别墅,程清池却不见人影,那一瞬间他居然是有点不爽的。
但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爽,为何不爽,或许,可以用类似平时很乖很听话又怂胆子又小任由他欺负的小宠物,结果却在某一天逆着他的意思跑出家门,并且有永远都不会再回来的可能性这样的例子,来形容他的感受。
总之,程清池应当是属于他可以掌控的人或事,一旦出了范围之外,他就会莫名其妙心烦气躁,可奇怪的是,对于别人,他鲜少有这样的感觉。
直到他洗完澡,准备睡觉,心里也是很不舒服的。
然后他便听到了楼下门铃的声音,那个时候,外面下了很大很大的雨,天气预报说,几乎是十年难得一见。
沈遇知道是程清池回来了,他冷着一张脸,站在窗边看着那个女生着急又寒冷的反应,无动于衷,也不要任何人去给她开门。
可十分钟以后,到底还是自己下了楼,打开门的那一瞬间,程清池的意识已经不怎么清楚了。
她蜷缩在角落,浑身发抖,脸色和唇角全都是惨白的。
沈遇一怔,第一反应就是将她打横抱起,他听见她的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什么词语,有妈妈,有爸爸,还要苏凛
反反复复,没完没了。
他将她抱回她自己的卧室,她却死命地拽住他的手,“别走.别走”
好像很害怕他会消失一样。
沈遇就这样看着浑身都湿透的女生,任何一个字都形容不出他的心里,他只是看着,沉沉地看着。
“苏凛.苏凛”
程清池昏迷不醒,嘴里却一直念叨着这两个字
那应当是一个男孩子的名字,很有个性,甚至还有点耳熟。
沈遇坐在床边,静默地问道,“苏凛是谁?”
在这句话说出来以后,女生的嘴便闭上,再没说什么东西,看样子,即便是意识不清晰,她也是拒绝回答的。
直到现在,他们共处一个山洞,沈遇才将这个问题,一模一样地重复了一遍。
程清池的表情看上去很微妙,目光闪烁,支支吾吾,不愿触碰。
但她其实,也并不擅长撒谎。
“苏凛,以前的同学,他.他追过我,不过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没什么意思。”
她不想多提。
“真的没有意思?”
沈遇见她的脸瞬间变得通红通红,各种微表情还要手足无措的微动作,统统都表明其实很有意思。
程清池用力地咬了咬唇,将身体蜷在火堆旁边,明明晃晃,照在那一张充满心绪的脸上。
再谈及苏凛,已经没有什么很强烈的感觉,但她始终还记得那个少年恣意张扬的容貌,以及骄傲不羁的表情,她想,她大概是不会忘记的了。那抹清俊的身影就好像这火苗,跳跃着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程清池,在车落下来那一瞬间挡在你身上的人是我,捡果子给你吃的人是我,现在和你共处一个山洞的人也是我,你就在你的救命恩人面前想着别人?”
沈遇的口吻微微向上挑起,她也听不出来他到底是什么滋味。
“哪有人自己封自己是救命恩人。”程清池撇撇嘴,又拿起一根木棍化着地上的泥土,一道一道,也不知自己划出了个什么东西。
“不过,我真的要谢谢你,在紧要关头,至少没有丢下我,也不觉得我是个累赘。”
“没有丢下你是真,不觉得你是个累赘是假。”沈遇依然懒洋洋地躺在杂草堆里,一张绝世俊脸现在也染上了乌糟糟的痕迹,看着倒是挺有违和感,也挺好笑的,不过他自己倒是没有意识到,程清池看见了,也只能抿着嘴,偷偷地笑。
“如果没有你,麻烦可以省一大半。”
程清池也不介意他继续挖苦她,大咧咧地将手一摊,“可你刚才也说了,如果孤单一个人,连句话都不能讲,是会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上抛弃的。”
“哪怕我是个麻烦,但你也得承认,现在这个关头,我是你的精神搭档。”
沈遇当然是不屑的,不过他也并未否认,只是看着程清池,字字清晰,“所以,我没让你死,你就不许死,如果后面遇到什么更加棘手的问题,再难也给我撑着。”
程清池听到这话,心里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异样感,她说不上来,只是吐吐舌头,“知道了。”
不过,她也听得脊背发凉,哎,今天勉强在山洞维持,那么明天呢,后头呢,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如果没有干净的食物和水,迟早会生病,再说,他们两个人目前的身体状况,受伤的受伤,体弱的体弱,都不适合在这片荒芜之地生存。
“睡吧。”
程清池呆呆地看着地面,却听见沈遇对她说了两个字,她抬起眼皮,“你终于困了?”
他却死鸭子嘴硬,“是和你说话实在无趣,还不如睡觉。”
无趣?那刚才还噼里啪啦地说了那么多,也不知道是谁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