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六章 身死魂散
让陈牧奇怪的是，他发现在这海水之中，自己不用去呼吸，也不会身死。
同时，陈牧还发现，这里的海水中的死气，此刻是他能承受的极限，越是向下，这里的死亡之意就越是强烈，对这片大海而言，陈牧就是生机，是与它们彻底对立的存在。
陈牧想要划动手臂，想要游上去，可冥冥之中，好似有一双大手在抓着他的身体，让他只能往下游，而无法向上浮不。
这一刻，陈牧知道，我来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方，这里，是死亡的世界！
甚至陈牧也不会知道，曾经有无数人与龙族，也同样进入过这片海洋，可是却没有几个人可以如他一般，缓缓下沉这十多丈。
此事若是被知情的人知道，都会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这片紫海，如同修士的禁区，任何修为，在这里都会被消除。别说是十多丈，就算是一两丈，都可在极短的时间内，熄灭一切生命之火。
而在这十多丈的位置，寻常修士，只需十息的时间，立刻生机就会消失，死气弥漫，被熄灭了一切生存的资格。
而陈牧，从盘膝开始，此刻早已在这十多丈的位置，超过了十息，这一切，与他的肉身有极大的关联，因这具肉身，不吸收天地之力，也能自成一个循环，也就使得陈牧这里，在生存的把握上，要远远超出其他人。
可就算是这样，二十息后，陈牧依旧是身体哆嗦了一下，死亡之意，在他四周不断的凝聚，越来越多，随着生与死的碰撞，直接化作了灭绝，要将其彻底灭杀，埋葬在这里。
如同是冰水里放入到了一个赤红的烙铁，一瞬间的格格不入，冰与炎的对立，形成的力量……
不是冰水蒸发，就是烙铁奔溃。
这……就是灭绝！
这是生死，却是也考验。
陈牧发现，在这片海洋之中，他的神魂竟然在以惊人的速度迈进。
同样，他的生命，也在一点点被死气吞噬……
时间慢慢流逝，转眼过去了一年。
这一年，陈牧没有看到任何修士与生命，仿佛天地间，就只有了他一个人。
想要生存，就要让灭绝失效，哪怕陈牧有肉身支撑，可也极为艰难，且他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肉身刻阵，否则的话，在这大海内，生与死之间的膨胀与对立，会让灭绝之力在一刹那，达到一种足以将陈牧瞬杀的恐怖程度。
“不能逃离，那就不逃。不能以生去感悟死，要真正的明悟死，需死一次！”陈牧盘膝在海水的三十多丈处，坚持着。
肉身还在一点点的下沉，这是陈牧也无阻止的。
一年的时间，他的进步不少，可距离感悟这海洋，还差了很多。尤其是他的生命，也在逐渐的消托。
“可就算是死，也不是盲目的真正陨落，而是要循循渐进，先将自身的生机在这灭绝之意下慢慢减少，直至逆转改变，以死气存活，方可不受这海水的灭绝，而没有了这灭绝之意，才可以去感受海水内的死亡气息。”陈牧再次明悟，休息数日后，盘膝感悟。
时间再次流逝，一年，两年，三年……
十年后。
陈牧盘膝坐在这海水中的二百多丈深的区域，闭目时，身体一动不动，如同死亡，他四周的死亡之意环绕，时而会爆发出灭绝，可却并非明显，比之十年前，要弱了太多太多。
直至一个月后，陈牧双眼蓦然睁开时，他四周的灭绝，这才强烈起来。
“快要死了吗？呵呵……奇怪的感觉，这海水是造化，还是灭亡？”
陈牧淡漠的笑了笑，缓缓又合上的双眸。
四十年时间一晃而过，有人还记得陈牧，可更多的人，或许还记得当初纳兰家山门外，有一个人，对抗纳兰家修士，斩杀纳兰家道子的画面。
可对于陈牧的样子，却已然模糊。
随着岁月的流逝，似乎陈牧已被遗忘。
一动不动，没有呼吸，没有生命的征兆，在这漆黑的海底，一个人闭关打坐。
四周的灭绝之意，已越来越轻微，甚至若不仔细去感受，都察觉不到存在，与此同时，陈牧体内不多的生机，也在渐渐地减少，直至化作了一丝，维持生命不熄。
直至又过去了数年，这面灭绝一切的海水深处，这一日，盘膝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陈牧，忽然睁开了双眼。
他双眼刚刚开阖时，有些茫然，很久之后，才渐渐有了微弱的神采。
“很多年了……”陈牧望着漆黑的海底世界，沉默中，内心轻声喃喃。
“可我……还是没有彻底将海水中的死意明悟，灭绝之意虽微，可始终还在，一日不彻底消失，就始终如隔膜般，让我与海水之间，无法相融在一起。那样，我就会彻底死去。只要感悟了这海洋，我才有一线生机，到那时，也是我离开这大海之日！”
“我体内生机虽只剩下了一丝，可只要有丝毫生机，灭绝就不会消失，也无法完全感悟这片海洋的死亡真谛。难道，真的要……死一次！”陈牧缓缓抬头，看着上方一样的漆黑海水。
陈牧看着漆黑的海水，他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了孩童时，父母模糊的身影，依稀间，还看到了爷爷，看到了年少时的情侣，看到了纳兰飘雪，看到了纳兰丁玲……
百年岁月，就这么的流逝，快的让陈牧有些来不及去回忆，就走完了凡人的一生。
渐渐地，在陈牧的眼前，似浮现了这一辈子，看到的所有人的身影，敌人也好，朋友也罢，那一个个身影在他眼前出现，依稀间，似能看到自己与这些人之间，存在的冥冥中的因果。
半晌，陈牧忽然笑了，笑容里，他目中猛然间露出了一抹果断。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坚定不移的走下去，险中求的，除了生死，就是富贵！
陈牧闭上了眼，在双目闭合的刹那，他再没有丝毫迟疑，直接将体内最后一丝生机，尽数碾碎！
不破不立，没有死亡，哪里会有新生！
当陈牧做出最后的决定时，那一丝生机，刹那熄灭……
陈牧的身体内，在这一刻好事有了无声的轰鸣回荡，他的生机彻底消失，再没有丝毫存在，生命之火瞬间彻底熄灭，整个人……身死魂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