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哭声,我和项幽立刻停住了脚步,同时转头看向朱宏喜的家。
眼角的余光,却瞥到朱宏喜像一阵风一样冲进了他的家里。
我们紧随其后。
朱宏喜家院子的墙是栅栏围成的,并不高,朱宏喜一翻就翻过去了。
院子好进,但房间就不好进了,还是靠项幽的手段进去的。
在我们往朱宏喜的家里走的时候,朱良欢哭的更为强烈了,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哭、在喊:“他就不是我爸爸,就不是……”
伴随着朱良欢哭泣的声音,还有“啪”“啪”的声音,以及一个人用力喘气的声音。
好像是有人在拿什么东西打朱良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打朱良欢的人,应该是朱宏喜的老婆,朱良欢的妈妈。
果然如我所料,我们冲进去的时候,正看到朱宏喜的老婆拿着一根棍子,抽打朱良欢的屁-股。
已经抽出了几条红印了。
朱良欢裤子褪去半截,趴在床上,昂着脖子,哭的满脸是泪,一双眼睛红的吓人。
看到我们进来,朱宏喜的老婆满脸惊诧,手里的棍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随即扑到朱良欢身上,一把抱住了朱良欢,哭了起来。
而朱良欢却瞪着他那双哭的发红的眼睛,恨恨的瞪着朱宏喜,好像朱宏喜是他的仇人一般。
扯着嗓子对朱宏喜大声喊道:“你走,你不是我爸爸!”
因为他叫的很用力,额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在他对朱宏喜喊这话时,朱宏喜的老婆用力抱着朱良欢,企图阻止他说这话,可惜没有阻止成功。
朱宏喜听到自己养了十年的儿子,说出这样的话,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眨了眨眼睛,朝他的老婆、儿子慢慢走过去,嘴里叫着他老婆的名字:“子君……”
他老婆没有回应,甚至听到他叫自己,还把脸往朱良欢的身后埋了埋。
“子君。”朱宏喜走到他老婆的身边,将手搭在他老婆的肩膀上,“我想通了,这次是真的想通了。我们还跟以前一样,是一家人。”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朱宏喜的老婆忽然抬头问道。
朱宏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指着他老婆,对我们介绍道:“项哥、项嫂,这就是我老婆,何子君。”
介绍完他老婆,朱宏喜又指着我们,给他老婆做介绍道:“这就是我常跟你说的项哥、项嫂,旁边的是他们的儿子,小莫。今年七岁,比我们的儿子小三岁。”
在朱宏喜介绍我们的时候,何子君快速打量我们一番,又把头埋下去了。
这时,朱良欢听到朱宏喜用我们的儿子这句话,来形容他,扭头就对朱宏喜喊道:“我不是你儿子,你不是我爸爸。”
“良蛋!”何子君呵斥的叫了一声朱良欢的小名。
朱良欢将头扭回去,嘴里嘟嘟囔囔:“他本来就不是我爸爸……”
“良……”何子君还要呵斥朱良欢,朱宏喜推了推她的肩膀,打断她的呵斥道:“你去洗把脸,让我来跟他聊聊。”
何子君摇摇头,低声道:“客人来了,你先带他们去休息吧。”
“他们不是外人,他们是来帮助我们的人。你去洗脸,这里交给我。”
“好吧。”何子君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起身,起身的时候拉了一下被子,把朱良欢的屁-股盖上。
可何子君刚站起来,准备出去,朱良欢却转身拽住何子君的袖子,仰头看着何子君,可怜兮兮的央求道:“妈妈,不要走。”
“你该跟你爸爸多多接触接触了。”何子君狠心的推开朱良欢的手,快速从我们身边走过,出去了。
在何子君出去后,我抬头看了看项幽,项幽就明白我什么意思,对我点点头,松开了我的手。
我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去找何子君。
出去扫了一眼,看到靠院子右边的房子亮着灯,我朝那个房子走过去。
走进一看,才知道那是一个洗浴间,里面的装饰很豪华,跟酒店一样。
何子君正站在盥洗盆前洗脸,听到我来了,她抬起头,对我腼腆一笑,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脸,不好意思的说道:“让你见笑了。”
“朱大嫂不要这样说。虽然今天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我感觉我跟朱大嫂很有缘分,看到你就跟看到亲姐姐一样。朱大嫂也可以把我当妹妹看。”
“那怎么行呢?”何子君像是被我的话吓到了一样,往后仰了一下身体,道:“我家喜儿叫你项嫂,我怎么好叫你妹妹。这不是差辈了吗?”
哈哈哈,听到何子君说我家喜儿,我好想笑。
还以为只有陶景弘会叫朱宏喜喜儿,原来他老婆也是这样叫的。
不过若不是听何子君这番话,我倒把朱宏喜叫我项嫂这件事给忘了。
因为朱宏喜和何子君的年龄都比我大,而我一直以来称呼朱宏喜都是叫朱大哥的,所以看到何子君,就想叫她朱大嫂。
这是我这边对朱宏喜的称呼,至于朱宏喜对项幽和我的称呼,那完全是因为项幽的身份和能力,他才叫看着比他年轻的项幽为项哥的。
我觉得这个称呼,只是个称呼,和辈分无关,没想到何子君当真了。
我笑着解释道:“子君姐,我们这里没有辈分,只有称呼。其实我一直都是叫朱大哥为朱大哥的。”
“啊?”何子君很是愣了一下,问:“那你们这是怎么叫的?你叫他朱大哥,他怎么叫你们项哥、项嫂呢?”
“是这样的。他叫我老公项哥,是因为我老公也是学道的,比他稍微厉害一点,所以他才叫我老公项哥。然后我就跟着沾光了,被叫做项嫂了。”
“原来是这样。”何子君轻声说道,似乎还有些转不过来的样子。
我接着说道:“子君姐,这是他们男人之间的称呼,我们女人就不用管这些了。我叫你姐,你叫我妹吧。我叫莫可,你可以叫我可可,我爸妈他们都这样叫我。”
“哦,那好吧,我叫你可可妹子。”何子君终于不再在乎那些称呼的辈分。
“哎!”听到她说叫我可可妹子,我脆生生的答应了一声。
把何子君逗乐了,她掩嘴笑了一下,道:“可可妹子,这里说话冷,我们去屋里说。”
“好。”我跟着何子君去了旁边的房间。
旁边的房间是一个厨房,里面既有现代的灶台,又有老式的灶台。
但那个老式的灶台,又和普通的老式灶台有点不一样,它很大,而且灶台的一边还连着一根粗粗的管子,感觉很奇怪。
老式灶台旁边摆了几把椅子,灶台底下还有正在熊熊燃烧的木柴。
“坐。”何子君拉开一把椅子,让我坐。
想我没见过这样的厨房,何子君拿起一根木柴,一边往老式灶台底下扔,一边说:“虽然现在有暖气了,但是我还是喜欢睡在炕上的感觉。”
“家里老人也都喜欢,所以就专门弄了这个。白天可以烤火做饭,晚上睡觉,挺舒服的。”
听到何子君这话,我才知道那根和灶台连着的管子是做什么用的。
原来是用来输送暖气的。
“我一直听说炕,但我长这么大还没有睡过呢。”之前桃子去东北玩,给我发过炕的图片。
但是只是炕的图片,没有发给炕输送暖气的灶台图片,所以今天看到那个灶台,一时没有认出来。
何子君听到我这话,笑道:“今晚你可以试试。我多添点柴,把二楼的阀门也打开。”
说着,何子君起身,走到那个和灶台连在一起的管子前,扭了扭上面的一个按钮,应该是开二楼的阀门。
弄好后,何子君坐回来,往灶台底添了两根木柴,拍拍手,看着我道:“喜儿说你们是来帮助我们的人,那他肯定把我家的事都告诉你们了吧?”
“嗯,朱大哥说了。”我点点头。
没想到何子君会主动提起这事,还这么快就提起了,我有些不知怎么往下说了。
“我敢以我的生命保证,良蛋是我和他的孩子。我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情。”何子君把每个字都咬的很重,彰显了她的问心无愧,同时也反映了她心里的委屈。
“子君姐,我相信你。”我将手放在何子君的胳膊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
何子君却对我笑着摇摇头。
不知她是不相信我说相信她的话,还是别的什么意思,我不敢随便说话。
“谢谢你相信我,但是喜儿不相信我。”何子君摇头苦笑。
看到何子君嘴边的苦笑,我有些心疼她,想安慰安慰她,就说道:“其实朱大哥也相信你,他……”
“不,他不相信我。”何子君打断我的话,头一直在轻轻的摇着,“我知道他爱我,他能做到即使那不是他的孩子,他也一样爱,但他就是不相信我。”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一旦失去信任,再恩爱的夫妻也会……”
说到这里,何子君瘪瘪嘴,摇摇头:“他现在是爱我,所以能包容那个孩子不是他的孩子,他也一样爱。可等时间久了,这种不信任会将他对我的爱慢慢磨平、耗尽,到那时……”
说到这儿,何子君又停住不说了。
我想大概是何子君也不想去想那糟糕的局面,所以她每次说到糟糕之处时,就会停住不说。
而我听她说的这些,觉得很有道理,也很伤感,就更心疼她了。
“子君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这个问题,在项幽跟我说朱宏喜的烦恼时,我就想到了。
只是那时没有遇到当事人,所以一直放在心里,没有问。
“嗯,你问。”
得到何子君的同意,我说道:“既然你说良蛋是你和朱大哥的孩子,你也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那你为什么不同意他做亲子鉴定呢?”
“亲子鉴定当然不能做。”听我提到亲子鉴定,何子君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还坚决一口咬定不能做亲子鉴定。
看到她的脸色变了,又是这个坚决的态度,我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该不会是朱良欢真不是朱宏喜的孩子吧?
一见我沉默,何子君就猜到了我的心思,很肯定的问道:“可可妹子,你也开始怀疑我了,对吧?”
被她看出了我的心思,我很尴尬,不知如何回答,就没有回答。
何子君也没有要我回答什么,撩了撩耳边的头发,侧头看着我笑,问:“你知道我和喜儿的故事吗?‘
“知道。”我老实点头,“他说当初你们认识的时候,你是白富美,他是臭-diao-丝。”
“是的。那可可妹子,你知道女人嫁人是靠赌的吗?哦,你可能不知道,因为你过的很幸福,你找对了人。那你应该听过这句话吧?”
不知道她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我还是点点头,说:“听过。”
“我嫁给他,就有赌的成分在。虽然现在还说不上输赢,但我觉得离输不远了。”
不知是不是我想多了、把人想坏了,我怎么感觉听到她这话,是后悔嫁给朱宏喜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