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夏侯府的路上,夏侯英的思绪依旧在公孙羽墨身上,他无法忘记对她的爱慕和思念。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俩人疏远致使自己心灰意冷,父亲、母亲看到自己每日愁眉不展,认为应该有女人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便找了他们认为门当户对、人又非常漂亮的吏部尚书嫡女-韩云珠,强迫自己迎娶了她,也许自己与墨儿小姐还会有机会。
自己与墨儿小姐从小青梅竹马、长大了之后又互相表示了爱意,可以说已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而现在再见面却形同陌路,这心里的痛苦、后悔、不舍只有自己知道。不觉中,夏侯英的眼窝里涌出了泪珠,这大概就是爱的无奈之泪吧。
一旁的韩云珠漠然地看着,而在心里却像有千万把小刀在剔凿着她的心,让她难受至极……不过细想一想,好在他们俩人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若是因为这件事与自己的夫君争吵就显得很不值了。夏侯世子是自己的最爱,失去他将会使自己的生活索然无味。
可韩云珠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不能再安慰他一番让他不要再难受了,以后要是有机会还让他们互有来往,然后俩人在一起眉来眼去、互相传情吧?还是那句话,装作没有看见一样。
马车车厢内寂静极了,就是掉到车厢板上一根针都听得清清楚楚。车厢外面,除了马蹄声、就是轮子碾过地面的吱吱声。
快到夏侯府的时候,夏侯英透过被风刮起的车窗帘出现的空当远远地看到大门口的台阶上斜躺着一个女人,看她身上的装束应该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小姐。他又细细地打量,她的身材好像与公孙羽墨极为相似、衣着打扮也与公孙羽墨非常接近。
夏侯英顾不得马车上还有自己的夫人韩云珠,一把将车帘掀开从马车上跳了下去,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将这个女人抱在自己的怀里。这才看清昏迷的女人不是公孙羽墨、而是她的妹妹-公孙羽荷。
“羽荷小姐?你怎么会在躺在这里?羽荷,你醒醒!醒醒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公孙羽荷紧闭着双眸、面如白纸,进气多、出气少。夏侯英双手一托将她抱在怀里正欲向院内走去,从后面赶过来得韩云珠见状真是有点控制不住醋意和愤怒了,但她还是没有直接阻拦,而是策略地对伴随在一旁的侍卫刘宁一说道,“哪有主子辛苦,奴才闲着的。还不赶快过去,从夏侯将军手里接过那个女人。”
夏侯英自然明白韩云珠话里话外的意思,待刘宁一过来也没有再客气,便将公孙羽荷交到他的手上,自己一个人进了夏侯国公府。
随同夏侯世子一起到天安寺进香的夏侯府施大夫跟着夏侯英进了客房,仔细检查了公孙羽荷身体、又为她把脉诊治,然后对他说道,“夏侯将军,羽荷小姐主要是身体太虚、缺乏营养造成的昏迷,待我回到药房熬制好汤药后再给她送过来。另外,还请夏侯将军麻烦厨房为她做一些营养食品,小心伺候、调养几天她的身体很快就会康复,不会有什么大碍。”
“缺乏营养?施大夫,你这是什么意思?她一个国公府的小姐,锦衣玉食、从不愁吃穿,怎么会缺乏营养呢?”
“夏侯将军,羽荷小姐为什么缺乏营养,在下就不清楚了。这应该问问她的家人,究竟是怎么为她调配伙食的?或者,为什么让她受这么大的罪?”
“本将军知道了,谢谢你!快为羽荷小姐熬药去吧!”
送走施大夫后,夏侯英重新回到公孙羽荷的床榻前,仔细打量着依旧昏迷的公孙羽荷。应该说,羽荷小姐与墨儿小姐一样都是长洛城里的大美人。以前她曾经对自己表达过爱慕之意,只不过那时自己的心里全部装着的是墨儿小姐,对她的示爱一直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羽荷小姐变成这个样子还真是让人难以接受,毕竟她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与自己有过男女情爱的缘分。
公孙国公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府里的小姐缺乏营养。或许是她犯了错,府里不给她吃的、饿着她?不对呀!就是犯了什么错误,也不应该不让吃饭啊?
“水…水……”微弱的声音从公孙羽荷那紧闭的双唇中挤了出来。
“冰儿,快倒些温水过来,另外再拿一把小勺来。”
在一旁侍候的贴身丫环冰儿很快端来一杯温水,用小勺舀满一勺水刚要送到公孙羽荷的嘴边。“冰儿,给我吧!”夏侯英接过冰儿的水杯、又拿起小勺舀了一点水,小心翼翼地送到公孙羽荷的唇边将水送下。如此往复,时间不长便将水杯里的水喂到公孙羽荷的口中。
站在一旁的韩云珠简直就要将肺气炸了,这是什么事啊?自己的夫君待其他女人这样体贴、这样呵护、这样关心,自己夫人的位置向哪里摆?但韩云珠依旧强迫自己不可乱了分寸,不能让夫君认为自己是一个小肚子鸡肠的女人。
她异常尴尬地站在夏侯英的身后,心有不甘地盯着在床榻之上的公孙羽荷。不过,在她的心里是有底线的,如果这个女人不向自己的夫君献媚,她依旧装作大度忍受这个女人在府里居住。
公孙羽荷终于苏醒过来,当她看到坐在床榻前的是夏侯世子时,急忙开口道,“谢谢夏侯哥哥救命之恩。”
“羽荷小姐,你先不要忙着谢!本世子想问的是,你或者是公孙国公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如此狼狈、如此疲惫?甚至连饭都吃不上了。”
公孙羽荷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泪滴却先流了下来。“夏侯哥哥,请你不要问了。”
“羽荷小姐,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放得下心来。我能不问究竟为什么吗?”
“夏侯哥哥,荷儿现在的身体很是不舒服,待荷儿好些的时候再回复夏侯哥哥的问题,可以吗?”
“好好!羽荷小姐,你先休息吧!一会儿,我就让丫环为你送些刚刚做好的饭菜,另外府里的施大夫正在为你熬制汤药。你用完餐一个时辰后再将汤药喝下,然后再休息。”
“好的!谢谢夏侯哥哥。待我好点的时候,我会立刻离开这里的,不会给夏侯哥哥添麻烦!”
“羽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夏侯府与公孙国公两府走得那么近,看到妹妹如此境遇,哥哥怎么会不管?哥哥是心甘情愿帮助你的,不是你给哥哥添麻烦。懂吗?”
“谢…谢谢夏…夏侯哥…哥哥!”此时,公孙羽荷的泪水再次顺着清秀的脸颊流了下来,她忙掏出手帕擦拭泪痕。
“羽荷,你不要哭了,也不要再言谢!好啦,不打扰你了!你好好睡上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知…知道了!”
看着公孙羽荷合上眼帘后,夏侯英让房间里的人全部退出去,随后,自己也出了房间。
房间里静悄悄的,公孙羽荷又回忆起这段时间被下人欺负、折磨和难以忍受的孤独、害怕,这让她唏嘘不已、痛苦万分。
公孙羽荷被押到公孙国公府柴房的第二天,便被押送到远离长洛城、位于山脚下一处非常荒凉的山村。这个小山村很小、就有几户人家。
她居住的院子用篱笆围成院墙。院外,大约有十亩地种植着玉米、高粱。院内,靠北侧有三间连脊的茅屋、南侧院门口是两个看护人用的二间茅屋、西侧两间茅屋用来储存粮食和农具、东侧是一口水井和一亩左右的菜地。
三间连脊的茅屋西侧寝室内有一张床榻、一个衣柜、一个梳妆台、一把椅子、一个凳子,这是公孙羽荷的起居室。中堂有一张方桌、四个凳子、一个橱柜和一个灶台。东侧屋子里有一张小床、一把椅子、一个衣柜和一个凳子。所有家具又旧又破。
东屋里面住着一个四十多岁嬷嬷,她与大门口两个看护人一起监管公孙羽荷一个人。
夜晚,两个看护人看住大门、嬷嬷在房间里盯住她就寝。白天,三个人跟在她的后面监督她劳作,同时防止她趁机逃脱。
父亲,您怎么能这么狠心!怎么能如此对待荷儿?生活条件不好不说,还像看贼似地盯着自己,这与投入监牢有什么区别!原来的自己也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每日的心思都在打扮、女红上。如今,这里要由自己做饭、洗衣服、种菜、种粮食、担水,总之所有的一切都靠自己来解决。
这里白天还好说,夜晚简直就是噩梦的开始。
晚上只让点亮一个时辰的油灯,然后嬷嬷就将油灯收走了。若是晴空万里星月高挂还好一点,借着月光房间里还不是那么让人恐怖。可要是遇到天阴没了星空,房间里是漆黑一片。从远处不时传来一阵阵狼嚎的声音、有时好像还能听到女人的哭泣声,时断时续将人吓得连汗毛都竖起来了。
早晨天还没有亮,东屋的嬷嬷便来到公孙羽荷的房间,边从床榻上*将她揪起来边骂道,“你这个死不了的东西,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能到这个连鸟都不拉屎的地方来。你要好好劳作,不要想着偷奸耍滑,若有一点做得不好,立刻杖责你。”
“你给我记住了,你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国公府大小姐的身份了,而是地地道道的劳作者、是奴婢。这不是我给你的身份,而是你父亲特别交待的。所以,你要是怨恨,也别怨恨我!要怨,也去怨你的父亲!”
这种日子,自己如何过得了!什么时候能够回到国公府那是遥遥无期的事情。难道,就在这里自生自灭吗?不能,绝对不能!一定要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绝不能悲惨地死在这里。
可父亲安排了这么多人监督自己劳作,哪里还有什么逃跑的机会?父亲,您为什么就不能心疼荷儿,为荷儿留一条生路呢?
一个很平常的日子,公孙羽荷在三个监管的监护下在外面田地里忙活了一天,累得连做晚饭的力气都没有了,回到西侧寝室直接躺在破旧的床榻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好像有人推她,吓得她激灵一下,刚要张口大喊便被来人捂住了嘴。只听,“嘘…,别出声!我是来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