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溪是理解甄玉的,也就只有他那样宽厚的性子,能沉得住气,悄悄回了江南。
这段时间,敏感的人都能嗅到整个京城变得不一样了,紧张中带着喜庆的气息。
贾明宣依旧住在敬国侯府,不喜欢进宫,每日必定翻墙到采薇院。
落溪过了几日清闲的日子,偶尔云瑶会偷溜出府,跑来敬国侯府找落溪玩儿。
宫中传来消息,再次祭天大礼就在半个月后举行,不过这一次不打算盛大举办了,主要就是祭天以证天灵石的真伪。
司天监卜算出日期后,礼部也很快就拟定出席祭天大礼的名单,除了皇室的主要成员,就是朝廷大官,品阶低的人无权参与。这期间,大理寺已经查证了从万刃宅地牢带出来的囚犯的身份,皆是与朝堂与皇室有关的人。除了先前已经确认的那三位,其余的也有曾任要职的官员,也有无名小卒,
还有在后宫之中因开罪皇后而被关的。
将人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比一刀要了命更残忍。皇上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端庄大度、温和守礼的皇后,背后竟是那么残忍无情的一个人,什么都做得出。吩咐大理寺将那些人妥善安置,按照以前的身份高低,发放一
笔银子算是抚恤。
这件事处理完之后,皇上心中对百里喻容再无半分情意。
到了再次祭天的时间,景康皇帝早早准备好了,却被告知贾明宣不见了。
今日主要是为他进行的祭天大礼,之后便是认祖礼仪,礼成之后,皇上再下诏,昭告天下贾明宣就是太子的身份。
可谁能想到贾明宣不见人了?
贾兆元也吩咐府中的就侍卫、家丁四处去找,就连后厨的厨子都被委以重任,上街找人去了。
敬国侯府里闹得人仰马翻,贾兆元不忘吩咐,“找不着二公子,找到落溪姑娘也是一样的。”贾明宣的身份还没有公开,明面上还是敬国侯府的二公子。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太阳渐渐升到天空最高处。然而在京城中,以及京郊周边展开地毯式搜查,还是找不到贾明宣。
景康皇帝的眉头越皱越深,负手立在神台上,望着宫中亭台楼榭,以及一众皇子、大臣们,称孤道寡这么多年,对“孤”字从没有今日体悟得深。
司天监的老臣吴天,战战兢兢跪下,“启禀皇上,吉时已到。”
皇上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太阳,然后看到宫中的林统领正往这边快步走来,心中升起一丝希望,等着他带来消息。
林统领在距离神台稍远的地方跪下,重重磕头,“启禀皇上,臣派出三千人四处查找,仍未能寻到太子。”
贾兆元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他了解贾明宣,他只要躲起来,不想让人找到,那是难以找到他的。
皇上挥手让林统领退下,“罢了罢了!”
皇上双手拿起天灵石,高举过额头,将天灵石慢慢放到神位上。原本洁白晶莹的天灵石,渐渐晕染着一层淡红色的光芒,忽然一条赤龙幻影从天灵石跳脱出来,飞腾着向天空而去。霎时间,天上的日光,与天灵石发出的光芒有了牵引
,淡红光芒中有白光,仿佛一条缎带般连接着天上人间。
细看之下,那光似乎有形状,如龙如凤在相互缠绕。
很多大臣与皇室子弟是第一次见到这等奇观,人人都是仰着头,有人拧着眉,有人张着嘴,有人屏住了呼吸,表情十分丰富,但有一样是相同的,那便是震惊!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天灵石渐渐收敛了光芒,依旧是洁白莹润的模样,而太阳高高悬在天空上,阳光将云层照得通透。
众人此起彼伏呼喊着:“天佑我天陵,千秋万代!”之类的吉祥话。
景康皇帝保持着仰头看天的姿势,久久没有动,天灵石找回来了,皇家根基定能千秋永固。太后娘娘激动得眼角湿润,这十几年来,她无时不刻不在想着找回天灵石。一直担心天灵石流落他方,落入歹人之手,会给天陵国带来灾难,没想到一直都在新一代储君
太子手中。
敬国侯爷的做法,实在让人无法责怪也无法赞赏。
此时,贾明宣正与落溪在京郊一座无名山上。尽管已经深秋,山上植物众多,有的已落了叶子,有的依旧翠绿。贾明宣仰卧在草地上,翘着腿,嘴里咬着一根枯黄的狗尾巴草;踏风在草地上悠闲地吃草;凤羽蝶蟲在城中拘得久了,见到大片的草地与野花,欢快地四处蹦跶,尽挑好
看的花往嘴里塞。
落溪坐着,双手托着下巴,望向天空。这样休闲的时刻真是难得,所以落溪不忍心打破,只字不提今日会发生的事。转头看微眯着眼睛的贾明宣,他就像画一样好看,挺让人赏心悦目的。心中冒出他往常的样子,放荡不羁的他,散漫慵懒的他,优雅邪魅的他,似笑非笑的他……无论哪个
他,都是丰神俊朗,仪表无双。
大约自己在很早之前就喜欢上他了吧!
“看着我做什么?”
“你好看呗!”
贾明宣坐起来,伸过手臂很自然地揽着落溪的肩膀,拿狗尾巴草轻轻打了一下落溪的脸,“以后你可以天天看到。”
“我不管以前怎么样,以后会怎么样,我在乎的是现在。”
朗风吹过,落溪不由自主眨了一下眼睛,在贾明宣看来,充满了挑逗的意思。不自觉靠近她,轻轻吻了她的眼睛。
落溪脸上一热,羞得脸转向一边。
忽然看到天上日光与一段泛红的光芒,相互缠绕,相互融合。
落溪立时瞪大了眼睛,“贾明宣,快看!”
天灵石引来日光同辉,落溪戴在脖颈上的蚩魂锁仿佛有感应一般,微微颤动,微微发热,宛如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贾明宣看看天上异象,再看蚩魂锁,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竟感觉有一股电流涌入体内四肢百骸。
“你的蚩魂锁与天灵石之间似乎有某种感应。”
“也许吧!”落溪凝眉思考了一会儿,不得其解,想起以前有次夜里蚩魂锁也曾发出亮光。
一直到天上的光辉淡去,蚩魂锁才恢复如常。落溪感觉,蚩魂锁活像一个豆蔻少女,见到心上人十分欢喜,才会那样“脸红心跳”。